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小子有贼味儿

天津卫稀奇古怪的案子可谓是不计其数，要论起来，这三个人绝对能排进前十，连偷带抢，还当人家的“爹”，要多损有多损，要多绝有多绝，被偷的人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刘德泉下了班，买了点儿天宝楼的酱肉，打了半斤直沽高粱酒，一个人顺着海河边溜达着回家，他家住在三岔河口附近的一个胡同里，大伙儿一见他回来，纷纷打着招呼，刘德泉也笑着跟大伙回应着，到了一个小院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罗叔，您烙饼了？正好我买了点儿酱肉，还打了点酒，咱爷俩喝点！”

“哎呦，你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

罗叔本命罗岳，是刘家的一个老管家，其实刘家本来也是个大户人家，祖上还当过兵，据说明朝那会儿还当过游击将军，可到了他这辈儿家境衰落，他娘早年离世，他爹闯了关东，至今音信全无，他从小就是这个老管家罗岳带大的，俩人相依为命，情似父子。

切好了酱肉，放好了烙饼，刘德泉给罗叔倒好了酒，自己又洗了两根黄瓜，正当爷俩准备吃饭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哎呦，刘头儿，正吃着呢？”

来的人正是侦缉所的老崔，一脸笑纹，手里拎着个烟袋就走了过来，他倒也不客气，拉个马扎就坐了下来。

“哎呀，我说老崔啊，我们家不开饭，你是不来，又蹭白食来了哈！”

“哎，德泉，怎么这么说话，老崔，我给你拿双筷子！”

“得，那我就谢谢老哥哥了！”

刘德泉没好气地瞅着老崔，老崔也不往心里去，自斟自酌，烙饼卷酱肉，吃的是不亦乐乎。

“哎哎哎，差不多行了啊，你还没完了！”

“刘头儿，我这次来，可真不是白来！”

老崔掏出烟袋，抽了一口，神秘地看着刘德泉，“今儿那小两口遇上那绝盗，算起来这个月可是第三次了吧！”

“废话，我还不知道么！”

刘德泉听到这里，本来舒展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拿起酒盅，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接着用力的放在了小桌上。

“刘头儿，别着急，我觉得这事儿倒不难办！”

“哦？”听到老崔这话，刘德泉双眼忽然一亮，“难不成你有线索？”

“我媳妇儿她兄弟，我那小舅子，不是在脚行干活么，据他说这两天他们那儿新来了一个小子，年纪模样和那绝盗三人里面的一个小子很像，我怀疑八成就是他！”

“哦？那事不宜迟，老崔，你这就带我去找你小舅子！”

刘德泉是个火爆子脾气，站起身一把拉起老崔，老崔嘴里还嚼着酱肉，这一下好悬没给他噎的背过气，生生就被刘德泉给拽出了小院。

夏日天长，这俩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了老崔的小舅子家。

“姐夫，你怎么来了？”

“甭废话，我们头儿有话问你！”

刘德泉跟着老崔走进来，他小舅子一看，吓得浑身直哆嗦，这大晚上的，侦缉队上门，肯定是没好事！

“刘头儿，我可没犯事啊！”

“别听你姐夫胡沁，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脚行新来的那个小子！”

老崔的小舅子长出了一口气，给刘德泉和老崔倒了杯茶水，接着开始讲了起来，那小子是上了礼拜才来，听口音倒是本地人士，别看这小子精瘦，但是浑身有股子干巴劲儿，船上卸货，别人最多一次扛一个麻袋，但是他一次能扛两个，他不爱说话，没事儿的时候就蹲在一边儿，但是那两个眼睛却冒着贼光，不断地在过往的路人身上扫着。

“怎么样，头儿？我看就是他！”

“嗯，听着倒是很像，不过凡事讲个证据，这样吧老崔，明天你跟我去趟脚行！”

转一日，刘德泉换了一身白色小褂，一条黑色灯笼裤，青带子绑腿，一双白袜配着黑色圆口千层底的布鞋，老崔本想穿那身洋灰色的长褂，被刘德泉阻止了。

“你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是侦缉队的是吧？”

结果老崔也换了一身短褂儿，这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脚行，脚行的行头大老远一见是刘德泉，赶忙抱拳作揖迎上来，虽说自己赚的钱是比刘德泉多，但是人家可是吃官饭的，再加上小包公的名声，再强的地头蛇也得客客气气。

“刘头儿，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卢老板，最近生意不错啊！”

“托您的福！”

老崔走过来接过卢老板的话，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而刘德泉则站在一边用眼睛四下打量这些脚夫，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一个小子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应该就是老崔他小舅子说的那个人。

“老卢，那小子看着有点儿面生啊！”

“刘头儿，您不愧一双鹰眼，没错，那小子叫贾明，确实是刚来的，不过他是真能干，一人能顶俩人使！”

“他家住哪儿，你知道么？”

“怎么着，刘头儿，莫不是这小子身上有事？”

“瞎琢磨嘛，我们头儿就是这么一问？干嘛，难不成你小子心里有鬼？”

看着老卢脸上疑惑的神情，老崔赶忙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老卢听完刘德泉的话，心里是七上八下，仿佛压了一块儿大石，这刘德泉可是出了名的赛青天，那眼里不揉沙子，这个人身上有没有事，不用自己说，刘德泉只要从他身边一过，眼睛一扫，就能断个八九不离十，今天来到自己的码头，还专门就问那个贾明，难不成那小子真有问题？

不过刘德泉问了，不能不说，于是赶忙满脸堆笑地回答，

“这小子说是住官银号那边。”

回答完了，老卢这脸上也是变颜变色，他还是嘀咕，万一真要是用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人，自己还得跟着一起吃瓜捞。

“哦，行了，没事了”，刘德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拍了拍老卢的肩膀，给老卢递了一根烟，点着了，跟老卢嘱咐了一句，“最近地面上不安静，要是遇上什么不对劲的，赶紧去侦缉所报告！”

“您放心，刘头儿，有嘛事，我绝对第一时间让您知道！”

刘德泉又跟他扯了两句，带着老崔离开了脚行。

“刘头儿，你看怎么样？”

“嗯，确实有股子贼味儿，叫郑山和小武跟他几天，摸摸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