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我要将她留下
书名:嚣张弃妃:王爷,你滚开作者名:风晴雪本章字数:18787更新时间:2023-12-27 16:59:21
易寒不愧是高手,那几个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很快那些人就被打趴下了,易寒冷着脸质问对方为何偷袭时,那几个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快速逃窜走了。
那逃跑的速度让躲在暗中的滕琳语直接傻眼--简直跟她的保命招数超凌波微步有得一拼啊!
人果然要在危机的时刻,才能爆发出来!
滕琳语打算出去跟易寒说端木辉的事,结果易寒一道冷光朝她这边看来,她以为易寒发现她了,刚想乖乖地出去,结果从一侧走出一个淡定爷,那一身非夜行衣的黑衣装扮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但对方背对着她,加上夜色朦胧,她实在分辨不出对方是什么人。
她只能继续躲在,竖着耳朵听那个人跟易寒的对话。
易寒那锋利的长剑直直地对着来者,“不晓得这位兄台这么晚到寒舍来,有何重要事?”
易寒那疏远而又礼貌的话语让滕琳语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听易寒的口气,似乎没有跟对方动武的意愿。
“易公子不需要知道在下是谁,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黑衣人如此说道,“请您务必保护好她,现在隐藏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了,连端木辉那边也已经知道她的下落了,刚才你打跑的那些人是端木家派来的。”
“希望你能带着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完,那淡定的黑衣人施展轻功离开了,易寒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良久,才慢悠悠地收起手中的长剑,对着滕琳语这儿喊道:“出来吧。”
滕琳语拍掉粘在衣服上的叶子,她带着尴尬的笑声从树丛里走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
易寒瞥了滕琳语一眼,他叹了口气,说:“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滕琳语立即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听到了。”
“你有什么想法?”易寒冷静地问道。
滕琳语以为易寒已经做出决定了,没想到易寒会询问她?
“我不知道,刚才有个黑衣人跑到我那儿去了,他说他是端木辉派来‘请’我回去的。加上刚才那个人的话,我想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待不下去了。”滕琳语静静地回答说。
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周边的环境就已经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让她好不容易快乐地活下去的方式化为乌有,现在她拥有的这一切,她必须舍弃掉。
上帝,为什么她已经远离过去,远离端木诗雅的生活圈,还要遭遇这样的变故?难道她到这边来就是为了经历这些磨难?难道她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真的那么难吗?
当滕琳语回过神,易寒已经站在她面前了,他的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肩上,这一刻,她只想找个人给她安慰。
在易寒没反应过来时,滕琳语扑到他怀里,她不停地呢喃着,“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听着滕琳语的呢喃,易寒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他轻轻地抱住滕琳语,他的手轻轻拍着滕琳语的后背,像是在给滕琳语安抚。
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掉了,滕琳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易寒被滕琳语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他赶紧放开滕琳语,并开始不停地用言语安抚滕琳语。
不知什么时候,易寒只觉得他脑子里某根经在看到滕琳语的眼泪时断掉了,他将滕琳语抱住,然后给正在落泪的滕琳语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滕琳语的眼泪被吓回去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易寒,下一刻,她推开易寒,转身背对易寒,生硬地说道:“不知道刚才那些人有没有吵到苏大娘和小博瀚他们,我去看看他们……”
滕琳语刚走几步,易寒开口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带你离开。”
滕琳语停下脚步,良久她才回应道:“好……”
然后滕琳语就跑掉了,易寒看着滕琳语消失的地方,他的嘴动了动,“琳语,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喜欢,虽然她听不到。
那一夜,滕琳语确定了苏大娘和小博瀚没事后,她收拾了下包袱跟易寒离开了。
大约已经习惯了一个地方,换了另一个地方后,她就睡不着,但他们现在是在逃命,是在躲避,不能过于显眼,所以只能在这种破旧的老房子里暂度一夜。
原本滕琳语打算跟易寒聊一聊,但当她看到易寒那张疲惫的脸庞时,她便讲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醒来的时候觉得头闷闷地发疼,当她从床上……不对,她睡的是稻草堆,不是床……
这样的事实让滕琳语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脸惊恐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然后她迎来了一双熟悉的眼睛,还有关心的话语,“怎么了?”
滕琳语完全不明白她此时的处境,连忙从床上下来,她直勾勾地那一脸担忧的人,警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易大哥呢?”
如果她记忆没出错的话,她应该跟易寒在一起,而不应该看到眼前这个人。
时若海听到滕琳语的问题,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淡然地问道:“易九,你是在问你大哥易一吗?”
说实话,他完全没想到易寒会将她送回来,他知道易寒喜欢她,同样是喜欢,他却没有易寒的大量,可以将她送到“情敌”的那边,只希望她过得好。
看着滕琳语,时若海知道即使是死,他也只希望她死在他怀里……
滕琳语发觉时若海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她这才发现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很不对,她干干地笑了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小的正是在问兄长易一,请问潇王爷,他人现在在哪儿?”
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滕琳语大概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了,除了潇王府,她实在没理由在床上醒来就看到时若海。
时若海听到滕琳语的问题,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应道:“他说他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处理,说让我暂时收留你一段时间,”
滕琳语听到这话,先是心里浮现一阵怪异,易寒怎么会将她送到潇王府,让时若海收留她?而且时若海说易寒有事,她可以肯定易寒说的有事不是什么好事。
但这已成事实,她不能给易寒添乱,“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说什么。”时若海微笑地回答着。
“哦。”滕琳语轻声地应了声,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想到她在人家的地盘,这样把人家忽视了很没礼貌。
她面带歉意的笑,说:“对不起,这段时间要打扰你了。”
时若海看着滕琳语,没有回话,滕琳语刻意躲避他的视线,但从她闪烁不定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在担心易寒……以前她在身边的时候,她从来没有露出这样担忧的表情,难道她喜欢上易寒了?
如果她已经喜欢上别的人,那么他该如何应对?但他不会就这样放开她的,他知道的。
“这几天,你安心地住在这里吧,等有你大哥的消息,我一定派人过来通知你。”时若海不动声色地说道。
滕琳语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回答说:“谢谢。”
然后时若海转身离开了,滕琳语听到关门声后,她坐回床上,对于刚才时若海的态度,她感到一些奇怪,他刚刚是在跟她生气吗?
