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去与留

“啪！”

陈暮星怒不可遏，揪起她的头发，一巴掌下去直接让她尝到了血腥味。

“就这点本事？”陈晞吐掉嘴里的血沫，一脸挑衅。

陈暮星明知道她这是激将法，后面准定还有动作，但体内愤怒到狂躁的因子根本压抑不住，她猩红着一双眼睛，如陈晞所愿的，不顾一切的，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着暴怒。

陈晞抱着头一副柔弱被欺的模样，嘴里喊着“救命啊”，掩在暗处的嘴角却扬着计谋得逞的笑。

这是她昨晚就想好的局。

早上趁沈清砚吃早餐的时候将文件从他包里拿出来，等沈清砚离开五分钟之后再打电话告诉他忘记了东西。

不出她所料，沈清砚果然立马拐了回来。

应该到了，足有五分钟了。

“救命！陈暮星杀人了！陈暮星她疯了！”

她边喊边往客厅跑，楚司瞳听到叫喊，走了出来，什么都看不见的他，只能喊陈暮星问发生了什么事。

“姐，怎么了？”

时刻注意着外面动静的陈晞在听到房门响动时，知道是沈清砚回来了，动作一转，一头撞进了楚司瞳怀里，这在外人看来，无疑是他们姐弟俩，一个拦着一个追着的在欺负她了。

“啊——救命！清砚，救命！”

“这……这是怎么了？”

秋姨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了过来。

怎么是她？

陈晞皱眉。

不是出门买菜了吗？

算了，不管是谁，戏总得演下去。

“秋姨，救我！”

她嘤嘤哭喊一声，扭头向秋姨求助，这才看到，秋姨的身边正笔直的站着沈清砚。

“清砚……”

她哭的更来劲了，一头扑了过去。

陈暮星听到她的喊声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她就知道……

但是，弟弟的眼睛，女儿的病……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清砚呜呜呜呜呜清砚，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秋姨关心的上前查看陈暮星有没有受伤。

“清砚呜呜呜呜我好害怕……”陈晞紧紧靠在沈清砚怀里，仰起头特意露出印着巴掌印的脸和红肿不堪的眼睛去控诉，“她想杀了我，我好害怕啊清砚我好害怕……”

“怎么弄的？”沈清砚看着她的脸，眉头紧皱。

“她要我赔她弟弟的眼睛，她想要挖了我的眼睛。”她满腹委屈的控诉，“我明明也是她的妹妹，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一直要这样对我……”

沈清砚看着面前倔强伫立丝毫不为自己解释的背影，再想到昨晚的药和失控的自己……一阵心烦。

“向陈晞道歉！”他冷声吩咐。

陈暮星依然不动。

秋姨连忙给她找补，“你要不先听听暮星的解释？我觉得暮星不是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人……”

她扯了扯陈暮星的衣袖：“暮星，你说句话……”

“是我打的。”陈暮星转身面对着沈清砚，坦然承认，“但我不会道歉。她歹毒心肠骗我弟弟眼睛，千方百计断我女儿生路。这样的人，只能打她，是我无能。”

“你在胡说什么！”陈晞着急的反驳，“你弟弟确实救了我的眼睛，但有契约在前我们也没有平白受这份恩惠。还有你的女儿，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谈何断她生路？”

“陈暮星，你不能自己不幸，看谁都像加害了你吧？而且现在是你打我有目共睹，你不能三言两语的就想颠倒黑白吧！”

陈暮星知道自己没有证据，刚刚又太过冲动和气愤，根本就没想着去录音存证，现在说什么也没人会信。索性也不再去做无谓的辩驳，只一双眼睛清澈坦荡的看着沈清砚，任他处置。

“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赶你出去。”沈清砚沉声下令。

她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我不走。”

陈暮星说：“我们已经结过婚了，住在一起理所应当。该走的是她。”

沈清砚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陈暮星心下一慌，强撑的镇定差点绷不住。

“你……你就是立了离婚协议又怎么样？我不签你能拿我怎么办？你就是报警，我们合法夫妻，我一没有家暴你二没有出轨，警察也不能强迫我离开。”

“陈暮星，你别忘了你是用什么手段强迫清砚和你结婚的！”陈晞不服气的插话进来，“你的孩子根本就和清砚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为什么这么死缠烂打非要纠缠清砚？你如果想要钱的话，你可以提，看在你弟弟帮了我的份上，我会尽量满足你！”

“但是让清砚和你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孩子产生交际，这绝不可能。”

她说完泪眼汪汪的看向沈清砚：“你不会怪我说话苛刻吧？可是我就是小气，我就是不能接受我爱的人和这种女人扯上关系。”

陈暮星冷笑：“你把自己摘这么清给谁看？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女儿会到现在都无法治愈？我也根本不会再回来介入你和沈清砚之间！陈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听她说过回来的目的，但也没有一次不让沈清砚怒火中烧。

从来没有人，敢拿他沈清砚当一个工具人。

“赶出去！”

他突然出声，看向秋姨，眼底一片阴鸷，“同样的结果，我不想再看到第二遍。”

秋姨焦急的想再劝劝他，但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她看着沈清砚长大的，能露出现在这种表情，是没什么转圜余地了。

陈暮星快步上前抓住欲走的人，直接和他杠：“我不走！别说让秋姨赶我，今天就是你将我腿打断扔出去，我也会再爬回来！”

沈清砚看着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看的人遍体生寒。

“我直接告诉你吧。”他说，“想救你女儿，从我这里，没可能。”

陈暮星一下愣住了。

她太了解沈清砚了，他们上学时他就已经有了这种超越年龄的情绪控制力，越是生气神色反而越平静，而这时候说出的话，才是最难动摇的。

沈清砚想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抓的更紧，神色不耐的喊她松手，却听到一句低弱的“对不起”。

“你不是想让我道歉吗？我现在就给她道歉。”陈暮星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一双仿若流星划过的眼睛脆弱不堪的盛满祈求。

“陈晞……”

“姐！”

楚司瞳突然扬声打断她，“我们走吧。”

他从始至终乖巧的贴墙站在一角，没人看到藏在身后的手指扣在墙上，几乎要将指甲整个掀裂。

“他不会帮你的。我是繁星的舅舅，我有很大的概率配型合适。即便真的不可以，我会去找楚家人，他们会帮你的。”

他想走过去拉住陈暮星，抱着安慰她受尽屈辱的姐姐，然而只踏出一步就发现，在安静的空间里，他连她的位置都找不到在哪里。

他僵硬的停在那里，声音越发低落：“我不想，你在这里受委屈了。”

陈暮星看着自己的弟弟，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她不想让他看到这么难堪的自己的。

“姐，我们走吧。救繁星的方法不止这一种的。”

楚司瞳眼神空空的看着前方，浑身都写满了祈求。

她终于控制不住，松开沈清砚的衣袖情绪崩溃的掩面痛哭。

而沈清砚低头看着她，竟然也没有再走开的意思，神情晦暗难明，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决定。

陈晞迫不及待的插话进来，“我们说话算话，你的眼睛依旧会帮你复明。还有清砚给你准备的房子和一切也照旧。秋姨，你现在就送他们过去。”

“清砚。”她试探着上前拉沈清砚的手臂，“我们走吧？”

沈清砚却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依旧看着蹲在地上，哭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却还是忍着不出声的人。

等了片刻，等到他认为陈暮星已经默认了这个决定时，才自嘲的轻嗤一声，准备离开。

“对不起……”

身后传来极其微弱带着抽泣的道歉声，微弱到陈晞根本没有听到。

而沈清砚却已经停下了脚步。动作之快之敏锐，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