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考之战 表白之时

初三这一年，班级里的男同学们好像吃了生长激素一般，一个假期不见，感觉个子就高出半头来，原来可以平视的同学，逐渐需要仰望了，受大家身高的变化，张老师终于开始给全班同学来了一次正式的串座位，大多数女同学坐在前面，男生开始往教室后方移动，方晓和陆禹的同桌生涯就这么被迫分开了，同桌变成了前后桌，方晓天天回头脖子都快扭断了，所以自己发明的呼叫陆禹的方式越来越千奇百怪，有时直接将头向后躺下去，用自己本来就不怎么长的短发，去扫陆禹书桌上的书本，哼唧：“陆禹、陆禹，我不会，太难了。”刚开始陆禹还皱眉说：“唉，书撞掉了。”“唉，挡着我卷子了。”再后来从适应到习惯，反而是方晓才突然躺下的时候，发现书桌上书本的高度正好垫着脖子，不会太高顶翻书，也不会太低空着头，陆禹的暖、陆禹的细心，方晓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感受到，彼此心照不宣。有时陆禹心情好，还会拿手中的笔去敲方晓的额头，“又哪让你崩溃了？你天天怎么这么容易受刺激？”

“别打我头！已经够笨啦，再打就傻啦！”方晓又是一声叹息。

“现在这点知识量还不至于吧，我看你背快乐大本营嘉宾的时候，脑子挺好使的啊。随便叫个人的名字，你这代表作、人物关系、花边绯闻什么的，都拓展的挺好的。”

“可是快乐大本营不考数理化啊，不然我也能记得很快。”

“那你可以给自己设立一个小目标啊，要是中考考的不错，可以去长沙看现场版的，或者在远大点的，努力考到湖南上大学啊，去湖南卫视工作啊。等等都可以啊。”

方晓眼睛瞬时发了光，“我怎么没有想到啊！这个动力简直无敌了。”

“陆禹，那你将来想考什么大学啊？”

陆禹思考了半天才回道：“还没想好。”

就这样，方晓每天忙着学习、撩陆禹；和徐江淼、韩一鸣侃大山；余雪忙着谈恋爱，换着男朋友们；苏胜楠的“小不点”外号算是被方晓给落实了，苏胜楠也是认了，总比“小萝卜头”好听点吧，周而复始的上学、放学，简单快乐的日子总是飞逝而过。初四下学期一开学，全校就被一个消息震惊了，童卓直接被临市的实验高中给零学费、高奖学金内定挖走了，学生们羡慕他可以不用参加中考了，直接升学，每月个反而还给发工资上学。对于学校却刚好相反，因为初中对应的升学高中是重点一高和普通二高，一旦好学生在考试前流失，是非常影响升学率的，于是各班级的重点苗子同学都开始陆续被谈话，杜绝生源流失的现象。轮到自己谈话之前，方晓回头去问陆禹：“你去实验还是一高？”

“一高。”

“那我也还是一高，你考哪我就考哪。高处不胜寒，地处纳百川。我还是做点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吧。”

临时中考，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突击学习，童卓却已经将书桌收拾干净，回家了，提前开始了自己的假期生活。一个不用参加考试的人，此时是真让你嫉妒啊，也正因为童卓未参加中考，陆禹考了第一名，重点一高大榜第六名，而方晓呢，没有超常发挥，也没有失利，一共录取了27名同学，方晓就是第27名，踩线过的，仅仅高出入取线7分，好险好险。还好一高大榜后面还有一些分数不够，自费借读的学生，不然这回真要垫底了。只是现在可以高兴高兴，毕竟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考试一结束难得放松放松，高考之前最后的快乐日子，方晓跟着爸妈又出去旅行了，在旅行一周后刚好出成绩，有惊无险的压线过档，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痛痛快快的玩一场，然后回家好好的表白一场，当了四年的小跟班，也该给个身份了吧，“小禹子，乖乖都我回来吧！”方晓站在海边的栈桥上，迎着海风张开双臂，学着宁静在黄河绝恋里的经典动作，满心满眼都是陆禹，希望自己的努力和坚持他都懂，都感受到了，希望一切都能得偿所愿吧。

此时的陆禹全家却在陷入纠结当中，临市的实验中学却也开始在私下接触到陆禹爸爸，但因为陆禹不是前三的名次，不享受奖学金，一面是本地的高中，一面是条件更好的实验中学，缺点就是节假日的长途奔波和更高一点的学习生活成本，而陆禹妈妈已经病了很多年了，常年居家不能出门，陆爸爸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再维持陆禹的额外费用需求。是陆禹自己主动提出正常升学本地重点一高，并安慰陆爸爸，“只要努力在哪里上高中都是一样的，离家近一点也方便一些。其他大多数同学不也是一样上一高吗？”爸爸说：“这不是有更好的教学环境和配置供你选择了吗？当父母的，看着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就不能全力支持到你......”“没事，爸爸，这才高中，真的没关系的，我会一样百分百的亲尽全力的。”陆禹的父母原本都是小学教师，可母亲突然生病了，这些年来，爸爸又照顾妈妈和自己、又上课很不容易，陆禹便早早懂事，多给爸爸分忧，相比韩一鸣他们还在享受童年，陆禹早已和爸爸一起操持家庭生活，在陆爸爸的影响下，陆禹早已坚定惟有学习才能为父母做更多，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一切困境，所以他总是心思沉重，不敢松懈，对于未来的每一点可能，不敢有丝毫的偏差。