不过很快地,滕琳语想起了易寒,跟易寒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突然被告知易寒丢下她不告而别,她有种被遗弃的错觉。
明明说要保护她的,明明说好带她一起走的……明明……
如果此刻,易寒站在她面前,她可能一巴掌招呼过去,她以为他们的交情,易寒不会这样丢下她的,而且她没想到易寒会把她丢到潇王府,丢到他身边来!
虽说她大约知道易寒这样做的苦心,她待在他身边还算安全,但她真心不想跟这个人住同一个屋檐下!
她的身份已经曝光,在他眼里,她是赤裸裸的,虽然她还在做无谓的伪装,但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一定、也必须伪装。
可是她相信易寒,相信易寒会回来接她的,因为他们不只是朋友,更是兄弟,还是曾经共患难的最佳好友!虽然易寒没承认过,但他们一起经过的那些生死考验是无法被磨灭的。
想通了以后,滕琳语觉得特安心,她就乖乖地待在原地,等易寒回来接她。
时若海离开滕琳语的房间,并没有立即离去,他还驻足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她眼中的担忧不是为他……
难道他们之间,正如她所说的,回不到过去了?想到这个,时若海微微闭上眼,不让眼中的悲伤泄露出来。
在潇王府住的感觉已经跟她还是王妃时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她是易九,潇王爷的一个朋友,旁人看到她会恭敬地称呼她“易公子”。
虽然潇王府的日子安逸,但滕琳语并不认为她会愿意一直待在这里,即使时若海提出那样的要求。
但就在滕琳语躲进潇王府做米虫的同时,京城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传说端木大人家的长女倾国倾城,她有一个身世复杂,传说谁得到她就能坐拥天下无尽的财富……传言她曾嫁给潇王爷,传言她被潇王爷休后悲伤坠崖而后涅槃……传言重生后的她易容为俏面少年,带着一名冷酷杀手回归……传言无人见识到那俏面少年,但只要找到冷酷杀手,就能找到传说中的端木大小姐……
传说还在继续,但这其中有一条明说了,得此女者得天下……
滕琳语也是从下人的口中知道了点这些传闻的,但不管传说如何改变,她都只是她而已,不会出现任何改变。
相对滕琳语的淡定,时若海却一点都不能放松,此刻他正在后花园的桃花林中等待明山的归来。
京城里的流言越来越离谱,同时他也暗中加派人手保护滕琳语的安危。
一袭黑衣的明山如期到来,他恭敬地站在时若海的身后,“王爷。”
时若海没有回头看明山,他手中的那颗白子迟迟未落,突然,他将白子握在掌中,“现在京城里可有异常?”
明山看着时若海的后背,回答说:“回王府,经过这几日的探查,影卫发现京城里多了不少江湖人士,看他们的架势是冲着那些宝藏来的。影卫还发现不少异国人士,恐怕那个宝藏的秘密已经散播到他国了。”
说完,明山的眼中浮现担忧,现在她住在王府中,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这种事迟早会传出中的,到时……
时若海听到明山这样说,他的眼帘微微垂下,手中的白子早已被他捏成粉末,“你现在给我密切关注端木辉的举动,我想知道他最近跟那些人有紧密的来往,还有皇宫那边,也不能松懈。”
“是。”明山肯定地应道,他没像之前那般领命后就立即离去,而是站在原地,他的眼中却浮现犹豫的情绪。
时若海知道明山还没走,他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明白我在做什么,也希望你们不要过于担心我。”
明山听到时若海的话,他犹豫了下,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一会儿,他应答了声,然后离开了。
时若海转身看着明山消失的方向,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现在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了,因为他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失去她的疼痛绝望。
这一回,他会保护好她的!
他再次见到滕琳语已经日暮西下了,不过当他看到滕琳语像孩童一般坐在窗框上,一脸坦然地欣赏落日的美景。
这样美好的画面让时若海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滕琳语听到声响,她立即警觉地喊道:“谁?”
时若海身着一袭白衫,出现在滕琳语的面前,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地应道:“我。”
滕琳语看到时若海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有些无奈,这些天,这个人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她这边,搞得那些个下人们以为他们家王爷转性了,但基于她的身份还是王爷邀请来的贵宾,他们才不敢乱说。
“王爷好雅兴。”滕琳语淡然地说道,她的视线掠过时若海继续望向那火红的天空。
时若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丝毫不将滕琳语话语中的暗讽放在心上,“从这个角度看夕阳,确实美得动人。”
滕琳语一直保持沉默,过来良久,她开口说道:“潇王爷,我想出去散散心。”
“这个恐怕不行。”时若海立即接话道。
滕琳语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时若海看着霞光下的滕琳语那美丽的脸庞,他静静地回答说:“最近京城里来了很多来历不明的江湖中人,情况变得很危险,如果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门,恐怕只有危险。”
滕琳语听到这话,那蛾眉微微皱起,“最近发生什么大事吗?为什么会有江湖之人到京城来?”
这样一问,滕琳语也觉得她已经“与世隔绝”有那么几天了,她因为贵宾的身份,下人们看到她只有恭敬地问候,没有人会跟她讲外面发生的“大事”。
时若海转身背对着滕琳语,应道:“大概跟最近比较热门的一个传言有关吧。”
“什么传言?”滕琳语对时若海这种明明知道,却藏着掖着的态度非常不爽,而且这样的态度让她更加确定时若海说的传言跟她有关!
时若海听出滕琳语话语中的急切,他轻叹了口气说:“端木家的大小姐被传言成身负苍生重任的圣女,她守着一个绝世宝藏的秘密。易九,我想你大概知道,她曾经是我的王妃,但她离开后却无故失踪,传言她已经回来……那些人全是冲着她知道的宝藏而来的……但有那么一部分人认为得此女者的天下……”
说完,时若海淡然地回头看着滕琳语,她那双美目因为受惊而微微瞪大,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过了良久,滕琳语才从时若海那夸张的言论中缓过来,她直勾勾地看着时若海。
上帝啊,如果时若海说的是真的,那么京城里出现的那些人全是冲着她而来的,那她不是变得很危险?
