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利的高考

2006年9月4日 晴

新生开学了，他们今天开始军训了，上课时，总能清晰地听到窗外的喊号声，感觉好像不久前自己也曾在操场上站军姿、走正步的，可怎么就突然高三了呢？现在大家都很卖力，学习很勤奋，自习课也比以前安静了。

2006年10月16日 雪 星期一 距离高考还有234天

今天下了第一场雪，离月考进入一个星期倒计时了，今天背化学背的头疼，碱金属和卤素的变化规律怎么这么难记啊？陆禹，感觉一进入高三真的很少能看见你了？确实现在班级里的紧张气氛有点压抑，早上5点半起床去上早自习，天上星星还在呢，晚上下自习又是伴着星光回宿舍，现在吃饭看不见你、去厕所也没再偶遇过你了，最近看到你们奥赛班的同学有的上厕所都是跑着去跑着回，你们班级的竞争更激烈吧？

2007年1月6日 晴 星期六 距离高考还有152天

几乎整个校园好像都被流感病毒侵袭了，感冒、发烧的人多的吓人，还好，我是幸存者，没办法，抵抗力就是强啊。可是今天我也很“不幸”，生理期突然提前到了，肚子疼得要命，真是遭罪啊，只能默默告诉自己，还好错过了月考时间，要是考试的时候来，那可真是惨啊。陆禹你呢？你还好吗？

2007年4月18日 晴 星期三 距离高考还有50天

陆禹，今天是我的20岁生日，心情却有一点沉重，马上就要三模考试了，距离还有考试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可是我这成绩太稳定了，往年二本线都要520以上，我现在进500分有点费劲啊。不知道为什么距离高考越近我这体重越涨，别人都是忧心的吃不好睡不好的最后冲刺呢，我这一看就没好好学习啊，体质太好了，吸收好，都转化成脂肪了。

2007年5月19日 晴 星期六 距离高考还有19天

陆禹，我感冒了，在这个关键时刻，以前学校几次大流感，我都幸免没中招，这次无人生病我却病了。这几天都是带着书去医务室打针，今天在打针的时候，中途来个男生静点，本来很安静的医务室，总是时不时传来那个男生“噗嗤、噗嗤”的笑声，搞得大家都去看他，后来他摘掉耳机跟大家道歉解释道，他在听郭德纲相声。碰到比我还不靠谱的了。陆禹，好笑吗？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2007年6月6日 雨 星期三 距离高考还有1天

陆禹，明天就要高考了，祝你万事顺利。

高考之后方晓便没有再回过学校，也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回学校估分，方晓的成绩太稳定了，考前四次模拟考试，成绩分数上下波动都很小，方晓知道自己的成绩再怎么超常发挥，肯定也是无缘二本线了，现实生活实在是没有逆袭和绝地反击，方晓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追不上陆禹的脚步了，也怕回学校会见到陆禹，此刻方晓真的想躲着他。一周后，6月13日高考查成绩了，最先炸开的消息是从临市实验高中传回来的，童卓考上了清华，简直是轰动全县，在各种喜报当中，也夹杂着某某失利的消息，这里就包括了陆禹和韩一鸣，方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禹高考考了583分、韩一鸣考了587分，而韩一鸣现在已经返校复读了，准备明年再战，韩一鸣本来就比大家小一岁上学，对成绩不满意就直接选择重新再来。陆禹就再无消息了。方晓的成绩直接选了省内的普通三本大学，远走高飞的梦想也破灭了。直至9月中旬大学快开学了，方晓才从侧面知道了陆禹的详细成绩和报考的大学——兰州交通大学，语文108分、数学121分、英语123分、理综231分，这跟当初高一意气风发的陆禹目标差了50多分。俩人真是默契般都没在联系过彼此，方晓知道，陆禹一定不想让自己看到现在的他，这不是他想要的分数和大学，方晓也觉得自己无颜面对陆禹的期待，默默守护了7年的男孩，就这样走散了。

喜欢可真脆弱啊。

陆禹考了什么大学他都会去，他想早点工作，本身小时候因为生病就休学一年，现在他已经比同届的同学们大一岁了，还记得当初初中老师让填写优秀学生竞选资料时，那时方晓还是陆禹的同桌，俩人相互交换个人信息观看，陆禹还指着方晓的出生日期一栏说：“我正好比你大一年、一个月零一天，111。”方晓把这事一直列为绝对缘分，拆都拆不散的那种。高考的失利，让陆禹险些崩溃，有愧所有人对他的期待，尽管家里人什么都没说，无形的压力甚至在那段时间里夺去了他眼中一向的光彩。开学前夕他只让徐江淼给方晓捎过一封信，短短一句话：“忘了我曾说过的可笑而又幼稚的理想吧。”

后来陆禹跟方晓讲，07年的9月他没能坐上去往京城或者魔都的列车，而是在开往兰州的火车上，临近甘肃，火车越开窗外越秃，绿树都不见了，换来的是满眼的黄沙，越看越想哭。陆禹的自信心因一场高考受到了强烈打击，觉得再没有资格和方晓在一起，也没资格争取。陆禹没有履行三年之约，就这样退缩了。

可笑的是，大学正式开学前，方晓还是每天拉着苏胜楠出来散步，去走一切陆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刚开始方晓不好意思告诉苏胜楠，她喜欢了7年的男生，再没出现来见见自己。因为苏胜楠跟方晓同样报考了省内的大学，和方晓在同一个城市的医学院，所以每天拉她出来散步，去聊未来的大学生活，其实她的心思早就不在聊天上了，方晓期待偶遇，期待一个答案。

