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波脏水

吴曼瑶面色一下子变了，怔怔的捧着自己的脸，嚎啕大哭。

跟随其来的吴家夫人林氏，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泪，二人虽不是亲生母女，但林氏只有儿子，所以对吴曼瑶也是真心的疼爱。

这时候，苏雅涵脸色难看至极，连忙道：“四妹也用过这药膏，御医，你快来给四妹看看，看她有没有事。”

吴夏岚却拦了下来，“我看她还是先解释一下这毒的来历为好。”

许是被她的怒气所吓，苏钰菀顿时冷汗淋漓，腿软发抖，说出的话软绵绵的，毫无说服力，“药膏虽然是我给她的，可我绝对没有下毒。”

“口说无凭！”吴夏岚目中露出恶毒之色，言语之间不假辞色，“在苏府，我绝不允许有人存着这样歹毒的心思，对这样的人定要严惩！”

苏衡蔓见她如此严厉，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嫂，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只要让御医给她诊治一番，事实便可一清二楚，她总不能为了下毒连自己都毒害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苏钰菀感激的看了一眼苏雅涵和苏衡蔓，连忙伸出自己的胳膊，道：“对对，大夫，你快来。”

看着苏钰菀急不可耐的模样那样不识大体，一直冷眼旁观的苏云铎不屑的哼了一声，同时心中对那个下毒之人十分感谢，原来还有人想要置苏钰菀于死地，倘若有一天自己能够认识他，定要谢谢他。

就在此时，御医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轻拧，问道：“四小姐可有每日擦抹药膏的习惯？”

听到这话，一梅身体不由绷紧，他人不知，她却清楚的很，小姐从来没有抹过这瓶药膏。那日，是她自作主张换成了这瓶药膏，虽然事后禀告给了小姐，结果竟变得这样一发不可收拾。若是吴家和夫人不依不饶的话，她绝不能连累小姐！

注意到一梅看自己的眼神中那抹坚定和忠心，苏钰菀心头一暖，面上却仍是唯唯诺诺，“是，那大夫说过让我坚持涂抹七七四十九日，所以我每天浴后都会在烫伤处擦上这药膏。”

“这就难怪了。”御医长叹一口气，“四小姐中毒颇深，若只是涂上几日，老夫还能化解，可时日已久，老夫也无能为力。”

一梅猛地抬头，目光中带着惊愕，小姐明明没有用过药膏，怎会中毒？这是怎么回事？

苏钰菀表现的则比一梅更加吃惊，面色刷的一下变白，像是得了不治之症一样绝望，痴痴的呆坐着。

尽管这样苏钰菀的嫌疑洗清了，但苏雅涵脸色更不好，心痛的不行，“御医，四妹的毒真的不能解吗？”

苏雅涵一向为世人称赞，没想到对待庶妹这样真心，御医不由觉得这位瑞王妃像菩萨一样美好，言语愈发恭敬，“回瑞王妃，恕老夫医术不精，实在是束手无策，不过听闻药王谷谷主医术精湛，想必他定能解四小姐体内之毒。”

“药王谷？”苏雅涵连忙追问，“那御医可知药王谷所在何处？”

看着苏雅涵和苏钰菀满含希望的眼睛，御医脸上难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羞道：“老夫不知。”

苏钰菀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瘫坐在一旁。

苏雅涵则是轻轻皱起眉头，眼中难掩伤心，再加上吴曼瑶母女的哭声，场中气氛变得压抑凄惨。

吴夏岚面上现出怒气，好好的回门宴竟被搅成了这样，她如何能够心平气和。正当她不知这怒火该如何发泄出来的时候，两个身影恰好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你鬼鬼祟祟的是在做什么？”

那丫鬟一愣，连忙将头扎的更低，“夫人，为四小姐和吴小姐诊治过的大夫不见了，不过奴婢在他的药房发现了这锦囊。奴婢觉得不同寻常，便自作主张带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便齐刷刷落在那锦囊身上，神色各异，当然还有一些人是抱着看笑话的心理。

吴夏岚瞥了一眼锦囊，眼中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诡异，即便事情闹成这样又如何，她只需要将所有事情嫁祸给苏钰菀即可。

冷冷的扫过苏钰菀，吴夏岚立即喝道：“拿过来。”

吴曼瑶停住哭泣，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盯着锦囊，急于知道害她毁容的真凶到底是谁。

当着所有人的面，吴夏岚信心满满的打开锦囊，随手拿出里面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便狠狠地摔在苏钰菀的脸上，“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苏钰菀颤抖着手拿起来，看了一眼，神色变得慌张，眼中难掩恐惧，“母亲……这……”

