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恶毒的女人
书名:痴缠不休:邪魅暴君的宠妃作者名:瑶瑶本章字数:18112更新时间:2023-12-27 16:59:19
汝璃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好。”
目送两人携手进了小楼,司寇芊雨心底如同被什么刺伤了一般泛出绵绵密密的疼痛。原来不许她私自来,是因为他早已在此金屋藏娇了啊。如果他真的喜欢人家为什么不明媒正娶抬过门,这样遮遮掩掩算什么?他又把她当什么?
司寇芊雨满腔怒气想要进去一问究竟,谁知腰上一紧被人捂着嘴拖到另外一处院子里。
“你不想活了?这里也敢来!”逄玉容把她扔到地上怒道,但是看到司寇芊雨雪白的手上擦出来的血痕他又急忙俯下身来问,“摔到哪了,给我看看!”
挥开逄玉容的手,司寇芊雨挣扎从地上爬起来道:“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难道我这个亲王妃已经落魄到连自己家里有什么人都不能过问了吗?”
“芊雨,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临浯小筑的事情你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吗?”逄玉容惟恐她冲过去质问凤沂墨,死死抓住她的手臂说。
“她是谁?”司寇芊雨低着头不看他。
“芊雨!”逄玉容有些急,“你进王府第一天沂墨应该和你交代过的,如果不想死,不要追问了,好吗?”
见她不应声,逄玉容又道:“芊雨,如果你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死掉的不止你一个人!我不是危言耸听,为了你,为了沂墨,为了那个姑娘把刚才看到的忘掉,好吗?”
“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他们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司寇芊雨抬头,水雾朦胧的眼眸深处结出薄冰,冷厉得让逄玉容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芊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他没有办法体会她的心情,可是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她。
“呵。”抬头冷笑了一声司寇芊雨道,“你放心,逄玉容,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害他,也不想做杀人凶手,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芊雨,有些事情,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沂墨他……是有苦衷的,给他点时间好吗?”也给他点时间,好让他们能信任她。逄玉容怜惜地看着她道。
“好。”司寇芊雨扬眉一笑,点了点头,继而冷道,“放手!”
逄玉容触电般缩回手,眼见司寇芊雨掸了掸裙子上沾染的灰尘,昂首离开,纤瘦的背影挺得笔直。
两日后,司寇芊雨迫于无奈再次站到了苍梧阁门前,她不想见凤沂墨,但她今天必须出府,她要去接她爹离开驸马府。为了这个,什么她都可以妥协。
门口的侍卫换了两张面孔,和上次见到的不是一对,司寇芊雨站在门前犹豫半天,闭了闭眼,握紧双手捏着裙子上前道:“妾身有事想要求见王爷。”
没有上次冷冰冰的拒绝,其中一人躬身道:“请王妃稍等片刻,小的进去代为通传。”
“谢谢。”司寇芊雨点头道谢目送那个侍卫进去,门内的光线并不好,幽深一片,她看不到凤沂墨,不知道他会不会见她,毕竟嫁到西陵王府这些日子以来,凤沂墨见她的次数非常有限。如果凤沂墨不见她,她大概真的要找个狗洞钻出去了。
堂堂亲王妃钻狗洞出府,那光景想必有趣。司寇芊雨低头自嘲地笑笑。
“爱妃,求见本王有何要事?”司寇芊雨脸上的笑意还未退去,凤沂墨从苍梧阁门内走了出来,看脸色似乎心绪不佳。
上前见过礼,司寇芊雨道:“回禀王爷,妾身今日有要事想要出府。”
“出府?爱妃出府有何要事?何不差个下人去办?”凤沂墨对她今日出奇的乖巧心中有些纳罕,脸上却不漏分毫。
司寇芊雨福身道:“王爷见谅,此事无法假他人之手,须得妾身亲自去办。”
“哦?”凤沂墨薄唇微勾玩笑道,“莫不是爱妃又要去逛勾栏院?那倒真是无法假他人之手。”
脸上神色一变,司寇芊雨强压住心中怒火道:“王爷,妾身想要去拜见家父。”
“哦,爱妃何故要去拜见岳父大人?”凤沂墨望向她目光里染上几许怀疑,司寇勋此人虽说忠顺老实,但也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司寇芊雨要回驸马府此事多少就有些值得人琢磨了。
只是,司寇芊雨心里那个叫司寇勋诈死离开驸马府的计划,在凤沂墨面前一样是难以启齿,不管怎么说,他和鸣凤长公主是姐弟。
“王爷,妾身……可否不说?”司寇芊雨为难地看着他。
“可以。”凤沂墨点头转身。
“王爷……”
司寇芊雨方欲上前拦他,外府的管事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跪在苍梧阁院门外道:“禀王爷,鸣凤长公主府上派人来报,驸马爷没了,请王妃回府奔丧。”
“什么?”凤沂墨猛然回身看了看司寇芊雨道,“马全有,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马全有跪伏在院门外颤声道:“鸣凤长公主府上来报,驸马爷没了,请王妃回府奔丧。”
目光慢慢移到司寇芊雨身上,凤沂墨道:“爱妃,此事你难道还想瞒本王吗?”