方晓失恋了，那个喜欢了7年的男孩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没有告别，没有寒暄。方晓有了人生第一台手机，摩托罗拉L7，里面却没有陆禹的联系方式，方晓笑笑真是讽刺啊！就算不能在一起了，那消失了算什么？

方晓正式开学报道了，省内的绿皮火车慢慢悠悠，5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依然熟悉的气候、熟悉口音，大学同宿舍里的8个同学都是本省人，在习惯上没有什么差异化需要适应的，方晓甚至是觉得整个外国语学院里，只有本省人+外国人（外教）而已，和当初自己设想的大学生活完全不一样，不是全国各地的人涌入齐聚一起，为了梦想而各自拼搏。因为是先军训后开课，所以外国语学院各系新生都打乱了在一起训练，同班同学还没有认全，同宿舍的小伙伴又并没有被分到同一个教官，每天只是一同下楼集合、中午解散后约个地方见面一起吃个饭，方晓训练的时候偶尔和队列里挨着的同学说说话，剩下的时间都是沉默，可能因为体力有点累、也可能是有点落寞吧。所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方晓都拿着一卡通去了图书馆里的电子阅览室去上网，在QQ上和高中同学们叙叙旧，大家彼此互留在大学新城市的手机号码，方晓开通了新浪博客，偶尔也去写写东西，终于摆脱了数理化，有时间去做一些自己爱做的事了。那时候的方晓刚进大学，还有那么点文青的小矫情，多年后回过头来看当初的随笔，都是一股“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疼痛青春文学，有点不忍直视、还有点怀念年轻气盛的自己。那时方晓在博客上看到一首诗：

人生有时是一曲欢快的悲歌

年少的你我已无处可寻

有种真情可以平静地相忘与江湖

让心思沉静

让情感不在漂泊

发乎情只能止乎礼

心知肚明的感情月白风清

红玫瑰只有一朵

燃烧此生唯一的心情

年少的我们在还不懂人生的意义的时候，却总喜欢将人生的定义挂在嘴边，方晓读到这首诗时，感觉好像喉咙里卡着辣椒一般，痛到说不出话来，又逼着自己把眼泪憋回去，是的，方晓不想承认她想陆禹了，想找他！联系他！去正大光明的问一问他，我们到底还能不能在一起？回宿舍的路上，方晓带着耳机，录音机磁带的时代已经过去，轻便的MP3已经普及，里面是方晓刚刚在电子阅览室里下载的新歌，是周杰伦刚刚发行的同名电影歌曲：“.....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方晓又眉头一紧，按了暂停键，都说悲伤的人不能听情歌，方晓，你不能再这样了。

方晓把自己的课选的满满的，连选修课都会准时去，有时还会替舍友去上需要点名的选修课，她们都是高中自带的男朋友，有的同城、同校，有的异地，反正忙着谈恋爱呢，不然整个外国语学院都没有几个男生，资源分配极其不平衡，所以方晓开学这么久以来，认识的男同学仅限同学和室友的男友们。疯狂的方晓把体育课也快修了个遍，游泳、太极、排球，不过最惨的要数滑冰课了。12月初的北方零下20多度，滑冰课直接在学校结冰的劳动湖上，方晓全副武装还是冷的要命，露天大湖面上直接换冰鞋，不仅冻脚，因为初学者还滑不起来，很害怕摔倒，总是站在原地缓慢前行，真实演绎什么叫做“如履薄冰”，在低温下没运动起来，方晓的下半身都要冻僵了，又硬又冰的冰刀鞋卡的方晓脚踝很痛，可是最撞击心灵的还是，别人来上课都是带着男朋友的，在旁边好似扶着尚宫娘娘一般，搀着和方晓同样的初学者女友，方晓心想，我给自己加课是希望自己充实起来，将肤浅的恋爱抛之脑后，可你们却烟魂不散的虐我呢？方晓又冷又疼又生气，换鞋走了，这是方晓第一次逃课。

周末方晓时常坐车去苏胜楠的医学院，有时还会跟她挤在一张床上留宿一晚，逐渐的也跟苏胜楠的同学们混熟了，偶尔还跟着去上上理论课，方晓才发现，原来不是学医了就能看懂化验单了，哪里不舒服就可以简单的判断一下病症了，这前期的理论概念知识也太多了，本来以为能蹭蹭课普及一下养生知识，结果是绝对的单调无聊，都是需要死记硬背的概念，再陪苏胜楠上课，方晓就自备自己的课外读物去了。但随着苏胜楠她们课程的逐渐深入，宿舍里常常会出现骨骼、小白鼠、解剖平面图什么的恐怖物品，方晓就开始将苏胜楠约在外面聚会了。

大学开学的第一个学期里，每个人都在认识新朋友、联系老同学，大家开始纷纷注册了校内网，加好友，每次上网先登录校内网，看看哪些朋友通过了好友申请。方晓是在开学三个月后才对着反反复复看了很久的陆禹头像，点击了申请好友，指尖用力到发白气哄哄的点击了过去，气自己没出息，又是自己主动找他；也气陆禹，你就不能主动来联系我吗？难道就是因为我先喜欢你，我放不下，就注定是两个人感情的失败者吗？方晓控制着自己去关心陆禹的近况，不想自己浏览页面的信息总是出现在陆禹的视线内，20岁的方晓就是幼稚鬼，明明很关心，就是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时候写一写不痛不痒的日志，简洁的描述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活，其实在措词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这是陆禹会看到的。所以偶尔发现了陆禹的来访记录，方晓内心笑开了花，脸上还掩饰着、装着淡定。行，谁也别跟谁说话！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发私信的！

没想到刚坚持到大一下学期，开学2个多月的时候，方晓就疯狂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