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回来了

纤纤看着阿宁接受不了的样子，在心里叹一口气：连这个都接受不了呢，要是再告诉她，她不是蒋叔叔的女儿，而是她妈跟别的男人偷情的私生子，那么她会不会崩溃了。

小艾拉着阿宁的手安慰道：“姐姐，也许事情并不是那样的，或许静姨跟蒋叔叔，他们之间——”

“他们之间怎么，小艾，你明明是知道，何苦还要骗她，本来就是事实的事情，她总有一天要知道——”

小艾看一眼纤纤，心里也不待见她了：“纤纤姐姐，你少说两句吧。”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告诉我的，我现在说出来，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你们不是一直要真相么——”纤纤话还没说完，被圆圆打断：“你别说了，就算是这样又怎么，还是很讨厌你，天哥哥就不应该找一个你这样的女朋友——”

眼间着就要吵起来，外婆从上屋下来，手里拄着拐杖：“怎么了，你们四个，在吵什么？”

阿宁看一眼纤纤跟圆圆，小声地：“这件事，谁也别说出去。”

纤纤哼了一声偏过脸去。

“你们四个，上堂屋来吧，待会儿要给小妹下葬了，你们再来给她烧柱香也好。”

圆圆先走了上去，小艾紧跟着，阿宁在后头，对着纤纤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你别乱说出去。”

“要不是你们逼我，我会乱说？”

阿宁小声道：“你实话告诉我，你跟阿天回来，到底有没有什么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难道是我把千坝江的坝口掘开了，难道是我把渡船弄走了，拜托，我自己也在这个村子里，我自己这样做的，不是把自己也困死在这里，难道你觉得以我的水性，能游到江对岸去？”

阿宁叹了口气。

纤纤接着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跟这些事情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但是，我也觉得事情接二连三的很奇怪，就像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困在这里，这些事情的背后就像是有人在操控着，难道你没感觉出来么？”

阿宁怎么会没感觉出来呢：“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又是怎么害死阿远跟小妹的呢，为什么要对阿远跟小妹下手呢？”

纤纤提醒她：“想想你们这一大家子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想到这里她自己都有些害怕起来，“又或许，这些事情不是人为的，你知道我说的‘人为’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堂屋，一大家子人都在这里，四个女孩子都心照不宣，什么话都不说。

众人都烧了香拜过。

小妹的尸体被抬到后山，只裹着一张凉席便下葬了，静姨还是哭，低矮的土坡便将一个十二岁的生命埋葬。

大家的脸上都是悲戚的神色，小艾跟着外婆跪在坟堆前，一张一张地将纸钱撕开，蒋天站在草垛旁，开口道：“等到明天，我们就能离开了，我跟海子哥已经差不多将木船都做好了，明天先去江边试试，如果行的话，我跟海子哥先去上游将坝口堵上。”

珠姨点一点头，大家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些了，似乎每个人都着急着要离开这里，只有纤纤，突然笑一声道：“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么？就这么离开了，曹远的死，小妹的死，不查清楚就离开了？那你们岂不是要一直怀疑我？”

蒋天看她一眼：“谁一直怀疑你？”

纤纤闭了嘴，四个女孩子又相互看，却都不说话了。

晚上的时候吃饭，阿宁基本就没动过筷子，眼神不时看一看静姨，又看一眼她的父亲，纤纤捅一捅她的手，咳一声提醒她啊：“姐，吃饭。”

阿宁收回目光。

纤纤见小艾也不动筷子，也捅一捅她：“怎么了？”

圆圆在一旁看见：“要你管么？”

纤纤皱眉道：“你老是针对我做什么？”

四个女孩的小情绪外婆显然是看在眼里了，忍不住说：“你们四个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吵架了么？”

小艾笑一下：“没有啊外婆。”

圆圆吃了饭，拉一拉小艾的袖子：“姐姐，伟伟晚上跟妈妈睡，我要同你和阿宁姐姐睡。”

小艾说一声好，阿宁也点一点头，纤纤不乐意：“那我怎么办，我不要跟珠姨睡了，珠姨晚上老打呼呢，我都被吵得睡不着。”看一眼阿宁道，“姐，我要跟你睡。”

阿宁没什么心情，说了句好：“那圆圆，你跟你小艾姐姐去小瓦屋睡。”