但说到圣女和宝藏,她很想喷传出这种无聊传言的人,她什么时候成为传说中跟天下有关联的圣女了?即使端木诗雅确实知道宝藏的秘密,那也不代表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她也知道啊?
还是有人故意散播如此恶毒的谣言?如果是,那么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会是针对她的吗?还是她只不过是那人的障眼法?
滕琳语完全理不清头绪,简单的思考已经很费她的大脑了……
毫无掩饰的情绪流露已经让时若海将滕琳语看得透彻,他知道她此刻非常的烦恼,但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跟她说点什么。
时若海看着滕琳语,良久他缓缓地说道:“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出去。”
虽然她的内心有些混乱,但她还是听出时若海话语中有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半会儿,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时若海又跟她说了几句,然后离开了,她静静地坐在窗框上,直到天际的晚霞消失殆尽,空气中夹杂着一种寒意,她才从窗户上下来,脚踩在地上,滕琳语的脑袋开始正常运转了。
她想到了易寒,那个不告而别的易寒,现在京城里流传着关于她的各类荒诞的谣言,那么易寒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才会将她留在这里?
如果是,那么易寒去哪儿了?这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让她很担心。
这一夜,滕琳语难得地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她终于放弃跟周公下棋,披上外衣到外面散散步,结果刚开门就碰到府里的小厮,她跟对方说了下她睡不着要到附近散散步,那小厮只是提醒她不要走太远。
滕琳语点头应道,表示她知道。
其实潇王府,对她来说,说熟悉也算熟悉,说不熟悉那也没什么不对的,对她来说,这里只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或者说,这里是她曾经幻想一直停留的港湾,但最后她还是没能留下。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回廊上,突然从远处飘来一阵清冷的箫声,这让滕琳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大半夜地听到这样凄凉的箫声感觉怪怪的。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一抹修长的白影矗立在一潭深水旁,微风时不时地吹拂着长衫的下摆,从背影看,滕琳语知道对方是谁,但她却不知道原来他还会吹箫。
当她回过神,时若海早已转身直勾勾地看着她,滕琳语微微一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吗?”
然后滕琳语想再解释一下,时若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时若海看着滕琳语那随意披着的外衣,他眉头微微皱起,“睡不着?”
经时若海这样一问,滕琳语干干地笑了两声,回答说:“可能我白天睡太多了吧。”
她可不想告诉时若海,她是因为被下午知道的事给烦到睡不着,只好出来走一走,看能不能让心情平复一点。
想着,滕琳语将视线从时若海身上转移开,她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这个场景未免也太熟悉了吧!
时若海一袭白衫,手握玉箫转身走入湖边的凉亭,亭中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丰盛的佳肴,时若海就那样坐在佳肴边,然后随手倒了一杯酒,冲着滕琳语笑了笑说:“易九,过来尝尝,这是二十年的陈酿。”
对,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时若海的地方。
可惜时间已经无法倒流,他们也不可能重来,唏嘘间,他们已经离得那么远了。
最后滕琳语还是受邀,与时若海共饮一坛酒。
闻着杯中的醇香,滕琳语在考虑她要不要喝下,或者就做做样子,不过当她看到时若海的牛饮时,她直接愣住了,最后还是杯中的醇香唤回她的神,上帝啊,这个人怎么这样喝酒啊!简直是不要命啊!
时若海瞥了滕琳语一眼,他知道她已经端着那杯酒很久很久了,他轻笑着问:“不会喝酒吗?”
滕琳语摇了摇头,她小酌一口,那辛辣又香醇的味道从舌尖开始蔓延,最后滑入喉咙,这样在对方的注视下饮酒的经验她没有,而且她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也不会强迫自己取沾酒,但她也不至于滴酒不沾。
醇香之酒下肚后,不知坐了多久,一股热乎的感觉从胃中流窜出来,她知道她的脸开始红了,一杯酒就让她的脸红了。
但面对着他,她完全不想说什么,就这样她又喝了几杯,但也只是几杯,可以接受,且在她的度量之内。
她想到刚才的箫声,她的视线却没有看时若海,而是停留在一桌子的美食上,她只是看看,没有动手,也没有那么好的胃口,良久,她开腔问道:“不知道潇王爷还会吹箫……只是那箫声太凄凉了,仿佛带着浓重的心事。”
时若海听到滕琳语这话,他知道她已经微醺了,不然她不会就这样毫无顾忌地问他。
“我在想我的妻子。”他淡淡地应道。
滕琳语猛地抬头看着时若海,她的眉头微皱,“王妃不在府上吗?”
其实不是她故意想歪,而是她住进来后就刻意遗忘潇王爷府上还有一个王妃,虽然她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去相信时若海口中的妻子是说她,而不是柳玥蓉……
时若海见滕琳语的脸色有些许变化,他低垂着头,做叹息状说:“她是我唯一喜欢而在乎的女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之前的王妃是端木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此刻深陷流言的绝世女子……”
听到这话,滕琳语完全愣住了,她不晓得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时若海,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样深情的话。
即使她无法分辨类似情话的言语有几分真几分假。
“没想到潇王爷也是如此深情的人。”滕琳语只能随便应答着。
时若海听到滕琳语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流光,虽然他想把心中的话全部说给她听,但害怕她接受不了,或者说难以接受。
“我并不像你讲的那样深情,最开始我娶她,确实隐藏着我个人的目的。”时若海缓缓地讲述着。
“什么目的?难道跟那宝藏有关?”滕琳语只能顺着时若海的话,快速地找到疑点,反问道。
很快地,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不像普通的路人甲乙丙,在跟时若海对视一眼后,她选择了沉默。
时若海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反驳,反倒大方地承认了,“是的,我娶她确实是因为她知道宝藏的秘密,但我要的不是宝藏,而是那宝藏中的某样东西,那传说中可解百毒的辟邪犀……”
“这个宝物可以替我父亲续命……”
说到这里,时若海停顿了下,滕琳语诧异地看着时若海,她不明白时若海为何突然说到他父亲,他父亲不是当今圣上吗?
“当今升上,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的语气很平和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但听在滕琳语耳中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上帝啊,他为什么会把这种事告诉她?
