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虞璧

邯郸城内，蒙毅看着自己旁边的徐福问道：“徐巫士当真没有找到那张顺？”

徐福回答道：“在下怎敢骗蒙将军？邯郸城内少说也有数十万人，就算你是挨个看也要找上半旬，更何况他要是有意想要躲藏起来，那找到他的难度就更大了。邯郸城毕竟不比咸阳啊蒙将军，那故赵国的江湖人士暗地里算计咱们，咱们要找到那张顺不是更难了吗？蒙将军想必您也是对此深有体会的吧？”说完还朝着蒙毅诡秘一笑。

蒙毅冷哼一声，他这回带来的数百铁骑，无一例外都是蒙家私军，全都是久经战场的好二郎，即使是对上那寻常江湖高手也绝对不落下风，可是在这邯郸城内短短的几日当中，却是折了将近五十余人，这可把蒙毅心疼坏了！每次蒙毅下令彻底清除邯郸城内的各大小门派能够揪住一批人，可是没等这批人处决，又有新的人冒了出来，就像是野草一般！

不过好在的是至尊终于要召他蒙毅回去了，不用在邯郸城受这份鸟气！想到此蒙毅的心情才稍微好上一些，他看着徐福那笑容有些不悦。

这笑是什么意思？嘲笑他蒙毅无能？你徐福有能耐，你巫士有能耐，你倒是自己去炼金丹去！抢人家的算什么本事？蒙毅又一想终于要离开徐福这个阴阳怪气的人了，也不与他计较许多。

蒙毅起身道：“徐巫士，我这就回咸阳去，邯郸城的事，还劳你多费心了！”

徐福将他深深的低下道：“将军慢走，这些都是在下分内之事！”

等蒙毅走出邯郸城后，徐福这才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笑道：“一颗金丹罢了，皇帝还真的以为能长生不老？该告诉公公，实行下一步计划了！”

他又伸了个懒腰看着南方自言自语道：“徐东来，你能走到哪去？”

徐东来走到哪里了？萧别离又走到了哪里？

很远。

比邯郸城要远的多的地方。

萧别离满心欢喜的跟着徐东来先是去了韩地，在韩地待了数月有余，徐东来只是埋头打铁铸一把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剑，萧别离一开始还觉得甚为有趣，跟在徐东来屁股后面打打下手，可是一连数月天天都是如此，也不见徐东来教他什么武功内力，就连打铁的技艺也不肯多说，惹得萧别离一顿牢骚，直说他徐东来小气。

当然数月中萧别离并非一无所获，个头长高了些，因为经常打下手的关系，身子也壮实了不少，虽然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力气就算是一些二十多岁的成年汉子也不一定比他大。从山下挑水到山上，也不见他多累，连汗都不出几滴也不大喘气，让人称奇。

不过对萧别离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是见到了徐东来的女儿。

徐东来虽然是有名的铸剑师，可是长相来说却不能算是英俊，只能说是一名健硕魁梧的汉子，特别是一打铁铸剑便什么都不顾，胡子垂下都快到胸口了，这样的汉子的女儿就算没其父的十分相貌，怎么也得有八分吧？

可是徐虞璧却不。她长得不但不似徐东来那般粗犷，反而长得很标志。那鹅蛋儿般的脸上点缀着一双柳叶弯眉，一双有神的大眼睛眨巴来眨巴去，虽然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却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若不是因为徐东来早就发话，想要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了！

萧别离一直觉得像徐虞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师傅徐东来亲生的呢？特别是在看到邻居家的王学士后，萧别离更是这么认为的！

当萧别离打铁无聊的时候，便会去找徐虞璧玩耍，只是那徐虞璧好像生来性子冷漠，就算是对自己的父亲徐东来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故而每次萧别离兴冲冲的去找徐虞璧，得到的永远都是那冰冷的没有一丝笑的脸，惹得萧别离三伏天都感觉到有丝丝冷意直渗心脾，饶是如此，他也每天腆着脸喊“妹妹，徐妹妹，虞妹妹。”叫的那叫一个殷切那叫一个甜！

