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尸人

 第一章  高考落榜

   我叫赵叶。

   赵钱孙李的赵，树叶的叶。

   今年我十八岁，面临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转折---高考。

   七月十八日号，今年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我和爸爸妈妈激动的在网吧查了好久，服务器几乎要被挤爆了，一直登录不上去。

    “没事没事，大不了俺们再等等，一定要看见俺娃的好成绩。”父亲的话音很大，网吧其他打游戏的人也纷纷朝我们投来目光。

   “哎呀，孩子他爹，你就不能小点声，大喊大叫的像个什么啊。”母亲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看的满脸通红，拍了父亲一掌道。

   “哦哦哦，俺闭嘴，俺闭嘴。”父亲也意识到众人的目光，尴尬的拍了自己两下嘴说道。

   此时的我心里如一团乱麻，在座椅上不停的跺脚，一会又不停的去上厕所，真正的紧张不是面临结果，而是面临结果前的等待。

   终于，在又一次尝试之后，网站登录上去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397的总分，我愣住了。

   父亲颤抖着手，指着电脑屏幕问道：“娃，你…你这是考上了吗?”

   “爹…我没考上，今年的师范学校要五百分。”我攥紧拳头，指甲扎进肉里，鲜血缓缓的渗出来。

   听到这话，父亲浑身一颤，一屁股摔在地上。

   “孩子他爹，你怎么了！快起来！”母亲看到父亲摔倒，赶紧过去扶。

   “爹！”我也惊呼一声，赶忙起身跑到父亲身边。

   “哎…”父亲苍老的声音中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孩子他爹，没考上就没考上吧，家里还有十亩地，回去你们爷俩好好干，以后也还能娶个媳妇。”母亲在此时安慰道。

    听到这话，我瞬间五雷轰顶！自小我就希望可以走出农村，去大城市当个老师，为了考上师范大学，我没日没夜地那么努力，今年落榜，哪怕我在复读一年，可母亲却在这时候告诉我不要念了！

    “娘！我不要，不要啊！我还要考，明年…我一定能考上，再让我上一年吧。”我眼泪流了出来，不停的哽咽道。

   “娃，不是娘不让你考，咱家的条件你也知道，而且你弟弟开学也要交学费了。”母亲此时也是红着眼圈对我说。

    “娘，求你了，再让我考一次吧！”在网吧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我向着父母跪了下去，流着泪大声喊道。

    全家只有我最清楚，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这些年来的穷苦生活，我受够了！我必须要考上师范大学，当上老师，改变自己的命运！

   见到我这样，父亲站起身一把将我拽了起来，瞪着我说道：“今年你考不上，明年就能考上了?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供你一直考，你弟弟不上学了！”

   那一刻，我深刻的体会到了，穷人的家庭之所以一直无法翻身，并不是穷在物质上，而是穷在思想上，机会也只有一次，把握不住，这辈子也就错过了。

   父亲的话，也让我想起了家中刚刚上小学的弟弟，每天看着弟弟上学前脸上的期待，和放学回家小脸上开心的样子，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这个机会，我应该让给弟弟！

   这辈子我是失败了，但我不能让弟弟再走我的老路，做哥哥的我要尽可能的为他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

    此时我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出网吧门的那一刻，老板要把网费退给我们，但父亲死活不要，他告诉网吧老板：“我们虽然穷，但是有骨气，不偷、不抢、也不接受别人的施舍，你们也是小本生意，给我们退钱，你们还怎么生活。”

   说完带着我和母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到了车站坐车，一个人五元，一共十五，父亲掏出那用了不知道几十年的钱包，那钱包上的皮已经掉光了，黑中发黄，又脏的不行。

   颤颤巍巍的手伸进钱包，摸出十五元，仔细点了两遍，才交给大客车的售票员。

   一路回话，回到家后，父母直接去地里干活了。         我回家照顾弟弟，刚进家门，弟弟便向着我扑来，咧着小嘴，一脸开心的问道：“哥哥，你考了几分呀？”

   还没等我回答弟弟接着说道：“我哥哥最棒了，一定都考了满分，对不对?”

   听到这话，看着弟弟那期待的眼神，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我使劲咬着牙，全身绷紧，努力控制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耶！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考满分的。”弟弟从我怀中下来，绕着我不停的转圈。

    “小海，你放心，哥哥不会再让你受罪的，哥哥会让你考上好的大学，有个光明的未来。”我心中暗暗发誓。

   做晚饭时，弟弟也懂事的来帮忙，家里吃的东西很简单，野菜汤和窝窝头，或许这些东西，对城里人来说，是新鲜食材，还是稀罕的东西，但对于我们这些从小吃到大的农村人来说，吃这些东西十分的卡嗓子，又苦又涩，见到这些东西就反胃，可不吃就只能饿着。

   家里两天才炒一次菜，也只有土豆，即便这样，土豆也非常的少，放的盐却是很多，炒菜必须父亲亲自下厨，这样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们少吃菜，毕竟家里穷，平时节俭一点的话，过年还能吃炖肉。

   父亲在家里立下一条规定，每人每顿饭，一碗野菜汤，当天干活的可以吃一个窝窝头，否则只能吃半个，因此我放学一回家就立马去地里帮忙，只为了能吃上那一个窝窝头，每天的作业都无法完成，只能在凌晨早早起来，借着微微晨光，赶在弟弟起床前写完。

   弟弟起床后，我要赶紧帮弟弟穿好衣服，然后匆匆吃一口饭，就要一路小跑往学校赶去，即便这样，上学的那段时间，依旧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