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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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丽丽把离婚协议和股权激励协议拍照存证，原样放回水箱。第三天后，她和顾森再一次走进肖政道的婚姻咨询室。当下是9月1日，如果加上离婚冷静期，顾森必须在11天之内向她提出离婚，并且她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他才能独吞那笔钱。

离婚不是儿戏，牵涉到抚养权，财产分割等诸多问题。即便没有那笔巨款，顾森想让她在这么短时间内签字离婚，他简直在做梦。

或许因为内心有了决断，马丽丽再也不需要默念“宽容”两个字，就能坦然面对顾森的嘴脸。她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明娜端着托盘进屋，为他们送上热茶。在明娜放下茶杯的瞬间，她与顾森交换了一个眼神。

马丽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心中生出几分疑惑。即便顾森事前没有告诉明娜，他们即将在她工作的地方出现，难道明娜不知道顾客的姓名吗？如果他们彼此知情，他们怎么会当着她的面，有这么多小动作？难道顾森故意想让她发现，他出轨了？

马丽丽端起茶杯掩饰情绪。她抿一口热茶，微笑着打量明娜：“明娜小姐，您这身衣服是Ficci的秋季新款吧。”

明娜点头，飞快地瞥一眼肖政道。肖政道同样看一眼明娜。

马丽丽放下茶杯，对着明娜慨叹：“真好看。小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肖政道对着明娜挥挥手。明娜点头，转身想要退出房间。马丽丽再次叹息：“明娜小姐，没想到我们有这么多相同的喜好。”

顾森斥责马丽丽：“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马丽丽讥诮：“哪里胡说了？我和明娜小姐都喜欢Ficci，不是吗？”她瞥一眼顾森，继而审视明娜。对女人来说，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可是大家都忘了吗？所有的女性都曾经年轻过。

她垂下眼睑，“我在明娜小姐这个年纪，心中有一份骄傲，那时候我有勇气对男人说，以后如果你敢出轨，你就净身出户吧。现在年纪大了，我才知道，离婚并不容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马丽丽身上。马丽丽背靠沙发，优雅地拿起茶杯，低头抿一口热茶。

短暂的静默中，肖政道轻咳一声，示意明娜离开。明娜假装没有看到，对着马丽丽脱口而出：“爱情呢？如果你真心实意爱一个人……”

“明娜！”肖政道严厉地喝止明娜。明娜深深看一眼马丽丽，转身走出咨询室。

肖政道捧着文件夹坐到马丽丽对面，问道：“马女士，上一周，你的失眠症状有所改善吗？”

马丽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肖政道飞快地低头做记录，继续询问他们在上周的相处细节。马丽丽不想说话，冷眼看着顾森把她描述成不可理喻的疯子。

过去的一周，她一直在消化丈夫出轨，意图侵吞夫妻共同财产这两件事，她愤怒、慌张、无措，整个人沉浸在负面情绪中，自然不可能像以往那般温柔有耐心，于是她成了丈夫口中的“疯女人”。

她批评大儿子做功课太磨蹭，他认为她在歇斯底里；她要求小儿子九点上床，在他眼中就是她控制欲太强；她没有在餐桌摆上晕素搭配的三菜一汤，在他看来，是她不关心儿子们的身体发育。

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想离婚，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马丽丽冷笑，朝肖政道看去。

肖政道用眼神安抚马丽丽，耐心地等到顾森说完了，他笑着建议：“夫妻相处，沟通十分重要。不如这样吧，今天我给两位一个机会，当面控诉对方的缺点，只说一个令你最无法忍受的缺点。不过，在你们控诉对方缺点的同时，也要说一个对方的优点。

马丽丽抢先问肖政道：“我能请他回答一个问题吗？”

肖政道用眼神征询顾森的意见。

不等顾森表态，马丽丽自顾自质问他：“顾森，你摸着良心说，我是怎么怀上二宝的？”

顾森的呼吸停窒了三秒，默不作声盯着马丽丽。

马丽丽讥诮地笑了笑：“大宝上幼儿园的时候，你信誓旦旦地说，等他上小学了，我拿到了硕士文凭，到时我再重返职场，更有竞争力……”

顾森抢白：“你想说什么？我婚内强奸，逼迫你怀上了二宝？”他冷笑，“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包括你怀孕生子，辞职在家带孩子，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你没有强迫我。我两次意外怀孕，是杜蕾斯质量不好。”马丽丽一脸嘲讽，仰着下巴斜睨顾森，“结婚的时候，我们说好的，等三十岁再要孩子，结果在我升职的紧要关头，我怀上了大宝。好不容易大宝上小学了，又那么巧的，我怀上了二宝。”

顾森激愤地站起身，一脸不可置信：“马丽丽，你一直都是这样看我的？在你眼中，你的丈夫，和你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人，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马丽丽背靠沙发，平静地看着顾森：“我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顾森，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我两次怀孕真的都是意外。”

“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卑劣！”

马丽丽一字一顿说：“顾森，我们认识十七年，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十三年，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你说的每一个谎言，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森怒极而笑，转身坐回沙发上。他不再看马丽丽，沉声说：“既然你这么看我，那，离婚吧。”

“离婚？”马丽丽轻声咀嚼这两个字，“你想离婚，至少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笑了笑，“不要说什么感情破裂。我认为，我们的感情没有破裂。上了法庭，我同样也是这句话。”

“我受够了。”顾森低下头，双手揪扯头发，“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我愿意净身出户，这个理由足够吗？”

肖政道惊愕，抬头看向顾森：“顾先生，我刚才就说了……”

马丽丽突兀地发问：“你爱上了别人吗？”她的声音不高，但这句话盖住了肖政道的声音。

顾森低着头，马丽丽看不到他的表情。她站起身俯视顾森：“顾森，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她加重语气，“你是不是出轨了，所以你要和我离婚？”

她需要顾森亲口承认，他出轨了。这仅仅是她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