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起舞吧，小天鹅

到了晚上，尚云笙一通电话说他今晚不回家了，当然这电话不是给庄小鱼的，他俩还没熟悉到互相打电话报备行踪的地步，是尚云笙打给了管家，管家又转告给了庄小鱼。

庄小鱼大概了解尚云笙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怕尚爷爷突击检查，还有人通风报信，在尚爷爷到来的前一刻赶回来，再跟她假装恩爱和睦，虚伪的令人作呕。

庄小鱼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摆了摆这双健康的腿，空荡无人的空间里，像是她梦想了无数次翩翩起舞的练功房。

想要重拾自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庄小鱼再清楚不过。

芭蕾是她穷极一生都在追求的梦，承载了她太多痛苦的回忆，但庄小鱼却还是怀着炽热的感情去对待。

“吴妈，家里有舞鞋吗？”庄小鱼突然问。

吴妈是个南方人，普通话不太标准，但总是温声细语的：“有的嘞，小姐还要练舞吗？”

庄小鱼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吴妈，试探道：“我以前也爱跳舞吗？”

吴妈一脸夫人糊涂了的表情，笑着走向里间，拾出了一双有些破旧的芭蕾舞鞋。

太破旧了，以至于足尖的平顶都破了个洞，粉色的绑带也陈旧不堪，看上去有些年份了，鞋子的底部印着香奈儿的标志，是经久不衰的经典款式。

“夫人以前最爱跳舞的嘞，先生不回家，夫人能跳到半夜，三四点钟都不见歇息，”吴妈说着，看庄小鱼的目光便有些心疼，良久才继续道，“夫人没生病之前，是H市芭蕾舞团的首席呢，都是那场病，害惨了夫人，多可惜呀！”

庄小鱼闻言更是讶异，想回忆起些什么，脑海中紊乱的记忆逐渐明晰起来，头有些痛了，这双鞋庄小鱼穿过无数次，承载着她悲痛的梦翩翩起舞。

“这双鞋......”庄小鱼眯着眼睛，看着吴妈问道，“没记错的话，是尚云笙送给我的吗？”

有关与以前的记忆太多了，纷乱复杂，以至于庄小鱼有些混淆。

吴妈却摇摇头：“先生没有送给夫人鞋子，这双鞋是杜先生送的，夫人不记得了吗？”

庄小鱼灵光一闪，一个并不算陌生的名字从脑海中滑过，良久才缓慢道：“杜子航？”

吴妈点点头，笑意盎然：“是的嘞，自从小杜先生出国，已经很久没见到他啦！”

“杜子航.....杜子航。”庄小鱼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却回忆不太起有关于这个人名的故事。

兴许是不太好的记忆，每当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响过一遍，总会有种莫名的悲伤向庄小鱼袭来，那种压抑的窒息感让人喘不过气，良久，庄小鱼才缓缓舒了口气。

记不起的事情大概是原主并不想记起，庄小鱼也就不再勉强，电话铃突然响了，瞬间打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似乎是没想到尚云笙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庄小鱼愣了下，连忙接起。

尚云笙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今晚爷爷可能会去宅子里，问起来就说我在公司睡了。”

庄小鱼早已经习惯了尚云笙这副态度，不就是替他圆个谎，这对庄小鱼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

庄小鱼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挥散去，恢复如常，对尚云笙提起要求来。

“可以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个事情。”

尚云笙危险的眯起眼睛，这小女人果真胆子肥了，开口闭口都是要求，便冷哼一声：“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听闻他语气如此危险，庄小鱼也懂得见好就收，试图用笑声缓和一下气氛。

“先听我说嘛，对你来说也也不是什么难事……”

尚云笙没有接话，庄小鱼便继续道：“我想以你的名义报H市最好的芭蕾舞班，可以吗？”

看尚云笙的反应对庄小鱼跳舞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男人冷笑了声：“为什么要用我的名义，用你自己的不是更好吗，前H市芭蕾舞团首席担当？”

不知为何，庄小鱼总觉得尚云笙这话阴阳怪气的，字里行间带着嘲讽的意味，庄小鱼对这电话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道：“称呼而已，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尚云笙没有答话，隔着电话庄小鱼都能想象到此刻尚云笙那副刻薄的表情，庄小鱼也不给自己添堵，权当她默认了。

果真，没过几天她便受到了一家高档芭蕾舞教学班的邀请函。

洁白的信函上印着烫金字体，信函的结尾用俄语写着一句“Danceholic”（为舞而生），细长的字体婀娜多姿，缠绵而优雅。

庄小鱼对尚云笙大概有了了解，这个男人最怕麻烦，也不愿多言，但绝对言而有信，一诺千金，这点很加分，庄小鱼表示很满意。

带着好心情入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起码对于现在的庄小鱼来说是这么回事，这一切多亏了尚云笙。

破天荒的，庄小鱼第一次觉得尚云笙这男人还算不错。

故而等到她睡熟了，整日不见人影的尚云笙才回到了家，佣人们早就歇下了，秦蕊虽说只是在尚宅暂住几天，也因为庄小鱼回了娘家，说是要避避晦气，宅子里少见一片寂静。

他不经常回宅子，所以庄小鱼大都是独守空房，空荡荡的主卧里，小女人清浅的呼吸声缠绕在耳边，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尚云笙依旧是面无表情，庄小鱼睡得很熟，枕边放着那封邀请函，床头的红木桌上静静的躺着一双破旧不堪的舞鞋。

目光触及到那双鞋的一瞬间，尚云笙的面色顷刻便暗了下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事物一般，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还真是阴魂不散，杜子航。”男人轻声说，墨色的眼珠像冰冷的湖。

说罢，尚云笙便将那双鞋收了起来，换上一双新的Lanvin，银白色的鞋身柔韧明亮，在暗夜里闪着独特的光。

尚云笙看着熟睡的女人，面容晦涩不明，语气依旧是冷冷的：“起舞吧，小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