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泉林村

泉林村，是个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

村子在望苍山脉北边的山坳里，村里人世代以上山狩猎为生。

望苍山连绵数千里，像这样的村落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在这方圆百里的山脉里就只有一个泉林村，据说之前也有过别的村落，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都搬走了。

村东头有座破败的小庙，村西头就是老瞎子带着小迷糊住的小木屋。

从那天夜里林远去村东头石凹里取水喂给小迷糊已经半个月。

这天早上，太阳从东边升，山林被朝阳映照的郁郁葱葱，泉林村被一片炊烟缭绕，远远看去，泉水村宛如在被一层轻纱环绕其中。

刚刚醒过来的小迷糊静静地坐在小木屋外的小矮凳上，面前放着一张跟他差不多高的小桌子，桌子上摆的都是老瞎子给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不过小迷糊好像对满桌子被村里孩子们争着抢的小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只是安静地坐在哪里，看向厨房的方向。

厨房里，老瞎子在厨房里忙活着给他做饭。

阳光洒在小迷糊粉嘟嘟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清秀的像个女孩。也许是昏睡了半个月的缘故，小迷糊的脸上看上去有些苍白。

不一会儿，香味从厨房里飘出。

小迷糊眼睛一亮，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紧紧地盯着厨房的方向。

“来喽，小迷糊最爱吃的葱花面来喽”，老瞎子从厨房端出一大碗面条，在小迷糊期待的表情中放到他面前的小桌上。

满满当当的一大碗面条，清汤里飘荡着看着就没放多少的油花，绿莹莹的葱花撒在舒展开来的面条上，上面铺着两个煎好的鸡蛋。

葱花面，这是小迷糊的最爱，每次醒来都必须要吃的。

“好香啊”小迷糊看着晶莹剔透的面条，可爱的咽了一口口水，因为小迷糊还不会用筷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老瞎子。

“哈哈，老规矩，鸡蛋一人一个，来，爷爷喂你”，老瞎子哈哈一笑，皱纹堆积的脸上舒展开来，一把抱过小迷糊，放在自己腿上，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喂给小迷糊。

朝阳渐渐升起，普通的小木屋前一老一小两个身影，一人一口的吃完了碗里的面条。

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混合着吸溜吸溜吃面条的声音，还有村头没来得及消散的炊烟，一碗铺上两枚煎蛋的葱花面，连上望苍山里特有的清新空气，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这一幕还深深地印在小迷糊的记忆里。

“老瞎子，这是我娘让我给小迷糊带的鸡汤，炖了好久的，我喝我爹都不让喝”，就在老瞎子跟小迷糊刚吃完碗里的面条，从小木屋的拐角处跑过来了一个手里端着一大碗鸡汤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小男孩。

小男孩七八岁左右，瘦瘦黑黑的，眼睛不是很大，一直在咕噜噜的乱转。

“浪浪啊，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叫爷爷，信不信我去你爹哪里搞黑状，说你不尊重老人家，让你爹给你松松筋骨啊，怎么着，是不是因为又偷看你水叔家小姑娘洗澡了，所以你爹不让你喝鸡汤”，老瞎子嘴角一动，接过小男孩手里的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小迷糊，揶揄的说道。

小男孩狠狠地瞪了老瞎子一眼，摸了摸小迷糊粉嘟嘟的小脸，坐在小迷糊刚才坐过的凳子上，看着小迷糊一口一口的喝着鸡汤，也不说话，根本没有搭理老瞎子的意思。

小男孩叫林浪，林远的儿子，也就是在他三岁的时候老瞎子捡到的小迷糊，小迷糊在他家里呆过一年，跟他很亲近，林浪很调皮，在泉林村里是出了名的，虽然才七八岁，但光辉事迹可不少，不是把别人家的鸡窝掀了，就是带领一帮小屁孩轮流在各家门口尿尿，泉林村每家每户几乎都遭过他的“毒手”。最近在老瞎子的怂恿下七八岁的小屁孩开始悄悄地去偷看村里小姑娘洗澡。

结果呢，啥也没看着，还被老瞎子陷害，弄得半个村子都知道，被林远知道后，围着村子追着胖揍了一圈，打的哭爹喊娘的。

别人家孩子都是挨揍都是按顿数，林浪挨揍要按圈来计算的。

“你说你看就看呗，别让人发现啊，让人发现了也没事，跑啊，跑不掉也没关系，别让你爹知道啊，知道了当然也无所谓，来瞎子爷爷这里求救，最起码能让你爹打的轻一点，”林浪虽然不说话，但老瞎子这嘴可没闲着。

听到这里，林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再也忍不住了。

“老瞎子，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躲在我后面嗷唠那一嗓子，谁知道我在那儿躲着，就你那嗓门，别说水叔能听到，半个村子的狗都被你吓醒了。”指着老瞎子气呼呼的说。

因为小迷糊的关系林远家跟老瞎子关系特别近，也就导致了林浪在长大的过程中，少不了老瞎子的身影。

不过这个身影却有些不正经。

只有林浪知道，他那些光辉事迹一多半都是老瞎子教唆的，所以每次因为闯祸挨完揍之后的林浪都会来找老瞎子斗嘴理论，说是理论倒不如说是来被老瞎子再一次狠狠地揍一顿他那幼小的心灵。因为每次林浪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被老瞎子说的哑口无言，目瞪口呆的他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才知道，为老不尊这个词放在老瞎子身上一点都不冤枉。

“谁让你不尊重老人家了，我那是让你吃一堑长一智，小小年纪不学好，偏偏学偷看别人小姑娘洗澡，你说你一七八岁的小屁孩，懂啥啊”老瞎子嘿嘿一笑，一副正气凛然的老人家姿态。

林浪脸憋得通红，想了半天也找不到话语去反驳，只能又一次的败下阵来。

小迷糊看着斗嘴的两人，咯咯咯的笑着。

终于，等小迷糊吃完了，备受煎熬的林浪一把从老瞎子怀里把小迷糊抢了过来，

“我带小迷糊弟弟去玩，不能让他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会教坏了的”转身就朝村东头的方向走了出去。

老瞎子看着林浪逐渐消失在小木屋转角后的背影，微微一笑，抬起头，朝着半空中撒下的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望苍山独有的湿润空气，一转身，收拾起碗筷，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