这下滕琳语的酒彻底醒了,她再也坐不住了,连忙开口说:“对不起,潇王爷,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时若海并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而是叫住站起身的她,说:“易九,既然你知道我的秘密,那么我再多说几句,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差别了。”
滕琳语回头看着时若海,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种天大的秘密……如果让外人知道,时若海势必招来杀身之祸,甚至会死无全尸,更别提失去现在的权位和财富了。
滕琳语想反驳时若海,却在时若海强势的胁迫下,她屈服了,慢吞吞地坐回原位,但此刻她感觉她不是坐在石凳上,而是针板上!
此时此刻,她根本就不想了解更多的事,比如曦妃失去孩子,在她面前装疯的事,比如现任王妃柳玥蓉跟他弟弟时若枫的事,还有他刚才说的事……
她明明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知道啊?
时若海看出滕琳语内心的焦躁与不安,他没有点破,而是淡然地饮酒,一种怪异的气氛在凉亭中蔓延开,滕琳语愈加地坐不住了。
最后还是滕琳语先打破沉寂,“你说的那个宝物叫什么来着?”
“辟邪犀。”时若海很快地应答道,这种东西还是从她身上意外得到的。
听到这个回答,滕琳语恨不得赏自己一巴掌,她怎么能给忘了,那玩意儿明明是她从师父那儿得到的入门宝物,结果被眼前这个人毫不分说地抢走了……
但想到那个不愉快的经历,滕琳语决定装傻装到底,她不想回忆起她易容成易九的时候被面前的英俊男子强吻的恶心的回忆!
时若海似乎知道滕琳语的沉默是为了什么,那个东西确实是从她手中拿到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形式。
“从她嫁过来那天起,我就知道她是个冷静聪慧的女子,而且第一天她便跟我达成一个协议。”说着,时若海特意看了滕琳语一眼,因为他知道她对他和端木诗雅之间曾经达成的协议非常的在意。
果不其然,滕琳语听到这话时,她忍不住朝时若海投来惊讶的目光,之前她拼命地想知道端木诗雅到底跟时若海有过什么协议,直到她离开都没有得到答案……现在,他真的要告诉她了?
“什么协议?”滕琳语有所保留地问道,她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时若海直勾勾地看着滕琳语闪烁不停的眼神,淡然地回答说:“我答应她,帮她阻止那些偷窥她知道的宝藏的秘密的人,而她,帮我找到我要的那样宝物,辟邪犀。”
“她还特意跟我说,要搬去王府中最不起眼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
这下滕琳语终于可以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给想通了,不过她猜得没错,果然是端木诗雅自己提议要去住小黑屋的。
后面的事情,滕琳语很清楚,端木诗雅遭人陷害,意外落水身亡,而她,滕琳语意外地穿越到端木诗雅的身体里,成为“端木诗雅”,他的王妃。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端木诗雅被掉包了……
“当我再次见到她时,发现她的性格变了,变得很活泼开朗,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真正的吸引到了我。”时若海静静地讲述着,他脑海中不停回想着他跟滕琳语的相遇,那个率性可爱的滕琳语真的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滕琳语听到这样的话,她微微一愣,如果不是后来发生那些事,她会相信时若海现在说的话,但经过了不堪的事情后,她只能将自己对时若海的爱深埋在心底,即使他不停地给她提示,不停地撩拨她的心弦,她只能视若无睹。
但有件事她想确定下,所以她问了,“你爱上她了?”
时若海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他给了滕琳语一个微笑,“是的,我想我是爱上她了,而且一直很爱她。”
没想到她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应,真的很震惊,但震惊过后,过多的是沉思,曾经她是如此地爱他,而他却无情地将她推开。此刻她易容成一个叫易九的少年,他却告诉她,他爱上她了,而且一直爱着她。
这如天方夜谭的情话,如果是在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事,她会欣喜若狂,可惜,现在她已经不会了。
爱使她成长,而经历的一切让她成熟。
“那么她爱你吗?”滕琳语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而且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提出这样的为难的问题。
滕琳语的问题再次吸引了时若海的注意,他看着滕琳语,良久才应道:“这个,你应该去问她。”
“不过被像潇王爷这样的人爱上,真的是她的荣幸啊!”滕琳语随口回道,就她本人而言,被时若海爱上,真没感到有多荣幸,反而觉得她遭遇了更多的挫折和苦难。
时若海轻笑地说:“我想她应该不会觉得荣幸,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你很了解她?”滕琳语愈发地觉得她在给时若海添乱,或者说给自己找麻烦,她明明不想知道的,但说出的话却是另一回事。
滕琳语平淡的反应让时若海有些沉不住气了,但他依然用一贯的语气淡定地应道:“她毕竟曾经是我的妻子啊1
一句简单的话却包含着深远的寓意,他不知道滕琳语有没有听明白,但他希望她能幸福,但他不会放她一个人幸福,她的未来必定有他的存在。
“听潇王爷这样讲,你真的很爱她啊!只是小的有一点不明白的,为什么你这么爱她,还会休了她?”说完,滕琳语假意地笑了几声,“不是我喜欢八卦,只是你们皇家的事情,像我这种小老百姓很好奇的。”
很快地,滕琳语找到端正的态度,既然她现在是一个叫易九的少年,跟时若海也算是淡水之交吧?那么她以这样的身份向时若海打听他跟
滕琳语的故作镇定让时若海笑得更加无奈了,但此时不解释,要待何时?而且他一开始就打算将所有的事跟她讲清楚,即使她不承认她就是她……
“为了保护她。”时若海用非常坚定以及肯定的语气说道。
滕琳语瞪大了眼看着时若海,为了保护她?鬼才相信,她可以肯定他在睁眼说瞎话!
“那她知道你为什么用休掉她来保护她吗?”滕琳语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她想知道的,即使是他在给自己开脱,她也想听,想去分辨他的真话和假话。
时若海看着滕琳语一会儿,才开口道:“这要从她被人掳走说起……”
滕琳语没想到时若海会从她被易寒掳走带去见鬼盗子说起,她以为……对了,她原本以为他要从来哪里开始给自己开脱?
