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四茬果(2)
书名:花开江湖作者名:老陈年旧事本章字数:2838更新时间:2021-12-27 16:47:15
业茂客栈的两个人,一早起来,算清了房钱。正在一楼吃早饭。早有衙役飞报给了郁老爷。
两个人出了店,一人一匹马,缓缓而行,往东门而来。师爷和郁老爷身着便服,已经在城门楼上。看着二人不紧不慢的出城门上了大道。
郁老爷、师爷、刘二,火速上马,飞驰而去。奔出五六里地,在一处凉亭下马,候着。
不一会,只见那二人信马由缰,越来越近。
郁老爷上前一拱手,”二位大人留步!”。
两人在马上一愣!
“还请二位尊驾下马到亭中一叙!在下有话要说。”老爷上前拉住了笼头。
二人狐疑的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警觉,稍一犹疑,也就下马步入凉亭。
“我们素昧平生,为何拦住我们?”算命先生道。
此时的算命先生,一改往常布衣的装束。身着绸缎马褂,头戴镶玉小帽,纸扇轻摇。在没有眼力的人,一看也知道,是非富即贵的气度。
那位年轻后生,也是一袭长袍马褂,背着个包袱跟在后边。
郁老爷和师爷跪了下来。两人更是惊诧,道:“二位,为何如此呀?!”
“在下虽然眼拙,但是,二位天官的气度,在下还是能猜度几分的!”郁老爷头都不抬。
“这是从何说起?”
“二位上差每日里来观察下官断案理讼,在下早已看出端倪。二位是朝廷派来岁考的大员,只因二位有公干在身,下官也不便道破天机。
今日,二位大人即将离境。在下既已明白,若再是不闻不问,于情于理却是说不过去的!”郁老爷还是伏在地上不抬头。
听闻郁老爷并没有恶意,两个人也松弛下来。算命先生上前搀扶,道:“贵县起来说话。我们都是便服在身,又是荒郊野外,不必拘礼!”
郁老爷站是站起来了,可还是低眉顺目的,拱手道:“在下略备了些川资,以供二位上差大人路途用度。也算是在下尽一点地主之谊!...还望笑纳!”
一旁的师爷,麻利地掏出几张银票塞进了后生的包袱里。算命先生一看,急急道:“不可不可!...”。
后生就要往外拿。郁老爷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道:“二位不要多虑!...在下也不敢问岁考文书的评定,更不敢说要上差在公事上徇私!
这些规矩在下还是明白的。区区寸心,实在是人之常情!地主之谊!...千万不要多虑!”。
“这...”
“差事方面,二位公事公办!如何写的就如何上报,我们不敢过问。这,只是略表心意,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师爷也附和着。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拟就考评文书。二位也是知道的,每年的考评会在立秋前完结,时间紧迫。
所以,回京后,也不会因为贵县今日之举而有一字一句的更改!
只是交由书吏誊抄清楚就行上报。正如二位所言,公事公办,身不由己啊!...若有得罪,万望海涵!”
郁老爷闻听,心里如释重负,脸上更是笑靥如花,忙不迭的拱手:“对对对!公事公办!...那在下告退,恕不远送!!”
“好!不必客套”。
郁老爷,师爷,刘二急急忙忙出了亭子上马。那二人,还在原地呼唤:“拿回去!拿回去!...”
老爷在马上一执手,道了一句,后会有期!然后,三个人如获大赦一般扬鞭而去...
