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流言四起

天上的月亮被云遮得严严的，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雪娇醒了。睁开眼，四周到处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她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努力适应了好一会，才能隐隐约约看见身边的两尺范围。

她试着动了动四肢，没事。摸了摸自己胸口，脸庞。又试着扭了扭脖子，也没事。

他还记得，当时，和广生想跑。可是被那个大辫子白衣人挡住了，然后，大辫子转过身子，自己看见的还是后脑勺。

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广生呢?

她四下里用手一扫，跪在地上摸索着。不远处，摸到了广生的头。她连忙爬了起来。

她这才看清了，广生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满头满脸都是血，已经凝固了。衣服前胸上也都是。

“广生！...”雪娇哭喊着抱住他的头，搂在怀里摇晃。

噗噗啦啦，几只被惊到的鸟从树梢腾空飞去。雪娇顾不上害怕了。

连忙用手试了试广生的鼻息。还有气儿！还活着！！

“醒醒啊...广生...广生...”她抱着广生的头使劲摇晃着，呼喊着...

连喊带晃，广生终于有了反应，长长出了一口气，哼了一声。

“广生，你醒啦！...你没事吧！...没事吧...”雪娇还带着哭腔。

广生终于哎呦一声，睁开了眼睛。

“哎呦...头...头疼...”。

“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的...”

“我...不知道...雪娇...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回学校....”

“这是在哪？”

“还在小树林里。”

帮着广生坐起来。广生就要挣扎站起来。只感觉一阵的眩晕，身子一阵摇晃。幸好有雪娇在一旁扶着，才没栽倒。

两个人辨了辨方向，跌跌撞撞往学校走。

“我晕了多久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广生问

“不知道。我被吓晕了。也刚醒过来。后边的事，你还记得不？你，你这是被那个大辫子打的？”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他跟我...说了句话，就，两眼一黑，啥...都不记得了”。广生摸摸自己脑袋，艰难的道。

“她说了啥？”

“他说，他是你娘...”

“我娘？...还说什么？”

“...呃...没了...我，我只记得...这一句...”。广生记得后边的话，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说出来，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那，是我娘的...魂?...显灵？...我娘？怎么会！不可能！我娘怎么会来吓唬我？”

广生的眉毛拧成了疙瘩，不再说话。

“很疼是吧。快到了...快了。再坚持会儿”

两个人生一脚浅一脚，终于走到了学校门口。

“开门呐!...莫大叔！...”雪娇疯狂的喊叫，拍打着木门。

“谁呀？这个时候。”门缝里透出了灯光。

“我！莫大叔！我是雪娇！...快开门！”雪娇又拍了两下门。

“郑老师？...哎，来了来了”。门开了，莫大叔举着油灯站在门口。

“莫大叔，麻烦...您了！广生，受伤了。麻烦您...帮着...送他回屋，行不？”雪娇已经累的只喘，说不成整句了。

“哎呦！！”莫大叔看见满身是血的广生吓了一跳，本来朦朦胧胧的双眼一下子瞪得老大“这是怎么啦，这是...？”

急急忙忙关好门，架起了广生。雪娇举着油灯，在前面引路。

穿过操场，又穿过了几排教室，到了后边的宿舍院。

抚广生躺在床上。雪娇手忙脚乱的端盆去打水来。给广生擦拭血迹。

这时，已经有几位同事被吵醒，都好奇的聚拢到屋子里来了。

“怎么了，杜老师？”

“昨天...吃了晚饭，我和郑老师,到西边，小树林里，走走。

遇见了一个穿白衣服的人...那人追我们。郑老师被吓晕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就成这样了...”

“是碰上打劫的吧...”有同事说。

“可我们，醒了来，啥也没丢...”

“白衣人？看清楚长啥样没？是男是女？”

“没有...只看到他通身穿的是白衣服，还有，还有一根大辫子...”。

“那你还是没打照面，只看到一个后背呀。”

“打照面了，他转过身子了...”

“瞧见长啥样不？”

“转过身来，脸上...脸上...脸上还是一根...大辫子。”广生似乎心有余悸。

“啥？！”几位同事异口同声惊道。

“这人两个后脑勺？没...没脸？！”有位同事一脸惊疑。

“是真的！”雪娇接话道：“吓死我了！我就是见着他两个后脑勺，才吓得晕过去的。”

边上有同事缩着脖子一激灵，“莫不是...撞见...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吧！”

“对呀，西边可是乱坟岗子...”马上有人附和。

“你们别说了，我害怕！”

“你们还信这些个？真是...”也有老师不屑。

莫大叔一直蹲在门口抽着烟袋锅，默默的听着他们在屋子里七嘴八舌的议论。

此时，磕掉烟灰站起身来：“都别胡说了，叽叽喳喳的！让杜老师休息吧。你们也都回去歇吧。不早了，散了吧！”

莫大叔光棍一个，是个瘸子。虽说是守更的，但是平时为人热心，正直，又是见多识广。在这些年轻人面前还是很有威望的。

正因为他人好，校长才把学校临街的铺面租给他一间，开了个豆浆油条早点铺。晚上为学校守更，算是抵了房租。

莫大叔也落得个正好。早点铺本来就要早起忙乎。下午补一觉，两头不耽误。

同事们陆陆续续出门回屋去了。

莫大叔走到床边，看了看广生的伤势，“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谢谢莫大叔，现在还行，天亮了再说吧。您也回去歇吧！”

“没事，平日里这个点，我也该起来磨豆浆了。”

“我也回屋去换衣服去，你也换下来，天亮我一块洗了。”雪娇和莫大爷一块出了门，一边带上房门，一边扭脸说到。

杜老师和郑老师，昨天晚上在西边小树林里约会，撞见鬼了，是一个没脸的鬼，还受了伤。这消息没过中午，整个县城就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