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嫁孙女还是卖孙女

要说起来，苏家也算是杨柳村的独一份了。

乡下农户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攒一辈子的钱只怕也供不出一个读书人。老苏家却是家里小儿子和孙子都在学堂念着书，一下子供养两个读书人呢。

谁会知道，这风光的背后，却是对大房一家毫无人性的压榨才换来的。

苏家三兄弟，最不受苏老婆子待见的就是生不出儿子的老大一家了。

大房省吃俭用当牛做马般劳碌了一年的银子，全给了两个读书人。

偏偏苏大强觉得他老娘说得都对，只要把弟弟和侄子供出来，他们老苏家就能够翻身了。

于是更加卖命的做活挣钱，农忙一完就去外面做苦力，根本不停歇，早早拖垮了身子。

苏老婆子便更加心安理得地压榨着大房。

之前对外说是给苏湛看病借的钱，其实都给了她儿子，还落得一个善待养子的好名声。

眼看着儿子要赶考了，她的主意便打到了苏草儿身上。

想到这里，苏老婆子端出了长辈的架子，冷哼道：“不管你们还不还钱，草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也该许人家嫁出去的。”

苏草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喃喃着：“我不嫁……我宁愿去死。”

江子颜也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场，苏老婆子竟然还没有打消卖苏草儿的念头。

睥睨着苏老婆子冷笑，“奶奶这是铁了心要把草儿卖了换钱是吧？明年小叔和苏平下场春试，但若是被人知道小叔他们科考的路费都是卖侄女换来的，到时候别说参加科考了，只怕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烂！”

　科考选拔，除了要看考生的才学，还要考察其品行。

　对于无德不孝之人，哪怕文采再好，没有人愿意为其作保，也拿不到考试资格。

说她儿子考不中，张禾一下子就被激怒了，跳起来就骂：“你个黑心烂肺的贱人，你嘴巴抹了屎那么臭，敢咒我儿子！你个死肥婆小贱人分明就是嫉妒我们家阿平，不要脸的贱人！”

苏老婆子也怒愤咒骂，“那朝廷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我们家嫁闺女？”

她恨得要去撕了江子颜，“小贱人，我让你满嘴喷粪！”

苏老婆子来势汹汹，真要来抓江子颜的脸。

苏湛挑眉，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将人挡在身后。

他虚弱地咳嗽两声，慢吞吞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奶奶是嫁孙女还是卖孙女，这笔钱又去了哪，迟早会被人知道，若是有心人把事情闹到了学政大人哪里，只怕小叔那边也没法子交代了。”

　他点到为止，苏老婆子却是一个激灵。

这时候江子颜从苏湛的后面探出一颗脑袋，似笑非笑道：“奶奶放心，你要是敢卖了草儿，我肯定第一个闹到学政大人那里去，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湛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小姑娘黑亮的眸子。

他收回目光，垂了眼，轻声道：“其中利害关系奶奶肯定比我清楚，相信奶奶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叔能科考中第出人头地的。”

说完，他适时咳嗽起来。

本就病怏怏的人，这么一咳嗽，眼角四周都染了粉晕，更有一种极致的病态美。

江子颜颜狗属性上线，可心疼坏了。

赶紧把人扶住，“我送你回房歇息吧。”

又扭头看向苏老婆子，目露凶光，话却是对苏湛说的。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卖你妹妹的！”

苏湛却不动声色推开了她，恹恹道：“我自己回去就好。”

说完，便撑着身子慢吞吞往外走。

江子颜只以为他是不放心妹妹，让她留下来帮忙看顾，便没有跟上去。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苏湛转过身的瞬间，脸上的笑意快速消失不见。

墨色的眸子闪过冷魅的光芒。

呵！

苏家人想科考中第？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另一边，苏老婆子恶狠狠地盯了苏湛一眼，心中阴恨恼怒。

刚刚苏湛四两拨千斤地两句话，算是捏住了她的命门，可谓是打在了七寸上。

　也彻底绝了苏老婆子卖苏草儿的念头。

　毕竟她还盼着自己小儿子终有一天能够金榜题名，光耀门楣，绝对不会让他们的前程砸自己手里的!

又骂李芳，“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母鸡都还能生个蛋呢，你有个啥用？生个丫头片子赔钱货，还捡了个扫把星回来存心气死我这个老婆子！”

“滚滚滚！看到你们我就闹心！”

　李芳期期艾艾，擦着眼泪扶草儿从堂屋里出去。

　江子颜叹了口气，如果一开始她还有些同情大房一家子，现在却是已经有些埋怨不解了。

泥人都还有三分血性呢，自己亲女儿都要被人卖了，可李芳却是一点不敢吭声，不免让人心寒。

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去，提点两句，“娘今天也看见了，二婶子和奶奶给草儿找的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家，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娘若是再软弱下去，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草儿跳火坑了。”

　李芳还有些愣愣的。

　好一会儿，直到苏草儿拉了拉她的手，哭兮兮道：“娘，如果奶奶还让我嫁什么鳏夫老头子，我宁愿死。”

　李芳精神一震，忙捂住了她的嘴，哭着道：“好孩子，可莫要再说这些死不死的了。”

　又看向江子颜，目光复杂地点点头，咬着唇，终究没有说什么，领着苏草儿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草儿向来胆子小，即使是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也从来没怨过谁，这回却是从心里升起了一丝怨愤。

　她已经那么听话了，起早贪黑的做活儿，为什么奶奶还要把她卖给一个老鳏夫！

　苏草儿含着泪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一把丢火炕里烧了。

　李芳再旁边看着，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沉沉叹了口气。

　另一边的江子颜叹口气，却是想着挣钱的事。

　就算没有这笔债务，她也是要想办法挣钱的。

苏湛的病她能治，却需要用到很多名贵药材，在这古代的乡下，看病抓药跟金子一样贵。

眼下她手里的十两银子，给苏湛用了几天药后也只剩下五两了，再这么下去，别说是根除苏湛的病，他这条命都不一定吊得活。

到时候她们都得玩儿完。

江子颜叹口气，她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为钱发愁。

【恭喜宿主完成附加任务，获得五个系统币，并且成功让包子婆婆和小妹有了崛起的念头，获得额外奖励——医药大礼包一份。】小童童欢快的声音响起。

江子颜怔了怔，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点开了医药大礼包。

瞬间，她的手里多了个黑色小皮包。

江子颜认出来，这是她前世时惯用的装银针的皮包。

她心里激动，不受控制地怦怦跳起来——

等打开之后，果然就见里面装着一套银针，和她前世用的一模一样。

这是她爷爷花重金找一个匠人为她特意订制的，全世界也仅此一副，她原本还觉得可惜，自己穿越过来之后银针也丢了。

却没想到系统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江子颜简直开心得想哐哐撞大墙了。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