圆圆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好，小艾让她睡在里面，小姑娘想起今天的事情，眼角有湿湿地泪水：“姐姐，你说妈妈跟大姨父，他们真的——大姨父会是杀害小妹的人么？”

小艾摸一摸她的头：“别想那么多了，天哥哥不是说了，明天，我们大家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我们都出了这个小村子，再说，好不好？快睡吧，恩？”

圆圆点一点头，转过身没几下就睡了，小艾看着窗外的夜色，将毯子替圆圆盖上，也躺了下去。

阿宁跟纤纤一起睡，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问她的：“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纤纤知道她在问什么，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你要是知道了这个事情肯定很难以接受，但是我不想说假话，你爸爸跟静姨的确……”

阿宁说了一句：“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纤纤摸一摸鼻子，觉得好没个趣，翻了个身背对着阿宁，咧着嘴比口型：幸亏是没告诉你，你妈妈也是个与别人有私情的人，你连你爸是谁你都不知道呢。

当然也只是想想，她可不想说出去再打击人。

两个人睡到半夜，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着火了——”

阿宁猛然间醒过来，她跟纤纤睡的是上屋，窗外已经火光通天了，阿宁赶紧爬起来，穿了鞋去开门，抬头看见太奶奶的老屋一片火光，通天的火光将周遭都照得红彤彤的。

纤纤也突然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睁开眼时窗外一片火光。

纤纤揉着眼睛，看着站在门外的阿宁：“姐，怎么了姐？”

“不知道，太奶奶的屋子好像烧起来了。”

太奶奶的老屋烧起来了？

纤纤赶紧穿了鞋下床，阿宁看她一眼：“赶紧去救火。”

走出去时看见也被惊醒的小艾跟圆圆，阿宁道：“小艾，去跟圆圆到伙房里拿水桶，太奶奶的老屋被烧起来了。”

一大家子的人都醒了过来，纷纷打水救火，因为这一条路和巷子都是老屋，几乎没什么人住，村子里的人住得间隔又远，所以也没什么人来帮忙，一家人好不容易将大火扑灭，那一座老屋已经被烧毁大半。

外婆带着珠姨跟如姨打着手电筒想进去看看，一股大火被浇熄的焦味传了出来。

蒋天突然喊了一声不好：“木船——木船放在老屋的茅草屋里。”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连忙去后头茅屋看情况，茅屋已经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里头的木船被烧得像丢进老窖里的碳一样。海子顺着一旁的栏杆坐下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阿宁几步走过去，抬手拍一拍他的肩。

蒋天懊恼的将手插进发里：“都怪我，我不应该把木船拖到这里来的，这木船没有了，我们明天要怎么走？都怪我，我怕放在后山万一下了雨木船就腐化了，都怪我，我不应该把木船拖进来的。”

“这个事情怎么能怪你了，这个事情明摆着就是有人不愿意让我们大家离开这个地方，就算你不把木船拖进来，该烧的他还是会烧，你别自责了。”

海子气愤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想让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蒋天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怎么会呢，我是晚上的时候才把木船拖到这里的，都没人知道我把木船拖到了这里啊，怎么会呢？”

阿宁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将木船拖过来的么，那个时候没人看见么？”

“没有，那时候已经吃过晚饭很久了，大家都睡了，我也已经是睡了，只是突然想起来，怕晚上会下雨，就去把木船拖到小茅屋里了，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了啊。”

圆圆下意识看一眼纤纤，纤纤立刻道：“你别看我，我跟阿宁姐一起睡的，不信你问阿宁姐，我有没有出去过？”

阿宁实话实说：“我睡着了，就算你出去了，我也不知道。”

“姐——你什么意思？”

“啊——”

众人突然听见外婆的大叫声，纷纷循着声音跑到老屋前，只见外婆抬手捂着嘴，另一只手上抓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打在老屋外头的矮墙上，矮墙上写着四个大大的血字：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纤纤将四个字念出来，结巴道，“我回来了？‘我’是指谁？”

外婆嘴里念叨着：“是它，肯定是它，肯定是它回来了，它回来报复我们了，是它回来了——”

阿宁似不敢相信般：“外婆，您是说，您是说，是——血蜘蛛？”

珠姨似乎也想到什么似的：“这场火，这场火肯定是它放的，十六年我们去烧死了他们，现在，它要回来报复我们了，真的是它回来报复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