看着她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一时之间，众人皆认为她便是那罪魁祸首，登时觉得这个四小姐小小年纪竟这样心狠手辣，为了害人不惜以身试毒。

吴曼瑶更是气势汹汹的冲过去，用力的抓住她的手，甚至发出了一声“嘎嘣”的声音，“你为何要如此害我？为什么？”

苏钰菀脸色涨的通红，手指头慢慢发紫，却不肯解释半句，只是不停的摇头，手还在试图将那证物损坏，不由让在场的人更加认定她就是那元凶巨恶。

吴夏岚嘴角轻轻扬起，急道：“快把那证物夺过来，别让她毁了。”

苏钰菀手上的动作加快，可却依然没有及时损毁，目光慌乱闪烁，不安的看着吴夏岚。

这番举动让苏雅涵心急如焚，不顾身份的跪在地上，乞求道：“母亲，还请您看在四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她吧。”

吴夏岚微微蹙眉，心中暗骂苏雅涵有失身份，连忙命人扶她起来，随手将证物抛在一边，“来人，快把苏钰菀带下去。”

情急之下，一梅猛地护住苏钰菀，正准备一人将所有事情抗下，一人却大喊出声，“且慢！”

吴夏岚回头，困惑的看着苏衡蔓，声音中透着不满，“怎么了？”

苏衡蔓眉宇间充斥着一股诡异，奋力挥了挥手中的证物，念道：“腊月五日，苏府吴氏玉如意一对。腊月二十二日，苏府吴氏黄金五十两……”

在场众人纷纷惊讶不已，腊月五日许多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二十二日却是苏雅涵和瑞王殿下的大喜之日。吴夏岚为何要给那大夫这么多金银财宝，难道她才是幕后指使之人？方才苏钰菀之所以那样想毁坏证物，其实是在为她掩盖罪行？如此说来，苏钰菀当真是有情有义，孝顺长辈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众人看吴夏岚的目光便多了一抹嫌恶，先前她对苏钰菀可是穷凶极恶，没有半分慈爱之心，真是枉为嫡母。

更有甚者，想到了这一切都是吴夏岚刻意栽赃嫁祸给苏钰菀，不由觉得她蛇蝎心肠。再想到之前传出她苛待庶女，连一个像样的摆设都舍不得给庶女的事，对她的印象更是一落千丈。

吴曼瑶不可置信的盯着她，语气带着一丝沙哑，“姑母，是你要害曼瑶吗？”

吴夏岚根本就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那明明是指向苏钰菀的证物，为何最后矛头指向了自己呢？她慌了，乱了，尤其是看到众人嗤之以鼻的样子，她变得不知所措。

一旁的苏钰菀唇角爬上了一缕不易发觉的冷笑，吴夏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滋味不好受吧。你想要我死，恐怕此生都不能如愿！

苏云铎同样是心如火焚，若是母亲因此被世人唾弃，自己也绝对会连累，即便是还占着嫡女的身份，也于事无补，甚至于自己再也不能成为赤王殿下的王妃。

不，不行！

苏云铎迫切的想要改变现状，凶恶的瞪着苏钰菀，尖声嚷道：“是她，是苏钰菀蓄意诬陷母亲的。”

苏钰菀冷笑，苏云铎现在还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真是榆木脑袋，吴夏岚有这样一个女儿，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不过，为了配合她，苏钰菀还是愿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三姐，我哪里会诬陷母亲，况且我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金银财宝，又用什么去诬陷母亲呢？”

说到这里，苏钰菀还要多谢苏云铎，若不是她那日将人引到涟水院去，人们又怎会知道她的生活那样拮据。此时，恐怕全京城都知道她这个苏府四小姐穷困潦倒，又有谁会相信她能拿得出那样的钱财！

果然，很多人都纷纷附和，“是啊，我们相信四小姐。”

看着众人异口同声，纷纷站在苏钰菀这边，苏云铎心神错乱，兀自吼道：“空口白牙，这只是一本账簿而已，又有谁知道它是不是伪造的呢！”

苏云铎打定了主意，这浑水只能让苏钰菀一个人淌，她和母亲要站在岸边看好戏。

不得不说，苏云铎脑子转的还算可以，但这本账簿却不是伪造的，顶多是被苏钰菀动了几处手脚罢了，且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要证明这账簿真假也极其容易，因为其中记载了几桩在场之人的隐秘之事。

有她们在，苏云铎的谎话自然不攻自破，而且秘密被摊开在阳光之下，那些人的怒气一定会施加在苏云铎的身上，到时候她又如何承受的住！

就在苏钰菀准备施计让苏云铎自己撞破那些秘密的时候，那位失踪的大夫突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