说来也怪，徐虞璧什么都好，无论是身段还是长相，那都是比萧别离见多的所有女的加起来还要漂亮！

萧别离在看到徐虞璧的第一眼差点把眼珠子也惊的掉到地上去！他娘的，阿季老拿它他看过邯郸城最好的青楼的头牌洗澡说事，那头牌萧别离也见到过，是个会在床榻上磨人的主儿，可是和徐虞璧比起来，简直连徐虞璧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么好的徐虞璧天天在身旁萧别离应该开心才对，可是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要是这徐虞璧光是不笑也就罢了，可是她连话也不说，萧别离记得可是清清楚楚，足足有三个月零十三天五个时辰没见过徐虞璧开口说过话，难不成这徐虞璧是个哑巴不成？

萧别离看看日头，好嘛，已经有三个月零十三天六个时辰了，徐虞璧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而徐东来却好像是死在了房中一般，除了还能听到屋内传来的偶尔的零星的敲打声之外，在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正是有这些敲打声，才弄的萧别离没有冲进屋中把徐东来背出来！

萧别离发现徐虞璧对那敲打声格外的敏感，每当有敲打声传来的时候，她总会侧头闭着眼去听，就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歌声一般。

又一次敲打声传来后，萧别离凑到闭着眼的徐虞璧面前，想要待她张开眼的时候吓她一跳。徐虞璧张开眼，萧别离夸张的大叫一声，徐虞璧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萧别离，丝毫没有被吓到。

萧别离呵呵一笑心道老子还收拾不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他笑道：“虞妹，你莫不是很喜欢这敲打声？”说完之后他又摇摇头，明知道就算是他说破嘴皮子这徐虞璧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他又浪费这功夫作甚？

“嗯。”这一声回答很小，就像是嗡子在你耳边扑扇翅膀发出的声音一样，又像是她极不情愿的用喉咙和舌头硬生生的挤出的这一个字，可是落在萧别离的耳中就好像是有无数响雷在他耳边炸响一般！

他长大眼睛兴奋的看着徐虞璧，心中不断的重复那个“嗯”字。

天哪，她竟然会说话？她竟然不是哑巴？

徐虞璧好像知道他想什么，她捂嘴轻轻的笑了笑，那悦耳的声音就像是无数只凤凰在一起放歌般动听！听得萧别离痴了，看的萧别离呆了！

娘的，要是能看她洗澡一次，要是能摸着她那小手，这辈子死而无憾啊！

徐虞璧看着萧别离那磁带的样子好像爱喜欢一样，她轻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哑巴？”

“嗯。”说完之后萧别离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怎么没有意识到就回答了？这个回答算是怎么回事？萧别离啊萧别离，你他妈的在干什么？这个时候怎么还单蹦字了？

就在萧别离懊恼的时候，徐虞璧又说道：“你喝不喝酒？”

“喝一点。”说完这句，萧别离就想给自己两拳！这又是什么？他的手像是战鼓一般快速的打着自己的嘴。

见萧别离这样，徐虞璧又轻笑几声道：“你既然喝一点酒那也有不喝酒的时候，你不喝酒的时候被人看到，人们却说你从不喝酒，我只不过是很少说话，你却认为我是哑巴，你说这怨谁？”

萧别离不由的呆住，旋即苦笑道：“怪我怪我，想不到虞妹你不仅不是哑巴，反而很会说话，而且说得话还很有道理。”

徐虞璧又轻轻一笑不说话了。

萧别离嘿嘿傻笑，疯也似的跑了出去，能听到徐虞璧说话对他来说比手刃熊老大十次还要高兴！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徐东来还是把自己关在那间房中，萧别离却是每天过的开开心心，徐东来虽然没有教授他高明的铸剑技术，但是普通的像是打些简单的工具萧别离还是学会了一些。

萧别离高兴的打量着他自己为自己打造的铁砖爱不释手的掂量一番，他颇为得意的说道：“虞妹，你知道这行走江湖什么是最重要的吗？”

徐虞璧正在玩着萧别离给她打的一些小的乐器，发出叮咚的悦耳的声音，让她爱不释手，她连头都没抬，就知道萧别离又要卖弄一些所谓的行走江湖必须注意的事情了，她道：“不知道。”

萧别离哼哼两声道：“虞妹啊，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件得心应手的兵器！你看我这块铁砖，外表四方，内劲十足，是居家旅行，行走江湖的必备重器！”