不管如何,她被人恶意掳走已成事实,无法争辩的事实,无法弥补的伤害,在那个阴冷漆黑的山洞里,她遭遇了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最痛苦的事,而他却不在身边……
“派人将她掳走的人是个野心家,凶残的报复者,他要借她的手来完成一些不可告人的卑劣的事,在那里的经历,她也曾经历过,但她忘记了,所以她得到了那个人最残酷的惩罚……”
听到这话,滕琳语仿佛穿越到那个山洞,那池猩红的池水,以及猩红池水中的怪物!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仿佛才发生在昨天,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他是怎么知道的?想到这里,滕琳语抬头看着时若海,她在等待,等待他接下来的“开脱”。
“我赶到时,她已经昏过去了,所以她没有看到我。”时若海注视着滕琳语的双眼,缓缓地说道。
滕琳语美目微微一瞪,他赶到?他什么时候赶到?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你,你去救她吗?”滕琳语发现她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不受控地颤抖。
“可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时若海看着滕琳语脸上的表情,他淡然地说道。
滕琳语微微侧着头,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她对她如何从血池里出来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她醒来时身边的人是易寒,然后易寒带她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滕琳语忍不住问道,“如果这是你们之间的误会,你为什么不跟她解释呢?”
此时,滕琳语已经忘记她易容为一个叫易九的少年,她没有资格质问时若海,可她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为何她回来后,得到的却是他无情地对待,以及那份她要来的绝情的休书。
“那个时候,我只能隐瞒她,不告诉她。这不是因为我不爱她,而是我和那个掳走她的人达成一个协议,一个会让她感到痛苦的协议。”他这话说得很轻,像害怕伤害到她似的,但事实上,那份伤害早在他无情地将她推开时已经留下了,他现在在做的只不过是补偿或者说是赎罪。
赎他伤害她犯下的罪!
听到这话,滕琳语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知道她在害怕,当她以为伤口已经愈合,她再次被迫面对时,她恍然觉悟,是她在自欺欺人,她依然在意他给的伤害,她依然……在乎他。
“我和那个人因为某种有关联的利益,互换了条件。”说话间,时若海的视线并没有从滕琳语身上移开,当他看到滕琳语的眼神不安地闪烁时,他特意做了下小停顿,才继续往下说,“这个协议简而言之就是我帮他完成他的大事,而他则答应我,从此不会再为难她,在事情完成之际,他会将辟邪犀给我。你一定会说,这样的条件不对等,当然就是因为这样的不对等,他才会爽快地答应。不过,这其中有个附加条件,便是我要娶他女儿柳玥蓉为妻……”
滕琳语几乎要坐不住了,但她还是假装淡定,拿酒壶要给自己倒酒时,不小心把酒杯给撞倒了,她的手一震,酒壶中的酒洒了出来,她赶紧开腔说:“对不起,我手抖。”
时若海看着滕琳语笨拙地给自己倒酒,却也没开口说什么,而是继续往下说:“你觉得如果我把这些事告诉她,她会原谅我吗?”
滕琳语低着头看着酒杯中的酒,过了很久,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可以说是难看的苦笑,伤害都已经造成了,现在才来跟她要原谅。
即使她此刻就承认她是她,但她也没有勇气去原谅他。再者说,从她重新踏上这座黄金城开始,她便决定重新开始,重新开始跟过去的那些人或事无关的新的生活。
而且这个时候听到他迟来的解释,也只能消除她心中的一些疑虑,比如为什么她欣喜地回来却看到他和柳玥蓉在床上的暧昧,比如她跟他要休书的时候,他会给得那么爽快,比如说……
她承认她曾经很爱很爱他,但那只是曾经,她愿意走出来,她愿意接受新的生活,也希望他能真正地放开她,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易寒,那个从坠崖后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冷酷男子,虽然他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但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知道易寒的本性并不可怕。
她还要等易寒回来,她……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潇王爷,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有柳王妃,而她……说不定已经遇到合适她的人,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了!”滕琳语刻意避开时若海的视线,用一种非常淡然地语气说道。
她会感动,却不会再悸动。
时若海看着滕琳语,良久他都没有回应,滕琳语的话给了他很大的遐想空间,她遇到合适的人,过上想要的生活,那个人是易寒吗?
夜色愈浓,虽然有醇酒相伴,但这样凄凉的气氛还是让滕琳语感到些许寒意,原本她说完那些劝说的话语就打算回去睡觉,奈何时若海静静地坐在那儿了,没了动静。
看着那静坐如钟般严肃的时若海,滕琳语想大约是她刚才说的话触碰到了时若海的神经,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或者产生其他不良的情绪,但这些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但时若海比滕琳语想象中的更不想放手,也不可能放手。他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的出现撩动了他的心,而她却想离他远去,他怎么可能就那么放手呢?即使她身边有了其他人,以他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就这样,两个人伴着美酒,相视无言。
最后滕琳语终于受不了这样苦闷压抑的气氛,她站起身来看着时若海,用恭敬而疏远的语气说道:“潇王爷,小的有点撑不住了,先告辞了。”
时若海没有回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当她真的转身离开时,他快速地起身,迈开脚步,一把抓着她的手,一阵微风吹过,滕琳语被时若海突然的举动吓到,她刚想甩开他的手,被他的眼神怔住了。
时若海看着滕琳语,良久他开口问道:“易九,你说她会接受我的解释吗?她还会回来吗?”
问完,时若海像没有想要滕琳语回答,他放开她的手,背对着滕琳语,一副落寞的样子。
滕琳语抚摸着被抓疼的手腕,她转头看着时若海的后背,怔了怔说:“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但如果她知道王爷真的很爱她,她知道后应该会很高兴吧。”
“只有高兴吗?”时若海轻声地问道。
滕琳语不明白时若海为什么会这样问她,是想逼她露出破绽吗?还是他真的把他当做“陌生的易九”向她询问?