六百里外有一座小镇,名为王家集。这个镇子离县城只有十里地,又毗邻官道交通便捷。只有小镇四周有山有水,风光旖旎,是闹中取静的一个好去处。
小镇外不远有处湖荡,正是荷叶碧绿莲花含苞的季节,一条画舫,徜徉其中。
放眼水面,满目青翠,间有一两枝花苞卓立于碧池之上,亭亭玉立,错落有致,随风摇曳。
远处的山峦,在斜阳余辉之下,只见起伏的轮廓,更具意境。
常言说,境随心转,景从意生。船舱里两个男子犹如置身画卷之中,虽然两人有说有笑,但是神情眉目之间却也难掩期待和焦灼。
其中的一个走出舱,站到了船头。他背剪着双手向远处眺望,像是在看风景。其实,眼睛一直在岸边官道上搜索。
此人正是徒友。舱里的是徒宾。
自打他下水捞起浮尸,得了五千五百两赏钱后。就不宜再抛头露面出现了。
徒宾潜在水下,见师兄接过尸首后,便把换气的竹管藏在那堆浮草碎枝里。依旧潜在河底,循着浮草碎枝的影子,慢慢顺水而下。
一直漂了三里多地,徒宾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探出水面往岸边游去。
按着师父的嘱咐,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互相暗中结伴,照应着,先行一步来到了这王家集。
这一路行来,本来是三天的路程。师父让他们小心再小心。所以,没敢走弓弦路径直接奔王家集来,而是故意绕远,走了一个弓背折线。
其中有一段路途,还顺着来路,往回走了半夜。总算如期到达。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打他们暗中汇合上路之后,就有一个人,一直尾随,暗中护送着他们。
今天中午,是同师父约定应该碰面的日子。上午就雇了船,还特意叫船家备了一桌酒菜,准备迎接师父的。
可现在,已经日落西山了,师父和莫海还是没有出现,一桌子酒菜也没敢动筷子...
正在遐思之际,忽然听见官道上传来马蹄声。
徒友不禁朝着暮色里张望。徒宾也听见了,也到船头来张望。
只见道上来了两匹快马,到了码头边勒住缰绳,一长一少两人,皆是手搭凉棚往湖面上张望。
徒宾眼见,一眼认出了那个年青的,“师哥,那是莫山和莫川!”
岸上之人的呼喊传来过来:“叔!...我们来啦!...是我们!”
“没错!是莫川!”徒宾兴奋地道。
徒友也听见了,急急吩咐船家:“快!去把他们渡过来!”
船家一声答应,下到船尾的小划子上,划了过去。
工夫不大,莫山莫川二人上到画舫之上,喜笑颜开的小跑过来。
莫川冲着二人喊道,“师父!师伯!”
莫山毕竟年长沉稳一些,但也是喜形于色,双手抱拳一躬:“见过二位师叔!”
徒友伸手扶起,“好!好!里边说话。”
回到舱内,莫山看见满桌的酒菜没动。转身问徒友:“师叔,师爷还没到吗?”
“对呀!眼看天黑了。我们上午就等着了...”徒友边说边示意二人坐。
“按理说,师爷比我们早动身,应该到了...”莫山摸着下巴道。
正说着,船家紧皱着眉头出现在舱口,“几位爷,这眼看天黑了。您几位是靠岸呐?还是...”
“啊,我们就在船上过夜,船钱明日照算。”徒宾明白船家想说什么,离座站了起来。
“那也行。就是这船钱要...先给了。这晚上,小人可不能伺候几位了,我得回去,家里还有一家老小...。”
“好说,好说。”徒宾爽快的递过银两,“现在天刚擦黑,我们等的贵客还没到。劳烦船家再等候一会。”
船家见了钱,眉目也舒展了,“好,好!”说着退回船尾去了。
徒友转身,无意间瞟了一眼舱外的湖面。只见一支小划子,在数丈开外的湖面上。徒友停下,注视起来。
徒宾还在和莫山聊着,“山,我们离开的早,你说说,后来‘果子’结的咋样?”
“啊,最后一天的一大早,我见师爷和莫海回衙门去了,就准备回业茂客栈收拾东西,等天黑也就撤了。
可刚收拾完东西,晌午还没到,就有行里的人上门传话来了,说,晚上不能走,要到天亮才能走...”
“怎么了?”徒友急切的问。
“传话说,还要收一茬‘果子’!要我把文书改动下,再交给来人拿走。我就照做了。又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才走...没想到,才出东门五六里,真的就县太爷拦着不让走,还哭着喊着,送了这个数...”。莫山笑眯眯的,伸出右手用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个二。
“是嘛!这么多!这一定是你师爷见机行事,多收了一茬!”徒友乐呵呵的道。
“师叔,您是不知道啊,那县太爷和师爷,上赶着往我包袱里揣银票...不要还不行!...哈哈哈...”莫川大笑着。
“那是师爷花开得漂亮....哈哈...”徒友也笑道。
正说得高兴当口,站在窗边的徒宾突然冒出来一句:“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