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霍大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霍大帅看着他，良久都没有说话。也许是病中软弱，他看霍卓远的眼神也似乎柔和了许多：“我累了，你回去吧。”

霍卓远轻轻点了点头：“父亲，您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看您。”

他拄着双拐，艰难的向门口走去。

“你腿不好，下次带两个人跟着，不要一个人跑来跑去的。”

霍卓远回头，霍大帅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刚才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

“是！父亲！”

霍卓远嘴角渐渐弯起一抹弧度，连脚步也似乎轻快了一些。

润江之战本该速战速决，峰军只有一万兵力，而霍大帅却派了三倍的兵力给霍致远，武器装备自不用说，粮草供给更是用之不尽。所以，取胜本是没有悬念的事。可是，已经过了一个月，战事时胜时败，霍致远无论如何就是啃不下这块骨头。

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战事的消息，甚至连当年与宁军一站都搬出来分析，对霍致远的军事才能大肆抨击，说他屡屡错失良机，不是将帅之才。自他掌权以来，永军的实力大减，如今，连以多胜少都不能，这场仗已经打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霍大帅没想到霍致远这么不争气，恼怒之下，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已经卧床不起了。军营中鸦片横行的事还没解决，虽然已经交给袁司令去处理，可是要把所有身染烟瘾的士兵整体大换血，不但开支庞大，就是重新训练新兵，也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若是从永军其他部队抽调精锐充填，其他将领不配合不说，也会降低整个永军的战斗力，产生的负面影响更是不可估量，闹的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原本最精锐的一支部队，现在却成了一块心病，取之无用，弃之不舍。一时间进退两难，无法可解。

霍卓远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按时起床锻炼，闲时看看报纸，听听手下的秘密汇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的腿在一天天痊愈，双拐变成了单拐，单拐扔掉，可以步履蹒跚的走，两个月后，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

偶尔去看霍大帅，他也从不多话，霍大帅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回答的不多不少，透着旁观者的清明。有时父子俩一言不发，也能沉默的坐上半天，他的平静深入骨髓，没有一丝波澜。

霍致远的无能终于让霍大帅绝望，他每看一份报纸，每听一次报告，心就下沉一分，两个月的久战不下，终于让他的心沉入深渊，万劫不复。

军中的将领开始陆续向霍大帅谏言，提出更换主帅，说的有理有据，忧国忧民。霍大帅沉吟犹疑，权衡多日，终于叹着气，缓缓点了点头。

几乎众望所归，霍卓远成为了新的主帅。

钟焕茹为他打点行装，袁佩珊母子也赶来送行，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

晚上，他和钟焕茹躺在床上，中间仍旧隔着万水千山。沉默了一会，他轻声说道：“过不了几天，霍致远就会回来，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尽量不要出门，有事的话可以派人去找袁司令。

钟焕茹“嗯”了一声，说道：“我不会有事，你放心。你这次取而代之，恐怕最不希望你打胜仗的人就是霍致远，我担心，他会暗中动手脚，不惜与你玉石俱焚。所以，你这一仗，并不好打。”

霍卓远冷笑：“我清楚他有几斤几两，自然也知道他的手段，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得手了，他的战役早就结束了。”

钟焕茹闭上了眼睛：“霍大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霍卓远转头看着她，缓缓伸出手，却停在了她的脸颊边，想了想，收回手，轻声说道： “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凯旋归来。焕茹，等着我。”

第二天早上，霍卓远去向霍大帅辞行，霍大帅没有见他，只让下人转告他一句话：“你去吧！我会看着报纸，等你回来。”

几天后，霍致远回来了。他急匆匆的跑去见霍大帅，却被拒之门外，只看到帅府的管家捧着厚厚一摞报纸交给他。他看着报纸上言辞犀利，一针见血的评论，脸孔瞬间扭曲，站在霍大帅的房门外，愤怒的咆哮道：“父亲！这都是霍卓远的阴谋，你不能相信他！你不能抛弃我！你偏心！你信他不信我！我才是你儿子！他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小老婆生的野种……”

听着他的咆哮，霍大帅只觉得胸口灼痛，一口鲜血突然喷涌而出，他软软的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医生护士赶来，忙碌了好一阵，才终于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把霍致远软禁，不许他踏出房门一步。然后派管家去把钟焕茹接回来，让她和袁佩珊一起照顾胜凯。

钟焕茹回到帅府，按照霍大帅的要求，尽心尽力的照顾胜凯，不让胜凯离开自己和袁佩珊半步。每天早上，早早起来炖一罐滋补的人参鸡汤给霍大帅送去，

霍大帅看着她端来的鸡汤，没有动，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出声问道：“怎么想到给我做汤？”

钟焕茹放下鸡汤，拿起汤勺，小心的盛出一碗，放在他床边，热腾腾的香气氤氲在空气里，溢满了整个房间。

“焕茹感谢大帅的容留庇护之恩，也希望，可以替霍大哥在您床前尽孝，只有您身体安康，霍大哥才能安心打仗，早日归来。”

“容留庇护，我曾经对你痛下杀手，你忘了？怎么会庇护你。”

钟焕茹轻轻盖上汤罐的盖子：“您是为了霍大哥，如果此时，我和姐姐还有胜凯出了丝毫闪失，一定会让他进退两难，影响战局。大帅深谋远虑，自然会庇护我们，这也是您对他最大的支持。”

霍大帅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只是那一缕笑容，隐隐透着苦涩:“你很聪明，如果致远有你的聪明，我永军今日也不会元气大伤，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霍大帅闭上了眼睛：“我累了，你出去吧。”

霍致远被关在房里，犹如一只困兽，整日咆哮咒骂，房里能摔得东西都被他摔烂了，一片狼藉，没人敢进去收拾，进去的人都会被他赶出来。门外有人层层把守，寸步不离，除了按时送饭，没有人进去看过他。

他的一切职务都被罢免，曾经追随他的人都作鸟兽散，大半都投靠了霍卓远。陈丽华干脆回了娘家，带走了全部的钱财首饰，对他嗤之以鼻。大夫人却还是整日诵经念佛，对他依旧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