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监控里的半张脸

组里的同事对我都比较信服，马上就开始各自分配任务去调查，我也开车到了H市第二人民医院。

黄光夫妇受到了这样的刺激，情绪都不是太稳定，尤其是死者的父亲黄光，据说患有心脏病，现在还在病床上，他的妻子也几度昏迷。

我到病房的时候黄光夫妇都已经醒了，一个民警在陪着他们。

黄光还在输液，躺在病床上满脸憔悴，眉头紧锁似乎是忍受痛苦。

而他的妻子则是坐在旁边的病床上，神情呆滞的看着门口，目光空洞，似乎是因为哭得太多，时不时还会抽泣一下，整个人浑身都有些发抖。

我一见两人这模样就叹了口气，两人都是明显的伤心过度，我反倒有些不好开口询问了，怕两人心理上承受不住。

我坐在了两人病床中间的椅子上，正酝酿着措辞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反倒是满脸倦容的黄光先开口了：“警察同志，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只要你们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我们什么都配合。”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黄光布满血丝的双眼，叹了口气问道：“关于您女儿的事情……你们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的吗？她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比较反常的事，或者说和人发生过冲突之类的？”

黄光沉默了一下，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水，三十岁的男人，一下子仿佛苍老成了五六十岁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反常的事，倒是有一件，只是当时我们都没太在意……”

据黄光所说，前几天他们去接女儿黄小涵放学的时候，黄小涵忽然说有个奇怪的叔叔一直在偷偷跟着他们。

黄光当时回头看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女儿所说的那个奇怪的叔叔。

回到家后黄光还不放心，又让女儿形容一下那人的样貌，结果黄小涵居然拿着手机点开新闻指着上面的照片说就是那个叔叔。

黄光一看，照片上的人正是半个月前坠亡的刘某。

“小涵这孩子古灵精怪的，玩心很重，经常搞一些不知分寸的恶作剧，我也就当做她是在恶搞，没当回事儿。”

黄光的声音里透露着深深的疲惫，说后来连续几天黄小涵都会说刘某在跟踪她，为此她妈妈还叱责过她。

可是黄小涵当时很认真，被叱责后表现的很委屈。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能有一周左右，过了一个周末后小涵就不再提那件事了，只是每天抱着手机发短信会傻笑，父母问起来就说是她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在聊天。

“直到昨天晚上，小涵忽然问我们鬼魂是什么样子的。”说到这里黄光已经哽咽了起来：“我们没当回事儿，让她别闹，赶快睡觉。结果夜里她妈妈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小涵没在屋里，我们急了就出去小区里找，结果就……..”

说到这里黄光抑制不住的捂着脸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着是他们疏忽害死了小涵。

我安慰了他几句，静静的等着他的情绪平复下来，怕他心脏承受不住，没敢再继续问小涵的事，而是问他们夫妇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发生过冲突结过怨之类的。

黄光一口肯定说绝对没有，他们夫妻俩为人处世都很和善低调，从来没有和谁结过仇。

我让他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有他们无意中得罪了谁的事情。

黄光还是摇头说没有，话说到一半又停顿了一下：“要说是得罪人，那我们大概只得罪过一个人。”

我一听忙问是谁，黄光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们唯一得罪过的，就是半个月前跳楼死了的那个网红，当时他猥亵儿童的事情是我们报的警……”

我听到这话后顿时也有种古怪的感觉，照这么说来，难道是刘某在报复他们不成？

刘某已经死了，当然不可能会报复他们，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却发现似乎从黄光这里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因为他所说的所有信息，似乎都指向来了已经死亡半个多月的刘某，但这是不成立的。

而且我注意到一个问题，给警方打电话报案说刘某猥亵儿童的是黄光，但是网络上的那组照片和视频，却不是他们发布的……

整个谈话的过程中黄光的妻子都神情呆滞眼神涣散的坐在一旁，静静的发着呆一言不发。

我叹了口气，让他们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留下一张名片后就离开了。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在外地开会的王队也知道了昨夜的事情，给我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案情后直接就把这件案子交给我全权调查。

我应承了下来，回到局里后同事们基本都已经在办公室了。

黄光提到过黄小涵遇害前几天经常抱着手机似乎在和人发短信，她的手机还在鉴定科，我正准备去看看她手机里的记录，正好碰上去调取监控录像的同事回来了。

我只好让同事小刘去把黄小涵的通讯记录以及短信记录都打出来，再查一查她最近都跟哪些人联系过，自己则接过录像硬盘直接进了技术科。

很快我就调出了能拍到黄小涵家单元楼门口的监控录像，坐在电脑前查看。

根据黄光的描述，十点左右的时候黄小涵还在家里，他们差不多是十点半睡觉的，两点半左右发现小涵不见了，三点左右在小区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也就是说小涵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十点半到三点之间这近五个小时内，我直接把录像调到昨天晚上十点半开始一点五倍快进播放。

很快在十一点四十一分的时候，黄小涵出现在了画面里，从单元门口出来后就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我又切换其它几个监控头拍到的画面调到同一时间，果然小涵在另一个画面里出现了，只身一人边玩手机边出了小区大门。

能拍到小涵的画面局限于小区大门口的监控录像，小涵于十一点五十八分消失在了小区的监控范围内，再往外就需要调取外面的交通监控了，所以我暂时无法得知小涵去了哪里。

我又切到能拍到三栋楼前那块草地的录像画面，小涵的尸体是在这儿被发现的，这里应该能拍到移尸过程。

果然，我一直快进到了凌晨两点十三分的时候，看到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监控画面内。

那道人影很诡异，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几乎把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黑袍里，戴着深深的连衣帽，连脸部都被遮的严严实实。

那个穿着黑袍的人影拖着一只大号的行李箱，到了草地边后就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抱出一具一丝不、挂的尸体，正是黄小涵！

他把黄小涵的尸体抱到草地上，摆弄成那个跪伏的姿势，然后就带着空的行李箱转身走进了三栋的单元门。

在他进门的瞬间有一个角度露出了大半张脸被监控拍到了，我连忙暂停了录像播放，放大了去看那张脸，然而在看清楚的瞬间我就怔住了。

这张脸我绝对不会认错，正是已经死亡了半个多月的刘某……

我看着定格在屏幕上的那半张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