“潇王爷,我只是猜测,猜测而已。”不知为什么她说不出我不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而且从上回在时若霖的府上遇到时若海,被强吻后,她便发现其实她已经暴露了,只是他不戳穿她而已,所以在面对这样尖锐的问题时,她的回答有所保留。
不只是给他退路,也是再给自己留以后回旋的余地。
滕琳语做了无声地叹息,她张了张嘴,说:“潇王爷,你现在有柳王妃在身边陪着,你应该珍惜眼前的人,这样才不会造成另一个遗憾。”
想到柳玥蓉,滕琳语开始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丈夫不爱她,而父亲又将她视为阴谋的工具。
之后,滕琳语跟时若海道别后,立即回去,她不是回去跟没事似的躺床上睡觉,而是……她要离开这里,立即离开这里。
她改变自己的妆容,将自己从一个清秀的少年易容成一个面容枯槁,像经历了沧桑的中年妇女,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下,原本她打算就这样不告而别的,但想到在湖边凉亭遇到的时若海的模样,她迟疑了下,最后留下一封道别的书信,趁着浓浓的夜色,躲开巡逻的士兵,准备离开潇王府。
之前时若海陷入昏迷的时候,她曾从后面悄悄潜入过,这回离开,她也准备走那条路。
当她快接近后门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滕琳语看到来者先是一惊,然后她假装镇定地看着对方,她不认为她的易容术有很大的破绽让对方发现她。
气氛愈加的压抑,过了许久,那带着鬼怪面具的鬼盗子缓缓地开口说:“小诗雅,好久不见。”
滕琳语听到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她本能地颤抖了下,她不知如何回应对方。
鬼盗子看着滕琳语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他发出刺耳的声音,说道:“小诗雅,不要躲了,我知道是你。”
“即使你的易容术再如何地成功,你身上那特殊的气味儿都无法改变你是端木诗雅的事实。”
听到这话,滕琳语的眉头微微皱起,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味?难道之前时若海认出她,就是因为她身上的气味儿?
“前辈,我不晓得你是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滕琳语反驳道。
如果时若海之前就认出她来,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认出她的?是在四海一家?还是其他时间地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晚上时若海跟她说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当做笑话,左耳进右耳出啊?不管是什么样,她此刻就像被猎人盯上的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猎物。
即使对手很强大,她也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想着,滕琳语开始寻找逃脱的机会。
鬼盗子盯着滕琳语那枯槁的肤色,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老夫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还是我答应过你什么,我给忘记你了?”
滕琳语咬咬牙,然后解释说:“时若海告诉我,你答应过他,从此以后不会再为难我,现在你挡住我的去路,不晓得这算不算言而无信。”
滕琳语拿出时若海刚才的说辞来应对鬼盗子,一方面用言语拖延时间,找逃脱的路线,另一方面可以验证下时若海有没有说谎。
鬼盗子听到滕琳语的话,心里有些吃惊,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他告诉你了?”
对方的语气不佳,滕琳语的语气稍微变了变,但她还挺镇定的,“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鬼盗子发出一阵阴冷的笑,他那双锐利的阴郁的眼睛瞄了滕琳语一眼,“潇王爷为了你,可真的是良苦用心啊!你现在都知道了,是不是很感动啊!在这种感动的时刻,你没留在他身边,这偷偷摸摸地是要去哪儿啊?想逃走吗?”
鬼盗子的冷笑传入滕琳语的耳中,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然后回答说:“我要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鬼盗子眯着眼打量着滕琳语中年妇女的打扮,“难道你要去找易寒?”
“我要去找谁,难道还要向前辈汇报不成?”滕琳语忍不住反击道。
鬼盗子似乎也不在意她的讥讽,而是冷哼一声,说道:“小诗雅,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吗?”
滕琳语听出他的讥讽,但又怎么样,如果她想走,她照样走得了,此时,滕琳语想找个机会施展她的绝技超凌波微步。
“前辈,既然你言而无信,那诗雅……”说话间,滕琳语找到了空隙,她刚要移动,结果被鬼盗子识破。
鬼盗子以非常快地速度抓住滕琳语的肩膀,一种剧痛从滕琳语的肩部散开,她痛得呲牙咧嘴,但滕琳语还是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在鬼盗子要反手擒住她时,她以极快地速度,从鬼盗子的手中脱身。
鬼盗子很快发现她的计量,立即跟上,就在滕琳语以为鬼盗子那凶狠的掌风要劈到她身上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地飘落在她面前,然后抱住她的腰,一个快速地转身,将她护在怀中,她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时,时若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前辈,你食言了。”那声音很淡定,但听进滕琳语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刚刚那一刹那,她听到一个声音,她知道他受伤了,肯定受伤了。
“哼,时若海,你居然为了这个丫头违背我,你可知道我的鬼火掌的厉害,以血肉之躯挡掌者,必死无疑。不过,既然你愿意替她承受,那么老夫非常乐意送你们一程,让你们在阴曹地府做亡命鸳鸯吧。”
那阴冷的声音夹带着无名火,熊熊燃烧着,滕琳语和时若海根本没有时间互述衷情,就被逼到了绝路。
时若海看着滕琳语,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变虚弱,刚才那一掌狠狠地打在他的后背,虽然他用内力将一部分力道反弹回去,但鬼火掌的威力正如鬼盗子所说的非常厉害,中鬼火掌者非死即伤。
“你害怕吗?”时若海镇定地问道。
滕琳语看着时若海嘴角的血迹,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下,她想伸手去帮时若海擦嘴角渗出的鲜血,但鬼盗子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虽然他身负重伤,但时若海还保持着敏锐的直觉,他将滕琳语紧紧地护在怀中,用坚毅的语气说:“放心,有我在。”
滕琳语紧紧地抓着时若海,她想说放开她,她不想让他跟她一起死……她的离开不是为了躲他,而是不想再连累他,结果现在却让两个人陷入更加窘迫危险的境地。
“为什么要来救我?你原本就不应该管我的。”滕琳语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鬼盗子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冷笑道:“多么恩爱的一对璧人啊,老夫现在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到阴曹地府做鬼夫妻1
说话间,鬼盗子以极快地速度朝他们飞来,那烈烈燃烧的鬼之火的大掌成了夜空中最耀眼的鬼魅,令人看了不由得触目惊心。
在千钧一发之际,有道粉红色的身影朝时若海和滕琳语这边冲过来,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挡在他们两人面前,原本来势汹汹的鬼盗子看到那道粉红色的身影,生硬地将鬼火掌收起,然后停下对来者说道:“玥蓉,你在做什么?”
