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庆功宴风波

“皇上，微臣先斩后奏斩了李恒是事实，确实应当受处置。”沈惊月取下头上的顶戴，竟自行请罪。

皇帝皱了眉头，被臣子架着上不得下不得，岂会不生气，“沈将军，你这是何意？”

“请皇上治我御下无能之罪，身为主帅，未能及时察觉李恒贪污军饷，也未能在李恒丢失粮草之后保证将士们的温饱，更没有及时将李恒撤职查办而让他胡乱指挥导致将士枉死，臣……有罪！”

沈惊月无比悲愤，恨自己没能早点斩了李恒。

那么多无辜将士因为李恒丢了性命，可李家竟还有脸在这里讨公道。

“胡说八道，我儿一心报销朝廷，绝不可能做这些事。”李祥眼睛圆瞪，对上沈惊月沉着的视线时，却又极快地撇开头去。

见两人对峙，广场内百官也不由窃窃私语。

武将一列有人站出来替沈惊月说话，“边关距离京都千里之遥，军情紧急又瞬息万变，沈将军斩杀李恒也是为了平息边关将士的怒火，何罪之有？”

“对，反倒是李恒罪行累累，理应重惩，如今他就算是死了也应该查清楚来龙去脉，说不定是有人教他这么做的呢。”

……

武将一派都是帮着沈惊月说话的，毕竟他们都带过兵打过仗。

远在边关，有些事鞭长莫及，最为难的是主帅，但凡出了岔子就容易引发兵变。

“无凭无据你们不要冤枉我儿，怎就不是沈惊月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残杀异己呢。”李祥伸出手指颤颤巍巍指了几个带头替沈惊月说话的武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证据？”沈惊月突然厉喝一声，“军中将士人人皆是证据，他们食不果腹的时候，李恒可是在帐中大鱼大肉。”

“你是主帅，手底下那些人自然帮你。”李祥抹了抹额头的汗，不由冲百官最前列看去。

那里是皇子的位置。

沈惊月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出来，“这是李恒压在床下的账本，钱财去向可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她扫视了一圈百官阵列，与她对视者，不乏心虚之人。

沈惊月犀利的视线突然看向景宁侯傅盛，“账本中记录了李恒每月都会拿出所得银子的四分之一去送礼，他乃是景宁侯亲自写信推荐到我军中的，不知景宁侯可知道这笔钱的去处？”

“这……”傅盛脸色大变，怒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还以为李恒是景宁侯亲自举荐到军中的，你们二人应该比较亲密才是。”沈惊月目光犀利，仿佛看透了他内心的焦虑。

傅胜目光落在沈惊月手中那本账本上，目光惊疑不定。

犹豫良久，他猛地跪在地上高声向皇帝请罪，“皇上，李恒乃是微臣妻舅，微臣见他有几分武将风范，这才举荐他做参军，却没想到李恒竟贪赃枉法，微臣内心惭愧啊。”

“傅胜，你……”李祥没想到傅胜会突然变卦，有些始料未及。

“李大人，你痛失爱子，心中悲痛可以理解，可是今日庆功宴，你却胡搅蛮缠搅了父皇和大臣们的兴致，着实不应该啊。”二皇子霍璟与傅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抹精光。

霍璟又看向沈惊月，露出和善的笑容，“况且沈将军忠义正直，以区区女子之躯击退北燕，可见她对南萧的热爱，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冤枉李恒才是。”

“是啊，沈将军刚回到京都，她的美名就已经传扬开来，说是沈将军爱惜士兵，打仗身先士卒，功劳巨大啊。”傅胜冲李祥递了个眼神。

李祥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撺掇他闹事的人竟集体反水。

沈惊月打量三人一番，目光嘲讽。

“父皇，李恒已死，李大人之所以今日阻拦沈将军封赏只是因为心中过于悲痛，还请父皇看在人伦之情上不要过于追究李大人的失态。”霍璟情真意切，“儿臣觉得今日毕竟是沈将军的庆功宴，还是以大家开心为主。”

皇帝正要点头同意，三皇子霍珣却又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觉得不妥，李恒一事应该彻查，如此才好还沈将军一个清白。”

“三弟，沈将军本就是清白的，何须再查？”霍璟眼底满是怒火，却不敢当众发作。

“清白与否不是二皇兄一人说了算，事实胜于雄辩，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霍璟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耐心道：“三弟，你如此做便是不信任沈将军，此事还是听为兄的，到此为止比较好。”

霍珣并不为所动，“二皇兄难道没看见沈将军手里的账本吗？她既然敢拿出来，自然不会无的放矢，我也相信李恒是朝廷的蛀虫，可说不准他背后还有更多人在中饱私囊呢？”

这还是他少有的在皇帝面前如此坚定。

两人视线交汇，仿佛碰撞出了火花。

景宁侯傅胜连忙低声劝阻，“两位皇子，这件事既然争执不休，不如暂且压下，等庆功宴之后再做决定吧。”

“还请父皇示下。”霍珣期许地看着皇帝，希望他能赞同自己的观点。

皇帝面色阴沉，目光在霍璟霍珣等人身上一扫而过。

“此事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三司会审，彻查到底吧，朕倒要看看是哪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父皇英明！”

皇帝决定一出，霍珣难掩激动之色，霍璟面上虽然笑着，实则已经险些气晕过去。

同样心里笼罩着一层雾霾的，当然还有傅胜，他目光再次落在沈惊月手中那本账簿上，几乎咬碎后槽牙。

若账簿上真记录了对他不利的事情，傅家如何脱身？

庆功宴闹了这么糟心的事，皇帝自然没有心情再参加庆功宴，怒甩衣袖离去。

霍璟看看霍珣，皮笑肉不笑道：“三弟越来越有想法了，很是不错。”

“二皇兄谬赞，我也是跟在皇兄身边学的。”霍珣礼数周到，冲霍璟弓身行礼后才转身离去。

露过沈惊月时，不忘冲她递去一个成功的眼神。

他知道，沈惊月也想查李恒一事，身为当事人，她才是最恨和李恒同流合污扰乱军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