方晓在旅行回来3天后才联系上陆禹，在算好陆禹、徐江淼他们打球快不多结束的时间之前来到篮球场，半个月没见，方晓皮肤晒的有点黑，自己这次找阴凉处远远看着他们，陆禹还是那么的耀眼，可能已经打很久了体力有点耗尽，只是运球轻轻的慢跑着，没有了大动作，更多了一些随意的舒适感觉。今天陆禹居然骑自行车来的，在散场后，方晓马上朝陆禹的方向小跑过去，担心陆禹直接骑车走了，那她可真是追不上，看着陆禹也只是推着车子准备往回走，并没有要骑的意思，方晓这次放慢了脚步，调整呼吸走过去。谁也没说话，也没打招呼，方晓就这么跟着陆禹往他家的方向走着，沉默、沉默，穿过了球场，又到了路口，陆禹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方晓，方晓有点慌、有点紧张，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点什么，怎么开场白呢？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想着陆禹这厮德性，肯定不会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的，方晓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陆禹，我想跟你说点事。”方晓仰头望着他，阳光有点晃眼，方晓眯了眯眼睛，顺势抬起左手，将手背挡着眉毛处，想看清陆禹的反应和表情。陆禹此时推着车往路边阴凉处挪了挪，让出了道路中央的位置，站定，只留一只手掌固定着自行车的车把，另一只手放松而自然的垂在身体的一侧，“嗯，说吧。”没了太阳的直射，方晓也随之自在了一些，脸还是有些微红，似害羞也似晒的焦热，积攒了很久的话想一股脑的倾诉给陆禹，捋了捋头绪才开口道：“陆禹，我考进一高了。”低头咬了一下嘴唇又说：“最后一名贴线进的，差一点就不能跟你一个学校了。”

“嗯，我看到大榜了。”

“不过我这排名估计高中无缘能跟你进一个班级了，到时候我要是天天去你班找你，可别嫌烦啊，一高那都是藏龙卧虎的好学生，我这努力空间可大着呢，你可要多指点指点我啊，我爸妈说即使我偏科，也必须选理科，一高一共10个班级，只有一个文科班，重理轻文的，而且理科考大学也更好选专业。唉，开学咱们一起去报道啊......”

“方晓，别闹了，行吗？”方晓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陆禹突然打断她：“我没时间陪你玩，还有，咱俩情况不一样，我什么都要靠自己，高中三年，我不努力学习，我什么都不会有，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要放到学习上，你....你去找别人帮你吧。”陆禹始终盯着自己放在车把上的手，没有注视方晓。

方晓刚才脸上的笑容一下都僵住了，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可是陆禹，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理解你呢？你说我们不一样，但我真的特别能理解你的心情，这几年你没感受到吗？我有、我有多在乎你的情绪....”

“我真没有那么多精力，我的人生计划不能有丝毫的差池......你不会懂的.....”

“那开学前还能一起玩吗？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忙，没时间。”

“那后天呢？”

“也忙。我会再来打球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不就还有三年时间吗？我等你全心全意去为你的目标努力，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陆禹，我喜欢.....”

“够了，我不想也不能再分心。”陆禹用力抓住车子的手指已经泛白。

方晓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狠狠咬着唇不让它掉出来。

“方晓，你最好也是，好好读书，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可能，未来留给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你懂吗？”陆禹别过头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更别说给另一个许诺什么，我什么都给不了......”

陆禹突然一僵，想说的话全被冻结在了嘴边，因为他感受到了一只小手就这么抓住了自己垂下的小拇指，陆禹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一动不动的就这样被方晓握住，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半个世纪，陆禹又恢复了知觉，这只小手正钻进了自己的手掌内，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理智告诉陆禹，此刻该拒绝、该甩开她，可是陆禹被这滚烫的温度温暖了全身，陆禹一直压抑自己，不敢承认早已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他怕，怕自己偏离了设立很久的目标轨道；怕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幻境，终有一天会醒来；怕方晓只是还没见过人间疾苦，一时的欢喜而已；怕终有一日，陆禹和他的家庭，让方晓感受到沉重和负担；他怕........方晓的意外牵手，却又让陆禹甩不开、放不下，多好的女孩啊，眼里、心里全是自己。

方晓开口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学习，也不会去干扰你的，希望你接下来的奋斗目标里能有我。”

方晓抽回自己的手，挥手告别。因为是第一次肌肤和肌肤的触碰，方晓并未敢造次，只紧张到心砰砰跳，遗憾这手感还未能好好体会，“还会有机会的吧。”方晓美滋滋的心想。“你就凶吧，纸老虎，明明喜欢我。”

看着方晓离去的背影，陆禹骂着自己：“陆禹你真他妈的混蛋，不承诺、不拒绝。”可是说实话，触碰到方晓手的那一刻，陆禹确实就是想当个混蛋，他不想放手，虽然很清晰自己会一直一直喜欢方晓不会变，但是他真的不能像那些校园情侣一样，心里的包袱压制着他一切想享受青春年华的美梦，他不能将短暂的快乐建立在父母的疲惫上。生活的重担早早就让陆禹明白，一份长久的感情和责任，只是有爱那是远远不够的，他希望带给方晓的都是轻松快乐的。今天的陆禹，破天荒的贪心了，不想懂事，就想自私一回，他内心渴望方晓能等自己，陆禹在真真切切触摸的方晓的瞬间，之前建立的一切“应该的”、“必须的”理由全部坍塌了，让他无法想象“从未拥有”过方晓的自己，将来会有多么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