柳玥蓉先是一脸平静地看着鬼盗子,然后她直接跪在,“爹,求你放过他们吧。”
鬼盗子脸色微微一变,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眯起,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柳玥蓉被鬼盗子盯得有些恐惧,但她还是坚持地跪在那里苦求。
“玥蓉,让开。”鬼盗子沙哑阴冷的嗓音缓缓响起,传入耳中一阵恶寒。
“爹,女儿求您了,求您放过他们吧。如果你一定要杀了他们,那先把女儿给杀了。”柳玥蓉内心十分恐惧,但她依然很坚定。
鬼盗子看着柳玥蓉,不知过了多久,滕琳语只觉得她身后的人越来越虚弱了,她不怕死,但她害怕时若海就这样死掉,就这样抱着她死掉……
最后鬼盗子妥协了,他语气里带着怒火,却没对柳玥蓉发火,“玥蓉,你这傻,这个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牺牲?”
柳玥蓉回头瞥了时若海一眼,确实从一开始他的视线就不在她身上,她曾经奢想过,后来她想通了……
“爹,就算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但女儿……”柳玥蓉微微低下头,眼泪不知何时滑落,沾湿了她的脸颊,她低声说道,“女儿已经怀有他的孩子,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爹,求您,求您放过他吧!”
鬼盗子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大变,他快速走到柳玥蓉面前,将柳玥蓉扶起,他轻拍着柳玥蓉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玥蓉,辛苦你了。”
柳玥蓉双目盈泪地看着鬼盗子,“爹,你答应不杀他们了?”
鬼盗子瞥了柳玥蓉身后的时若海一眼,回答说:“好,爹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们。”
柳玥蓉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过了良久,她才轻点着头,应道:“谢谢爹爹成全。”
随即,鬼盗子转头阴厉地看着时若海,警告说:“老夫暂时放过你们,如果你们没有照顾好我玥蓉,到时会有什么结果,你们应该很清楚。”
然后鬼盗子跟柳玥蓉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当那黑影消失在夜空中,滕琳语这才转身去扶时若海,她关切地看着时若海,“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时若海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滕琳语说的是什么,但联想刚才发生的事时若海知道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我不想戳穿你的伪装,就是想让你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我身边,不管是聪明伶俐的易九,还是历尽沧桑的妇人。”其实他已经很虚弱了,但他还是支撑着要跟滕琳语说,说清楚,说明白。
滕琳语的呼吸几乎要凝滞,过了一会儿,她想到时若海现在的情况,她着急地说:“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柳玥蓉快步过来,原本她想帮忙的,但当她看到时若海看滕琳语的温柔的眼神时,她停下了脚步,然后对滕琳语说:“端……诗雅姑娘,快点扶王爷回去。”
滕琳语听到柳玥蓉的话,她愣了下,然后快速地放手,对柳玥蓉说:“这样不好吧,柳王妃,还是你过来扶王爷吧。”
时若海见滕琳语放手,他想伸手去抓滕琳语,滕琳语一个后退,让他的手落了空。
滕琳语露出苦涩的笑,那易容后的枯黄的脸庞看不出她真实的情绪,原本她就打算离他离得远远地,最后从此不相往来,可他还是为了她陷入困境。
“潇王爷、柳王妃,诗雅就此拜别了。”滕琳语微微欠身,道。
时若海听到这话,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的身体在空中摇晃着,柳玥蓉见状立即过去扶住时若海,时若海看了柳玥蓉一眼,他没说话,而柳玥蓉却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你要去哪里?那还能去哪里?琳语,你不要天真地认为自己的易容术非常的精湛,无人认出。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鬼盗子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时若海的声音不急不慢,但传入滕琳语的耳中,却引来了滕琳语极大的震惊,他,他居然叫她琳语?
滕琳语很快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她深吸一口气,说:“谢谢潇王爷的关心,天下之大,总会有我容身之处的。”
说完,滕琳语故作潇洒地转身,这回她连再见都说不出口,更别提后会有期什么的。
时若海忍着身体的剧痛,他对着黑暗的空间喊道:“明山,拦下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
滕琳语坐在床边,她的视线一直盯着那紧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虽然大手的主人很虚弱,但这只手却没有放开的迹象,仿佛担心他一放开她,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想到这个,滕琳语忍不住低头笑了,傻瓜,她现在这样就像被他变相地软禁了,加上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哪儿还想逃这件事啊。
“诗……”柳玥蓉看着一脸枯黄的滕琳语,琢磨着要如何称呼面前的这个人,“诗雅姑娘,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听到柳玥蓉的话,滕琳语转头看着柳玥蓉,她看着柳玥蓉脸上写着明显的担心,而且从之前柳玥蓉跪求鬼盗子放过她和时若海的危急情况来看,她能肯定柳玥蓉喜欢上时若海了。
想到这个,滕琳语有些无奈,这个人已经有如此佳人相伴,为何还不放过她?他可曾知道,他的手握得越紧,她越想逃离?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滕琳语开始坐不住了,她看着在一旁差使丫鬟做事的柳玥蓉,急切地问道:“王妃娘娘,明山不是已经去找大夫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啊?”
