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赶尸人

传闻中，湘西有三大邪术，赶尸，放蛊，落花洞女。

但一直以来我都是当笑话听的，因为当下这年月早就不是百年前的老封建，我虽然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但到底也是读过书的，从来不信这些邪乎玩意。

我叫于飞，这名是我自己改的。

起这名儿倒不是因为我想要一飞冲天，出人头地还是怎么着。

只是原来我那名实在是起的太贱，叫余狗子，那名儿甭说我了，连狗都嫌，村里人没少拿这事儿笑话我。

当初为了在户口本上改名这事儿，我没少跟我爷闹腾，他嘴里头总念叨着什么贱名好要养活、这话儿吧，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意思差了点。我好歹也是个有自尊心的大小伙子，愣是拧着我爷把名儿给改了。

气的我爷一个多月都没理我。

后来我还是陪着笑，我爷才算饶了我，没让我的屁股开花。

说实话，我爷对我挺好的。

要不然也不能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拉扯大。

我是孤儿，当初还是个娃娃的时候被人丢在了坟圈子里，爹娘都不知道是谁，是他愣是把我捡回来养大成人。

说实话，我能囫囵个的活这么大，老爷子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但就有一点我对我爷很不满意。

打我记事儿的时候起，跟在我爷屁股后头转悠的不止我这么个娃娃，还有一只通体黑毛的黑猫，我心里总觉着我爷对那只猫比我这个孙子亲多了。

那时候谁家都不富裕，过日子东拼西凑的都紧巴巴的。

可我爷倒好，手里头但凡有俩闲钱儿就攥不住，非得从城里头称生猪肉回来。我馋的直流哈喇子，但我爷却一口也不给我吃。

他也不煮熟了，就直接喂了黑猫，任凭我在一边吧嗒吧嗒的流口水。

我当时挺不乐意的，因为村里人都拿这事儿笑话我，说我到底不是我爷的亲孙子，老爷子买了肉宁愿喂畜生也不给我吃。

我恨上了。

所以趁着我爷出门的时候，我偷摸从隔壁偷了把生产队药耗子的耗子药，想把这猫给毒死了，觉着这样以后就没人跟我抢我爷了。

可我把掺了耗子药的猫食给黑猫的时候，它一爪子就推翻了饭碗。

它睁着眼，两个倒竖的瞳仁里好像缠着血色，亮的打怵，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瞳孔，别提多渗人了。

当时我年纪小，哭天抹泪，吓得哇哇直哭，我爷听到了哭声赶了过来。他问清了什么事儿，我正嚎啕大哭呢，他一巴掌就落在了我脸上。

当时我就被打傻了。

我哭嚎着说爷你是不是不疼我了，凭什么把那黑猫当成了宝贝，我才是你孙子。

我爷被我哭的烦了，才一把抱起我来，摸着我的脑瓜子。

“傻娃子，你不懂，这是你的命啊。爷这是为你好，不想你白白丢了命，爷护着这只黑猫啊，就是在保你的命。”

当时我压根听不懂，也根本想不明白护着黑猫当成宝贝跟为我好有什么关系。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知道我爷这人不会无的放矢。再加上我和黑猫吃在一块，长在一起逐渐有了感情，自然也就不想着跟黑猫争宠了。

不过让我感到和纳闷的是，这只黑猫活的似乎有点太久了点。

打小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它就跟在我爷的身边，十几年过去了，我从巴掌大点都成了一米六七的大小伙子，可这黑猫却是半点都没变样。

我们村吧，地处湘西地界儿，其实还挺封建的，要不然也不会还信什么贱名好养活的鬼话，好几十年下来弄的村里边狗剩，柱子啥的同名的不老少，往往喊一嗓子七八个露后脑勺子的。

有句老话说的好，鸡六，狗八，猫十年。

意思是说超了这年月这些畜生吧都会成了精，有了妖性，所以一般等到了年份该杀的杀，该放的放，不能继续养着。

村里为这事儿找过我爷。

可我爷压根没搭理他们，大门关的死死的，反手留给他们一个后脑勺。

而在我十八岁成年的头天晚上，怪事发生了。

因为隔天就是我生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爷说要好好过一下去了县城买蛋糕给我，可把我馋坏了，天还没黑我就蹲在门槛子上巴巴的等着。

可太阳都落了山，我爷也没见影子。

就在我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小院的门被敲开了。

我以为是我爷回来了，欢天喜地的去开门，可是谁知道门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左右看了一眼骂了一句，直道是哪家的熊孩子的恶作剧。可刚准备关门，喵的一声，黑猫窜了出来，它炸着毛喵喵喵的叫了几声，吓得我的一个哆嗦。

我没好气儿的瞪了黑猫一眼，扭头身后一个一米多的中年汉子就挡在了我身前，冷不丁的吓了我一跳。

“柱子叔，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谁呢，你咋回来了？”

我怔了一下，认出了来人。

这人叫韩国柱，是村西头老韩家的男人，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平时在城里头打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

我虽然跟他不熟，但也一个村里住着，自然也是见面笑三分。

“你爷在不？”

柱子叔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他声音硬邦邦的，像是舌头没撸顺是的。我愣了一下也没多想，让开了位置。

“哦，找我爷啊，他不在进城了。柱子叔，你有啥事儿跟我说也成。”

我笑呵呵的招呼着，心里头却有点泛起了嘀咕，心道平日里也没见我爷和老韩家人有过什么来往，柱子叔就是有事儿也不能求到我爷头上。

不过柱子叔人都来了，我也不能往外挡，就想着把他请进屋里来喝口水。

“你说你帮我？”

柱子叔没有进门的意思，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黑灯瞎火的，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那么被人盯着我总有点不自在，连忙点了头。

柱子叔没说什么就往外走。

我心里嘀咕了几句，心道柱子叔到底是咋的了，平时碰上的时候虽然谈不上热络，但也总给三分笑脸，可今天柱子叔好像是不会笑了是的。

瞧他往外走的时候身体都硬邦邦的，不过我也没多想，回到屋里继续等我爷回来。

不多时，小院门被推开了。

我爷买了蛋糕回来，吃蛋糕的时候我把柱子叔来找他的事儿说了，可我爷前脚还笑眯眯的给我过生日，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不对劲了。

“你说谁来了？韩国柱，你确定没看错？”

“那哪能看错啊，都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柱子叔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我让他进屋来等你，他都没搭理我。”

我吃的正香呢，随口回道。

谁知一听这话，我爷噌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你跟他搭话了？”

我瞧的出来，我爷的脸色很不好看，我知道他的脾气，他很少跟我掉脸子，我长这么大除了我要药死黑猫的那回之外，他就没动手打过我。

可现在，我爷的眼珠子红红的，盯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把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听到柱子叔有事儿求他我答应了之后，我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盯着我看了好半晌，然后饭也不吃了就出了门。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背着一口棺材直接进了屋子。

我吓坏了，连问我爷到底什么意思。

按理说，谁家也没有在屋里放寿材的啊，何况我爷的身子骨我比谁都清楚，上山下山不费劲，比我还棒呢。

“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没抱上曾孙子爷还没活够，更没打算这么早就进去。”

“这口棺材啊，是给你准备的。”

我爷瞥了我一眼，开口道。

闻声，我直接愣了。

啥？

给我准备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