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春瘟

　　刘不怀在城里逛了一天，九儿姐愣是没主动出面。

　　九儿姐被称为“鬼差”是有原因的，比如她就像个鬼，刻意找是找不到的，天知道她会从哪儿蹦出来。

　　既然找不到，刘不怀也就改变了目标——当务之急，是在查一下“无眼”的消息。

　　刘不怀回了天京城，下飞机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很晚了，大概凌晨一点左右。他打了车，直奔一个地方。

　　从狭窄的出租车里下来，缓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看熟悉的霓虹灯。

　　“春闻酒吧”。

　　他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请问要来点什么？”酒保微笑着问道。

　　“我找老板，他在楼上？”刘不怀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安地问道。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酒吧还是灯红酒绿载歌载舞，本来不小的地方人满为患，这就让他浑身不舒服。

　　酒保看看楼上，点点头：“不过，您有预约吗？”

　　刘不怀挠挠鼻子，问道：“新来的？”

　　酒保点头答应：“上个月刚就职，如果无意冒犯，请多原谅。”

　　“没事儿，上次来这儿还是四年前，换人了很正常……”刘不怀笑笑，挥挥手上了楼，“放心，老板跟我……比较熟。”

　　确实挺熟，但熟的方向有点奇怪。

　　四年过去，这地方的布局没什么变化，楼梯两侧挂着抽象画，暖色调，头顶上悬着小粉灯，要是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这里干着什么不正经的勾当。

　　实际上这里也干着不正经的勾当，但比粉色产业更加见不得光。

　　刘不怀上了四楼，敲敲唯一的门，朗声道：“大姐……不是，大哥，开个门，我刘不怀啊。”

　　门里传来一声捏着嗓子的尖叫，紧接着就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咔哒”一声开了门。

　　粗壮的胳膊一挥，拉开门，蒲扇般大小的巴掌不轻不重地落在刘不怀的肩膀上，一米九的大汉满脸幽怨，声音也格外……动人。

　　“死鬼！四年了，你上哪儿去了？小没良心的，回来了也不跟人家说一下~”

　　刘不怀倒吸一口凉气，不料被浓重的香水味呛到了。

　　壮汉唠叨了几句，捏起刘不怀的手，像是品鉴上等的丝绸一样轻轻摸过：“瞧瞧，都瘦了，心疼死人家了~”

　　“别，大哥，好好说话——”刘不怀快吐出来了，躲瘟神一样退开两步。

　　不过，确实是在躲瘟神。

　　春瘟张如笑，“五鬼”之一。

　　“五鬼”是被关上五位瘟神的狠角色，五个人分布在世界各地，各自发展势力，组成了当下最大的情报网。

　　五鬼搬财，财就是从情报交易里来的，以情报换情报，以钱生钱，和空手套白狼的“五鬼搬财之术”没有任何区别。

　　要不是懒得买机票去国外，刘不怀才不会见这位的。

　　张如笑实力在线，一张情报网几乎覆盖整个亚欧大陆，唯一的缺点……也不能说缺点，唯一让刘不怀膈应的是，张如笑有龙阳之好，还好死不死地看上了他。

　　造孽啊……

　　张如笑掩口轻笑，一把拉住刘不怀的胳膊，把他硬拉到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来来来！快坐嘛，怎么到人家房间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人家还什么都没准备呢！”张如笑把刘不怀硬按在座椅上，转身走到酒柜旁，拿起一瓶绑着红丝带的琥珀酒瓶，“人家这瓶酒为你备了四年呢，本来呀，是打算等你成人那天和你一醉方休的。Grand Marnier，上好的利口酒。这里还有些鲟鱼籽酱，正好搭配~”

　　“哈哈……”刘不怀干笑两声，暂时忍耐下来，毕竟是有求于人。

　　张如笑熟练地倒酒，指尖轻点在酒液面上，酒液忽而泛起一阵气泡，瞬间醒酒完成。

　　刘不怀看着张如笑嘬了一口手指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好酒不可多得，不喝就浪费了。

　　他喝了口酒，张如笑立马喜笑颜开，坐在了刘不怀对面。

　　“小常常，你今天和左家的臭丫头碰面了吗？”张如怀托起下巴，生猛如张翼德的脸上浮现出嫉妒的表情。

　　“消息还是这么灵通……不过我现在叫刘不怀。”刘不怀面无表情地说道，也顾不上那么多，毕竟一直没吃饭，直接吃了一口鱼籽酱。

　　不愧是一罐能卖二十一万人民币的白鳇鱼籽酱，吃起来就是软，入口即化，还带着海的新鲜，像是一口喝了整个大西洋。

　　张如笑笑笑，压低了声音：“怎么？小怀怀知道些什么了？”

　　刘不怀点点头，轻声道：“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的——‘无眼’，你知道多少？”

　　张如笑一愣，似乎是没有意料到刘不怀知道“无眼”的名字。他撅起嘴，闹别扭似的双手抱胸，扭过身子。

　　“真是的，每次找人家都是为了这些事，就不能和人家好好说会儿话吗？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四年，人家是怎么过来的……真没良心，人家生气了！”

　　张如笑嘟囔着，刘不怀差点一口酒喷在张如笑脸上。

　　麻烦死了……早知道就直接找“催命蛇”苏师姐了，可惜了，就是因为不知道苏师姐现在在哪儿才不得不找张如笑的。

　　刘不怀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宁愿和左舒打一架也不愿意和这货打交道。

　　他清了清嗓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桌面上立刻出现几条裂缝。

　　刘不怀板起脸来，猛地站起身，狠狠揪住张如笑的领口，怒声吼道：“张如笑，我命令你告诉我‘无眼’的事，不然我就……草……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张如笑激动地扭过头，明明是被威胁了，可开心地像是拿到了全年级第一……

　　这人吧，还有点怪癖，就是喜欢被人粗暴对待，也就是俗称的抖m。

　　张如笑发出几声宛如熊吼般的笑声，羞红了脸：“讨厌！明明知道人家抵挡不住……好啦好啦，告诉你就是啦！”

　　刘不怀把胃酸忍了回去，重新坐正，目光锐利地看着张如笑。

　　张如笑抓住自己的衣领，吸了口气，像是要闻到刘不怀的味道。

　　他如痴如醉地笑笑，轻声道：“‘无眼’啊，其实人家知道的也不多。三年前，小钟钟抓到了一个‘无眼’的人，可还没有严刑逼供，那人就自杀了。目前知道的，‘无眼’的人全是异能力者，活动范围主要在国内，其次是拉丁美洲和中东。他们的情报网也很强大，好像每次都能预料到五鬼的人会出现一样，会提前做准备。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不怀皱起眉，这次不是装的，而是打心底觉得恐怖。

　　能瞒着“五鬼”行动的异能力者组织……绝对会成为混乱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