刚才她不是故作镇定,而是她无能无力,虽然她在现代是个外科医生,但在这里,她所学的东西却派不上用场,她只能帮他做点简单的事,比如喂他一点糖水让他保持体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的无助,她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她甚至比不上柳玥蓉,至少柳玥蓉还能进进出出差使府里的丫鬟给时若海端水,煎药,擦拭汗水……
滕琳语满目愁容地看着虚弱的时若海,此刻的他失去平日的风采,像一具残破的玩偶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很怕下一刻就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想着,滕琳语用衣袖小心翼翼地帮时若海擦拭额头不知何时渗出的汗水,她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地落入柳玥蓉的眼中,柳玥蓉轻柔地说道:“诗雅姑娘,对王爷依然有感情。”
“你的心里,还是有王爷的。”
最后这一句,柳玥蓉说得很轻,但滕琳语却听得很真切,她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她才发觉她刚才做了什么让柳玥蓉做出如此感叹。
当滕琳语意识到她正在对别人家的丈夫做出不该有的亲密举动时,她低垂着头,低声地回道:“对不起,我刚才逾矩了。”
柳玥蓉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她的脸上一脸平静,但她心里在看到滕琳语刚才的举动前早已是波涛汹涌,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而滕琳语和时若海,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在他们面前,她就像一个多余的人。
其实她早就知道时若海的心意,也明白时若海娶她的目的,但她就是那么不小心,不小心就爱上这个温柔的男子。
柳玥蓉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地说:“诗雅姑娘,麻烦你照顾好王爷,我觉得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你放心,明山很快就会回来了。”
滕琳语看着柳玥蓉如此放心让自己的丈夫跟“前妻”待一会儿,她分辨不出柳玥蓉的情感,但她知道柳玥蓉心里一定不好受,即使换做是她,她也会一样不好受。
柳玥蓉离开不久,明山就回来了,明山脸上的表情如同他身上的黑衫一般,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滕琳语明显地感觉到明山身上的不友善,也对,是她害时若海陷入危机的,明山身为时若海的贴身侍卫看到自己的主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确实是要责备她这个招致祸端的“不祥之人”。
明山冷冷地瞥了滕琳语一眼,说道:“请你帮王爷宽衣。”
滕琳语一下子没弄明白明山的做法,她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明山。
明山酷着脸,解释道:“王爷中了鬼盗子的鬼火掌,那是至阳至热之掌,中此掌者必定内脏受损,外加承受鬼火之焰的煎熬。”
说着,明山的语调明显地变化,“倘若王爷不是为了救你,他无须承受鬼火之焰的煎熬……”
虽然明山没有明说,但滕琳语知道明山是在责备她,如果时若海没有救她,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她,而他也不需要替她承受这种痛苦。
“王爷的武功修为极高,但遇到这种至阳至热的掌法,他的身体虽然承受得住,但属下担心王爷护体的内力会被着鬼火之焰消磨逛,到时王爷会愈加的虚弱……”
这一席话听得滕琳语是惊心动魄,她对武林中事完全不了解,那些武功招数,她更是闻所未闻,但她知道时若海正在替她承受巨大的痛苦。
想到这个,滕琳语乖巧地向明山请教,明山让她帮忙……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当黑夜变换成白天,而白天再次转为黑夜,滕琳语就在这样在时若海的床边守了一天一夜,明山不知道滕琳语是因为他说的话产生愧疚,才会一直守着的,还是像柳玥蓉说的那样,她的手一直被时若海紧紧抓着,不得已才一直守在他身边的。
但不管哪种说法,滕琳语一直待在时若海身边的事实不会改变。
微风习习而来,轻轻地拂动撩起的床帘,而床上一直处于昏迷中的人,那长长的睫毛在夜灯下微微颤抖着。
这细微的动作却清晰地落入守护在一旁的明山眼中,明山立即过去,他的声音透着紧张,已经一天一夜了,他们请来京城里最好的大夫给时若海看病,他依据他对鬼火掌威力的了解,帮时若海做了疏导,但时若海却迟迟未醒。
这也让明山更加的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时若海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自己的情况,而是问说:“她人呢?”
明山愣了下,才回答说:“她一直都在,她刚刚才出去的。”
“哦。”时若海应了声,然后让明山扶他起身,“皇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明山转身给时若海倒了杯茶水,他将茶杯递到时若海手中后才回答说:“影卫来消息说,皇上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可以撑不了多久了,太子殿下得到消息后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时若海小抿一口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皇宫的情况,他开口继续问另外一件重要事时,明山了然地说道:“报国寺也来消息说,‘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便可痊愈。”
听到这件事,时若海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欣慰,他轻声地应道:“这就好,这就好……”
不一会儿,时若海将话题转移开,“那,有易寒的消息吗?”
明山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不知王爷为何要担心易寒?”
在明山印象中,除了报国寺的“他”,还有就是前王妃,不然时若海不会轻易关心或问起任何人的消息的,更别提易寒,那个武功了得的江湖第一杀手。
时若海问完后,他不禁失笑,他为何要担心易寒?如果是为了她而去多问几句的话,那实在没什么必要。因为易寒回来,也只会将她从他身边带走罢了。
明山接过茶杯后,扶时若海重新躺下,他并没有立即退出去而是静静地守在一边,不知过了多久,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你这般关心照顾她,值得吗?”
明山很不能理解时若海的做法,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的身体弄成一团糟,更重要的是功力差点全废……这不像是他熟识的时若海,在他的认知力,时若海是个性子极冷的人,对与己无关的事物永远不会给予关注,更何况是出手救人了……
时若海不管旁人如何看待他的所做作为,他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将她留下,留在身边。
“明山,你逾矩了。”时若海轻叹着气说道。
明山在时若海的提醒下,他知道他已经做出超出他职位范畴内的事,开始质问起主人了,但他没有道歉,而是说:“王爷,属下……”
“我知道你的关心和疑虑,但有些事你永远不要过问。”时若海冷静地说道,很快地,他话语一转,“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知道当时你也在场,而且离她很近,虽然你出手不一定挡得住鬼盗子,但那样可以减少她受的伤害,可是,你不懂,你不懂……”
时若海开始自语着,是的,明山不懂,不懂他爱滕琳语的心,不懂他并非冷血动物,他是人,他会爱人……那个时候,他明明可以给明山下命令让明山出手的,但他偏偏自己动手了。
对,他在跟自己打赌,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如果他的爱已经不能让她留下了,那么愧疚和自责呢?
他深知她的个性,知道她不会丢下为她伤重伤的他离去的,即使这是有时限的……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高尚的人,而爱使他变得更加卑劣,为了留住她而卑劣。
明山听着时若海的话,过了良久,他才点头应道:“属下明白了。”
“只是属下还是不明白,不明白王爷为何要这样做。”明山像自语又像在询问,他确实不懂,因为他没爱过人,从他进潇王府开始,他非常清楚他的职责,他将生命交到时若海手中,时若海要他生,他便生,要他死,他便死。
时若海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他轻声地说道:“待你遇到你爱的人,你懂得其中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