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无亿！无义！无意！

袁佩珊忽然苦涩一笑，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把心都给了他，他却置之脚下，嫌弃践踏。而你对他无情无义，他却甘愿陪你演戏，虚鸾假凤，也要把一腔深情捧到你面前，任你予取予求，将他伤的体无完肤也在所不惜。”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无论如何，你赢了。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而你，会顺理成章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名正言顺的二少奶奶，你要的，不要的，都归你了。”

“你错了，不是我的，我不会要。霍卓远看起来霁月清风，却自有他的骄傲。可姐姐偏偏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凡事不肯替他着想打算，更不肯示弱服输，处处与他硬碰，时间久了，难免夫妻离心。相反，若姐姐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处处体谅，为他筹谋，那么你喜欢的，就会成为他喜欢的，而你厌恶的，就会成为他厌恶的，你们夫妻同心，何愁地位不稳？”

袁佩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双眼睛如沉沉夜色，声音落寞：“你懂什么，若是你掏心掏肺，付出一切也换不回他的一次回眸，一丝温情，你会不怨不恨吗？”。

钟焕茹缓缓起身说道：“要么忍痛离开，要么默默付出。不求名分，不求回报，甚至不求他知道，只求在能爱的时候，刻骨深爱。即已得偿所愿，何必还要强人所难，强求他人的感情呢？毕竟爱不爱，如何爱，也是别人的权利，没有人喜欢被强求。”

她看了看袁佩珊，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便直言相告了，没有半点弦外之音。姐姐若是听懂了，或许会豁然开朗，发现另一番天地。”

袁佩珊喃喃说道：“你所想即是他所为，难怪，他会如此爱你。”

钟焕茹神色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暗暗叹了口气：“明日的事，我会帮姐姐料理，姐姐安心留下便是，焕茹只求，从今以后，与姐姐是友非敌。”

袁佩珊望着地上的鱼缸，漂浮着殷红的锦鲤，冰冷狰狞，没有一丝生气。窗外的夜漆黑沉寂，仿佛是浓的化不开的墨，一如心里，那一团化不开的痛。

霍卓远似乎睡得并不安稳，辗转反侧，连睡梦中都紧锁着眉头。起床之后，他觉得头疼的厉害，便去洗了个澡，温热的水淋到身上，让他精神似乎好了一点。

从浴室出来，钟焕茹不在房里，想起昨夜写的那封休书，他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展开了那页纸，白纸黑字，寥寥数语。他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只见休书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几行娟秀整齐的簪花小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这是……这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家书！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无亿！是在暗示他对袁佩珊无情无义？还是暗示钟焕茹对他无心无意？无亿！无义！无意！他望着这廖廖几个字，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难受，一时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吃早饭的时候，钟焕茹破天荒亲手给他盛了一碗汤，轻声说道：“你尝尝。”

他受宠若惊，端起碗喝了一口，不过是家里厨师的平常手艺，并没有什么特别，可他还是笑着赞不绝口。

钟焕茹看着他，淡淡一笑，自己也喝了一口，说道：“我也觉得今天的汤很特别，不知道以后可不可以每天喝到。”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是焕茹喜欢的，没有什么不可以。”

钟焕茹眼中涌起一抹柔软的神色，说道：“你说话算话，不会骗我的，对吗？”

他微笑点头：“当然，我永远不会骗你，伤害你，焕茹可以信任霍大哥。”

钟焕茹也微笑：“我自然相信你，只是这碗汤是姐姐亲手做的，我很喜欢。既然你答应我每日都能喝到，那就请你原谅姐姐，不要送她离开。”

他眼中的目光一黯：“焕茹，你是为了她？她要害你，你不明白吗？”

钟焕茹放下手中的汤匙，淡淡说道：“是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你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与我同归于尽。霍大哥，追根溯源，她不过是为了你。她最大的错，就是用情太深，爱你有多深，自然就恨我有多深。”

“焕茹，你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我与她……”

“我不用了解那么多，我只知道，名正言顺，坦荡磊落的去爱一个人，没有错。要说错，我倒是觉得，你错的更多。她是你的结发之妻，为你生儿育女，而她如今只不过要求你多爱她一点，多关心她一点。霍大哥，作为妻子，这样的要求不过分。而你也应该明白，你如今多体贴她一分，她对我的怨恨就会少一分。”

霍卓远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焕茹，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让你受委屈了。”

钟焕茹摇摇头，她是真的理解袁佩珊的感受。当日兰馨怀了隆震海的孩子，她的世界顿时雪虐风饕，那种铭心刻骨的心痛和绝望，让她至今想起来仍然痛彻心扉。将心比心，她自然能理解袁佩珊的感受。

她推开霍卓远的手，轻声说道：“是我鸠占鹊巢，夺她所爱，亏欠她在先。她心里有多气多恨，我都明白，说不出口的苦才会让她如此绝望。”

霍卓远闻言叹了口气，道：“焕茹，你知道吗？过分的善良会让人软弱，只会让别人更加肆无忌惮。”

钟焕茹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的望着面前那碗渐渐失去温度的鸡汤，茫然的让人心酸。

晚上，胜凯已经睡了，安静的睡脸分外天真稚嫩，惹人爱怜。袁佩珊为儿子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轻轻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含笑起身。

她睡不着，就坐在书房，拿着儿子睡前写的字，一张张翻看，眉梢眼角，洋溢着欢喜。

霍卓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悄悄站在门口看着她。她惊觉回头，被吓了一跳，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卓远！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