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女友

韦海峰跑到王贵的公司，只看到一堆加盟商和供货商堵门讨债，寥寥无几的员工在扮演鸵鸟。循着记忆又跑到王贵家里，敲门半天也没人应。大学同学群里问了几遍也没阿贵的新消息，反而有人从同学群里加他好友，韦海峰一看ID是英文名叫VIVIAN，头像是个网红脸浓妆艳抹身材火辣的妹子的照片，有点像某个老熟人但又一下不敢认的那种，心想同学群里应该没有骗子吧，就通过了。

VIVIAN上来就问：疯疯，你最近好吗？你现在在省城？

韦海峰一看这称呼，脑子嗡的一下，心里有点复杂的味道，酸的甜的苦的都泛出来了。

疯疯，是大学时前女友刘莉莉叫他的专属称谓，两人大三下学期因为都在做学生会的工作，接触往来比较多，彼此看对眼了，一时兴起没想太多就谈了个黄昏恋。彼时韦海峰在校学生会当副 主席，刘莉莉在文艺部当副部长，郎才女貌也算是校园里比较风云的一对。当时刘莉莉虽然也比较爱打扮，总体来说还是偏青春活泼的风格，没想到毕业两年，微信这头像照片让韦海峰第一眼都认不出来。

韦海峰是个厚道人，毕业之后打算走选调生的路，下基层工作，很难留在省城，这个打算他早早就和刘莉莉交过心。刘莉莉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母亲带大的。母亲曾经是市里歌舞团的台柱，从小就把她往艺术生方向培养，艺术加分进的省城唯一一所211，和韦海峰成了同校同学。虽然两人基本上是注定了毕业就分手，但韦海峰当时还抱有小男生必然有过的幻想，试着想保持异地恋情，周末就往省城跑。奈何刘莉莉躲了他几次不见面，微信短信联系也都是聊不了几句就要么不回复了，要么就是刘莉莉说要去洗澡了，要早点休息了，今天不舒服不聊了之类的固定台词。一开始韦海峰还是傻乎乎的以为女生都这样，睡得早，自己下次再幽默点，再风趣点，再多发几个红包，还能维系住，结果玩手游吃鸡和王者的时候撞上了几次刘莉莉的账号是在线的，还都是和人组队的状态，韦海峰也就死了那条心。后来某个不再往省城跑的周末晚上，韦海峰被老龙借口自己家盖新房摆酒，灌了个醉，不记得当时怎么想的，就把刘莉莉的联系办法全都删了。

今天韦海峰到省城寻找王贵，在同学群里多问了几句，没想到刘莉莉顶着VIVIAN的ID和陌生的妆容又把韦海峰加回了好友。

VIVIAN：好久不见，晚上请你吃个饭吧？

韦海峰犹豫着回复：我上来办事的，要是找不着王贵也就开车回去了，村里事情多，现在又不是假期，不回去不合适。

VIVIAN：你也不问问我是不是有事要拜托你？还是根本不想见我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不念旧情了。

韦海峰想起过去VIVIAN和自己交往时小女生宜喜宜嗔的说话口吻和后来避而不见的委屈心情，心头一软，微信回复删了又写，还是回了句：那你定地方吧，我两年多没来过省城几次，地方不熟。

隔了一小会，VIVIAN发了个定位过来，约在商务区的一家泰国菜餐厅见。

等到晚饭时间，韦海峰驱车去到餐厅，发现刘莉莉已经到了。

刘莉莉在座位上招手示意，韦海峰走过去面对面坐下，盯着熟悉又陌生的这位美女，笑笑说：好像我们一起吃饭那么多次，这是第一次你等我。

刘莉莉心想：那怎么一样，过去你等我是应该的，现在我有事求你，不敢摆架子了。

嘴上却在说：我离得近就先过来点菜了。我都饿了，先吃饭吧。

两人吃吃谈谈，互相聊着些近况，聊聊大学时的同学老师，却默契的避而不谈两人那一段情史和冷淡的分手过程。韦海峰这时才知道，刘莉莉一边在培训机构教跳舞，一边还在网上业余做直播，签了个平台，每周二十个小时，播一播玩手游的过程，再时不时收了礼物跳个舞。直播一年来，粉丝已经有几十万了，近期的直播打赏收入和直播带货卖零食卖衣服的提成，加起来也每个月有好几万块了。

聊到这里，韦海峰脑海中好像有了些朦朦胧胧的想法，似乎是对解决独洞村目前的困境有帮助的。一思索，交谈时韦海峰的反应就有些慢了下来，刘莉莉误以为韦海峰对她做了直播网红有些不高兴，于是一屁股坐到了韦海峰身边，像当年一样抓着她的疯疯的手臂轻轻摇着：你不要乱想啊，我可是很正经的主播，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这次有个省里日报集团搞的正能量网络主播大赛，我还想参加呢，你们宿舍的苏伟现在不是在日报集团网站做策划吗，帮我介绍一下，看看能不能参赛拿个奖。

韦海峰有点懵，我帮你找苏伟帮关照，你去参赛？我和你什么关系，我怎么开口啊。心里这么想着，手臂上又感受着当年熟悉的触觉，脑子里还构思着是不是可以通过网络营销推销掉村里的茶叶，这一时之间脑子就乱掉了，半天没能答话。

话说两头，王贵想着把独洞村的茶叶先货后款弄到手，卖掉之后填财务上的窟窿，这个做法行不行得通他也没底。这一个下午就不停打电话找之前的茶类供应商咨询，说手里有一批绿色生态有机茶叶，能不能吃下，价格能给到多少。十几个电话打下来，胆子大，做事风格激进的创业奇才阿贵同学，慢慢想出了一个办法。说干就干的阿贵立刻就交代市场部仅剩的三个员工按他的思路去做方案细化，打算明天带着方案去独洞村找他的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