第3章 摊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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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全职太太来说，每天早上和晚上是最忙碌的时间。马丽丽不敢在楼梯间待太久，她擦干眼泪正要站起身，大学同学吴雅丽打来电话。她一向不喜欢吴雅丽，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窘境，她没有接听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十声，挂断了。十秒钟后，铃声再一次响起。马丽丽想了想，按下接听键：“雅丽啊，不好意思，我在做晚饭……”

“你的声音怎么了？”

马丽丽清了清喉咙：“没怎么，可能感冒了，喝点热水就没事了。”

“哦。”吴雅丽没有追问，压低声音正色说，“马丽丽，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老班长是不是去肖政道那里做婚姻咨询了？”老班长是顾森的外号，他大学四年一直在班上担任班长的职务。

马丽丽断然否认：“没有，我们哪有那个闲钱赶时髦啊。”

“是吗？”吴雅丽一副我知道你在说谎，但是我不戳穿你的口吻。

马丽丽心中恼怒。当初，她就是从吴雅丽口中得知，肖政道的婚姻咨询室能够把怨偶变回恩爱夫妻。她不用想就能猜到，等她和顾森离婚了，吴雅丽一定是第一个传闲话，看她笑话的人。她假装忙碌：“灶上熬着汤呢，没事我挂了。”

“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声，肖政道和沈璐关系匪浅。还有，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不管你去没去做婚姻咨询，你和沈璐的事都与我无关。”话毕，吴雅丽率先挂断了电话 。

马丽丽莫名其妙。很多人都相信，肖政道是沈璐豢养的小狼狗，她当然知道他们关系匪浅。之前是她病急乱投医，否则她绝不会走进任何与沈璐有关的地方。

如今，她知道顾森出轨了，他们的婚姻已经无法挽救，她没必要再去做婚姻咨询，以后她自然和肖政道没有关系了。因此，她并没有把吴雅丽的电话放在心上。

之后的几天，马丽丽尝试投递简历，但是可供她选择的职位少之又少。用猎头的话，她一没人脉，二没工作经验，就连考公考编都超龄了，哪个冤大头愿意雇用她？

另一方面，关于如何证明顾森是失职的父亲，马丽丽更是一筹莫展。按照律师的说法，哪怕顾森对儿子们的生活、学习一无所知，法官也不会预判，他们离婚之后，他不能很好地照顾儿子。

莫志强说，如果顾森打了孩子，或者疏于照顾孩子导致他们受伤，或许她还有机会同时拿到两个儿子的抚养权。身为一个母亲，她绝不会为了争夺抚养权，让儿子们受伤，她永远不会考虑这个方案。

转眼到了9月11日深夜，这是顾森的最后期限。马丽丽背对顾森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发出轻微的报时声。马丽丽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点亮屏幕，时间指向9月12日凌晨0点。从这一刻开始，顾森已经无法赶在10月12日之前和她办理离婚手续了。这就意味着，那份价值一千多万的股权激励将成为他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哪怕她只能分得五百万，也足够她养大两个孩子了。

回过头想想，顾森真是写代码写傻了。离婚又不是菜市场买菜，不可能一锤定音。而且他们有房产，有孩子，还有亲戚朋友，离婚不是简单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马丽丽放下手机，翻了一个身。她忙着找工作，竟然没有注意到，自从他们离开肖政道的婚姻咨询公司，顾森再也没有提及离婚的话题。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顾森轻声道歉。

马丽丽微微讶异。顾森经常鼾声如雷，吵得她无法入睡，他从来没有向她道过歉。她试探顾森：“你在肖博士那里说，只要我同意离婚，你愿意净身出户。你说的净身出户，包括把大宝二宝交给我抚养吗？”

“说什么呢！”顾森打开床头灯，“那是气话，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和孩子们的。”

马丽丽愕然，坐起身看着顾森。顾森同样坐起身，伸手抚摸马丽丽的肩膀。马丽丽一把拍开他的手掌。

顾森微微一愣，急切地向马丽丽道歉：“都是我的错。我说那些混账话，是……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

马丽丽冷笑。顾森一把抱住她，急促地道歉：“丽丽，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伤害了你，伤害了我们的家，你原谅我吧，我求你了。”

马丽丽用力挣扎。顾森抱着她不松手，胡乱亲吻她的脖子。马丽丽一阵反胃，奋力推开他，起身下床。她站在窗边，一字一顿说：“顾森，还记得我们的婚前协议吗？”

虽然律师说，那份协议违反公序良俗，法庭多半会判定协议无效，但她想知道，顾森是否同样就协议内容咨询过律师。她加重语气追问：“你不会忘了吧，协议上清清楚楚写着，婚后无论哪方出轨，过错方净身出户。”

顾森连滚带爬下床，扑通一声跪在马丽丽脚边。马丽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顾森哀求：“丽丽，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大宝二宝的份上，你原谅我这回。你就当，是我鬼迷心窍，脑子坏掉了。”

马丽丽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顾森跪着上前两步，双手抓着马丽丽的衣角，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再一次恳求马丽丽：“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除了离婚，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绝没有半句怨言。”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马丽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相识十七年，顾森从来没有跪在地上哭求她原谅。

顾森急切地抓住马丽丽的右手。马丽丽感觉到手掌的温度，脑海中浮现顾森拥着明娜走进酒店的画面。她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甩开顾森的手。顾森呆住了。

马丽丽后退几步，坐到化妆台的凳子上。她看着顾森，低声说：“要我原谅你，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顾森垂下眼睑。地板上没有铺地毯，他的膝盖疼得厉害，但他不敢站起身。他必须让马丽丽相信，他是受害者。

马丽丽审视顾森。虽说男人出轨只有零次和一百次，但她当了太久的全职太太，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很可能因此失去儿子们的抚养权。她需要做出最有利于儿子们成长的决定。

两人沉默半晌，顾森突然抬起头，义愤填膺地控诉：“圈套，所有的事都是圈套！什么婚姻咨询公司，就是个骗子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