徐虞璧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的挤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笑，拍手道：“哇，好厉害。”

也是和萧别离相处时间长了，徐虞璧也不似之前那般少言寡语，也是因为萧别离给她打造了些乐器，让她好生喜欢，也会对萧别离开些小玩笑。

“砰！”的一声，只见一道箭弩将萧别离手中的铁砖射个粉碎。萧别离大惊，以为徐福竟然率领那巫士杀了过来，他将那铁砖扔在地上，一把抱起徐虞璧另一只手将那些小的乐器搂在怀中朝着屋内大喊道：“师傅，快出来，师傅，快跑啊，秦国人杀过来了！快逃命啊！”只见一群秦国兵士持着兵刃脸上画着奇怪的油彩嘴中喊着奇怪的叫声从山下冲了上来。

“师傅啊，您再不出来，你徒儿就被人抓着骟蛋当太监了啊！您宝贝闺女就可能被人家抓回去当小妾啊！师傅，哎呦，这箭，好生的厉害啊！”萧别离一边鬼叫着，一边不急不忙的朝着屋内的徐东来求救。

“轰”的一声，只见屋中徐东来赤红着双眼，单手持着铁锤，顶着大胡子出来骂道：“你这小子，鬼吼什么！莫不是想吃师傅的铁锤？”

萧别离指着山下像是小牛犊一样冲上来的秦国兵士阴阳怪气道：“师傅啊，您老要是在打铁，您徒儿和你宝贝闺女就要被这人打了！”只是无论谁看都看的出萧别离并不紧张，只是因为他在这数月中见到太多次秦国专门对付江湖中人的“绝巫卫”攻上山来，也见了太多次徐东来就这么持着铁锤将这些人踢下上去。

他在旁边抱着徐虞姬道还不忘将徐虞璧的头发整理一下一边整理一边道：“虞妹啊，你要记得，行走江湖这仪表一定要多注意，你看像师傅这样虽然有一身本领是个江湖高手，可是你看那装扮就像是个杀猪的屠夫，谁能把他当成高手？”

“嗯。”

“虞妹啊，你说师兄我将来要是用刀还是用剑呢？”

“嗷。”

“虞妹啊，你不要这样子，师兄可是很认真的和你说的。”

“我觉得你用砖比较好。”

就在萧别离和徐虞璧调侃的时候，徐东来大吼一声，手持重锤飞身杀入那绝巫卫中。

徐东来红色眼灰着脸就像是阎罗一样，他高举重锤狠狠的砸入地面，一股红色的像是波浪一般的罡气顺着地面急剧的震荡，那地面竟像是纸做的一般碎成蛛网状。那些绝巫卫一个不小心，有不少人东倒西歪的被这一击撞晕在地，分不清东西南北。

“虞妹你看师傅这一击，他打铁数月，内力早已经混杂了斑驳的火气，这一锤子把他内力中的火毒都含在其中，所以这帮绝巫卫受不了啊！”萧别离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胡乱点评一通。

徐东来又是提气，大吼一声，就连那张黑脸红的也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浑身上下好像有数条火龙萦绕在身，他又将那重锤砸在地上，身上的红龙朝着地面狂涌而去。

红龙灌注在地面之中，整个地面就像是地下有火山要喷射而出，一股狂躁的内罡由上而下喷薄而出，那绝巫卫被这巨大的力量全部弹在高空之中后又重重的落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徐东来长出一口浊气，看着萧别离皱眉道：“你还抱着我闺女作甚？莫不是想让师傅赏你一锤子？”

萧别离这才不情愿的将徐虞璧放下，有些眷恋手上的那股温存和那一缕幽香，他贪婪的嗅了嗅啧嘴想这小妮子这么小就如此倾国倾城，长大了还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孽了？

徐东来摸了摸徐虞璧的头，看了一眼萧别离道：“走。”

“走？又要去哪？师傅。”

徐东来挠挠头，看了看屋中的废品说道：“去楚国旧地。”

萧别离虽然心有疑惑，但也只好掉头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徐东来有些心疼的看着萧别离的身影又复杂的看了看徐虞璧，嘴中嘀咕道：“徐福，半年！只要半年的时间，你就算是要我这条命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