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拒绝

黑暗中，沈玉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很急切，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叫她不要睡觉，还给她讲并不好笑的笑话。

画面忽然一转，她看到王爷浑身是血地趴在自己身边，手中拿着消过毒的刀子。刀子上面有酒精，扎在身上生不如死的痛。

“王爷……”

阳光调皮地捂住她的眼睛，炙热的温度烤得沈玉眼皮发烫。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王爷假寐的脸，心脏顿时漏了一拍，险些喊出来。

“王爷？”

她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轻声喊道。

宋元澈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黑暗。

“你醒了？”

沈玉的喉咙“咕噜”一动，问：“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宋元澈道：“本王听到你在叫本王，便过来了。”

实际上，最先过来的是守在门外的楚汉，但是被宋元澈赶了出去。

“奥……”沈玉回想起那个梦般的回忆，又想起昨日她迷迷糊糊中将王爷当做登徒子，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说，“昨日……谢谢你。”

“不必，”王爷的语气平静，好似昨日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过让本王比较惊讶的人还是你。一介女子，竟然能扛得住取箭的痛，一滴泪未流。”

“真的吗？”沈玉惊喜地问，身子微微前倾。

可她这一动，顿时扯动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王爷扶着她重新躺回去，道：“有话说话，别乱动。”

“哦。”沈玉抿嘴，小声道，“我特别怕疼，小时候被木头轻轻碰一下都能哭半晌，爷爷还说我是猫的能耐耗子的胆，以后离了他该怎么办……”

沈玉的话越说越虚，眼眶却越来越红。不知是不是身体虚弱喜欢胡思乱想的缘故，爷爷的音容笑貌在她的眼前耳边挥之不去。

她吸了口气，笑呵呵地岔开话题。

“爷爷要是知道我连拔箭刀割的痛都没流泪，肯定要高兴坏了！”

“明明是要心疼坏了。”

王爷点了点沈玉的额头，语气轻缓。

不知是不是母胎单身的原因，宋元澈点她脑袋的时候，她的心脏跳得差点飞出去，不自然地躲开他的手指。

“对了，王爷昨日说我将要成为景王妃之事，是什么意思？”

王爷不悦地收回手指，挺着腰杆坐好，面无表情道：“就是表面意思。”

沈玉道：“我还是不懂，我何时便成了王爷的女人？王爷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有一日我被人发现女扮男装，好保我性命吗？”

王爷的眼眸动了动，道：“不用谢本王。”

这个理由可比之前的绅士。

沈玉道：“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西疆之战已经结束，我该锦衣归乡。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想来不会有人记得我，王爷也不必担心。”

此番解释出来，王爷心中的窃喜又化作懊悔，方才还在夸奖这个理由绅士，这一刻又觉着这个理由好看但不顶用。

“拔箭的时候你的身体已经被本王看到了，本王需要对你负责。”

“只要你不说，莫说是我性别这件事，就是你看到我身体的这件事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沈玉语气平静，说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事情。

宋元澈被触怒，恼道：“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看见吗？”

这是沈玉第一次听到宋元澈的语气是失控，愣了愣，自己的火气也被燃起。

不管在什么时代，她都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被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看了身体，尤其是……那一块，怎么可能不愤怒？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在那种情况下她就是一个患者，而宋元澈担任的是医生的角色，她只是心安理得地接受治疗。

“难不成因为保守，大夫治疗了患者，就要逼着医生以身相许吗？这种缺德事，我干不出来。”

宋元澈愣住了，片刻后怒极而笑，道：“很好，原来本王在你心里就只是治疗你的大夫！是囚困你的上司！”

“不然呢？”沈玉眉头紧皱。

自从受伤以来，宋元澈变得越发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份？不至于吧！宋元澈好歹是大宋的王爷，是边疆的战神，接受能力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再看宋元澈，已经被气得冷笑连连，起身道：“很好。西疆之战已经结束，昨日的事情本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今日起，本王与你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伤好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本王过本王的独木桥，此生此世，再不相见！”

说罢，甩袖离开，根本不给沈玉开口的机会。

“什么情况？怎么莫名其妙的！”沈玉望着宋元澈愤怒的背影，心里头越来越气。

就算是死刑也会给囚徒一个答案，宋元澈怎么连个解释都没有？过来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又发一顿莫名其妙的脾气，这也太过分了吧！

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根本就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楚汉！”沈玉怒喊。

许天方去关心他的上司了，楚汉一直守在门外，此时听见沈玉叫他，忙一瘸一拐地进来。

沈玉看着他，吓了一跳，问：“楚汉，你这是怎么了？”

楚汉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

他左瞧右看，将门窗关严实，一瘸一拐地跑到沈玉的床边坐下，小声道：“沈玉，你听说了吗？咱们王爷喜欢男人！”

“真的假的！”沈玉惊呼一声，慌忙捂住嘴巴，眼睛亮晶晶地，如天上的小星星，“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楚汉看着她，脸突然红了，不自然地往外挪了半步，道：“沈兄弟，你一个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八卦？”

他觉着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为什么会觉着沈玉的模样好好看，像个面红齿白的小娘子。尤其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眉毛宛如远黛，与军营里的那些糙老爷们全都不一样！

若是将那群男人比作刚毅的胡杨，那沈玉就是温柔的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