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喜怒无常

梦里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间，宋元澈好像看到一抹绰约的身影守在他的身边，帮他包扎身上的伤口，帮他取插在身上的箭。

“你醒了？”宋元澈放心地笑了，情不由己地抓住身边人的手。

入手的感觉虽然有些褶皱，但也算得上柔嫩。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心疼，大拇指更是在手背上摩擦，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不容易吧？跟本王回去，本王必定好好对你。”

大夫的脸色逐渐从惊讶化为古怪，慌忙将自己的手从宋元澈的手中抽出来，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王爷饶命！草民家中已有妻女，实在……实在不能……草民辜负了王爷好意，草民罪该万死，但还请王爷看在草民上有老父亲老母亲，下有妻子与垂髫小女的份上，饶草民一命吧！”

好好的女人，一张口却是雄浑的男声，吓得宋元澈从梦中惊醒，慌乱地转眸打量四周。

女人没见着，倒见了一群见了鬼似的大老爷们和跪在地上一脸崩溃的大夫，再回想的梦，宋元澈觉着，生不如死恐怕便是如此吧？

“方才……”

许天方脑子转得快，脑袋一个劲儿地摇，脸上的横肉拉着皱纹跟着晃动。

“我们刚进来，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脸色难看的大夫：“你知道吗？”

大夫的脑袋顿时摇得像拨浪鼓。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刚进来就摔了一跤。”

说着，他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拉过王爷的手臂，道：“王爷，我继续帮您包扎。”

“有劳。”王爷客客气气冷冷淡淡地说。

眼睛望着天花板时，他又想起了方才的梦，心中不由失落。

“我昏迷多久了？”

许天方道：“有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沈玉如何了？”

楚汉红着眼，摇摇头，道：“还没醒。”

宋元澈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冷冷的目光看向大夫，道：“先去给她看。”

大夫重新将宋元澈的手臂拽回来，道：“草民见沈……郎君的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相对王爷比较好处理，所以先处理了沈郎君。”

“嗯。”宋元澈的心松下来，闭上眼睛安心让大夫为他包扎。

大夫得意地冲许天方扬眉。

实际上，瞧沈玉身上的伤好处理只是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瞧王爷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也要为沈玉诊治，再加上沈玉那么重的伤，屋内却无人守护以及布条下面若隐若现的一点雪白的肌肤，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能让王爷做到这一步，沈玉必定是王爷所珍惜之人，那么王爷醒来之后，第一问必定是要知道沈玉的情况。

所以，他便聪明地紧王爷之重先重。

身体包扎好后，药也已经煎好了，王爷没有先喝，而是问大夫：“沈玉喝药了吗？”

大夫失笑，道：“王爷放心，草民已经让拙荆前来照顾沈玉了。”

“你……”

大夫颔首，不语。

“本王累了，你们都退下吧，这里由大夫照顾便好。”宋元澈缓缓闭上眼睛。

许天方等人心中担心，但又不忍心打扰宋元澈休息，只能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门被关上后，闭上眼睛的宋元澈再次睁开眼睛，锋利尖锐的眸子看向身边之人。

“你看了？”

大夫忙道：“天地良心，草民的心中只有拙荆，此生也只娶了拙荆一人。”

“那便还是看了。”

“医者眼中无男女，草民只是为了治病，并无做任何逾距之事。治病时草民特意请了拙荆前来，由她代劳，并无任何触碰。”

大夫简直欲哭无泪。

“至于这眼睛，草民是真的不能不看。拙荆虽跟在草民身边数年，但毕竟只是山野农妇，不懂治病。草民若是不看着，不指挥着拙荆动手，那这病就真的没办法治了呀！”

刹那间，宋元澈的眼眸中恍如凝聚成一把冷箭刺向大夫，怒意犹如凶恶残暴的火龙试图吞噬大夫。

“你竟然敢让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山野农妇给她包扎！”

“王爷饶命！”

大夫无力地跪在地上匍匐求饶。

他是真的想哭了。

摊上这么个主儿，他真的是没点主意了。怎么说都不对，还不能不说，多说还多错。

好在，宋元澈心中虽然有火气，但也不是蛮不讲理之辈，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没有办法要求太多，而且大夫也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的身份还有谁知道？”

大夫忙举起三根手指，道：“草民对天发誓，这件事草民谁都没有告诉。但有谁知道，草民不敢妄言。”

宋元澈满意地颔首，道：“很好。这件事不许告诉其他人，若是让本王知道……”

大夫连连摇头，道：“王爷放心，草民知道规矩。这件事，草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若是草民食言，愿意天打雷轰！”

“嗯，你下去吧。”宋元澈道。

大夫不敢停留，连连应了两声连滚带爬地离开，捂着自己的心脏望着天空吸了好几口气。

太吓人了。

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冷面阎王宋元澈，爱民归爱民，但是吓人啊！还好他机灵，他媳妇儿也是个好媳妇儿，不然，就真的要遭到灭顶之灾了呀！

屋子里，宋元澈躺在床上，目光凝视天花板，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右手手指欢快地敲打着左手手背，面无表情。

“事出有因，本王绝非有意。但本王是皇子，不能如市井小民般不认账。看了就是看了，看来本王得为她负责。”

唉，真是心不甘情不愿。什么时候娶她呢？婚礼要风光一点还是简约一点？要不让皇上赐婚？听起来有面子。还是不了，他才不要让那负心汉主持他的婚礼。

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几个？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该叫什么名字才显得有意义呢？

沈玉老了是什么模样？会和现在一样好看吗？一定会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不对，什么情人？他只是为了负责，才不是因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