这件事确实是司寇芊雨失算了,她忘了她爹亡故的话,凤沂墨要同她一起回去奔丧,那么,她把她爹偷偷带离驸马府的话势必要用西陵王府的马车,这件事看起来无论如何是瞒不住凤沂墨了。
“王爷,一切路上再说吧。”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凤沂墨略一颔首吩咐:“马全有,备车,本王要与王妃回府奔丧。”
“是。”
马全有备好车,凤沂墨和司寇芊雨换了素服上车直奔驸马府,车上司寇芊雨将她让司寇勋诈死的计划全盘托出,凤沂墨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她道:“为什么?驸马府中锦衣玉食,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逃离?”
“在王爷的心中锦衣玉食就等于一切吗?”司寇芊雨反问。
凤沂墨摇了摇头又道:“可是,你爹娶的是公主,鸣凤长公主是我筠阳国的第一公主,还有什么比这份荣耀更大么?”
“哼,皇室子孙了不起吗?”司寇芊雨冷笑一声看着他道,“王爷也是个男人,应该知道,对于一个男人并不是娶到有权有势的女人便是荣耀,相反,对很多男人来说,娶个有权有势的女人是种灾难。很不幸,我爹便是这种男人。”
“可是你爹这样诈死是欺君之罪。”凤沂墨不依不饶道。
“那又怎样?比起终日生活在水深火热地宫廷里而言,不若冒死离开。”司寇芊雨眉目间染上几分傲然的神采道,“我爹那样的男人,已经被鸣凤长公主折磨了大半生了,现在该是放他自由的时候了。”
她是那么厌恶宫廷生活渴望自由的吗?凤沂墨望着司寇芊雨弄不懂他的小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偶尔她淘气的像个小孩,胡天胡地地闹腾,逛勾栏院,帮他气老九,那时候她似乎什么都不懂,又似乎什么都懂,眼睛里总是闪着慧黠的光芒。当她像今天这样出奇的安静时,却又是另一幅样子,让人觉得凛然不可侵犯。到底是哪里不同呢?他想不明白。
马车渐渐驶近驸马府,路两边的景色几乎全被白色侵占,司寇芊雨放下窗帘,转头看向凤沂墨:“王爷,其实你可以称病不来的,毕竟你身体不好。”
她可以预见回到驸马府是什么样的光景,而她不想让凤沂墨看到。
“做戏要做全套。”凤沂墨拍了拍她的手说。
“嗯。”司寇芊雨跳下马车,又帮着小厮扶下凤沂墨,这才抬头打量一派肃穆的驸马府,洞开的大门里一片哀哀的乐声,家仆丫鬟全换了白色孝服。
司寇芊雨搀扶着凤沂墨入府,上香吊唁之后各自披上了管事送上的大孝。
“披麻戴孝是这样的吗?”凤沂墨看着司寇芊雨一身白色重孝,腰上系着麻绳忍不住问。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司寇芊雨很自然地踮起脚伸手替他把孝条系上,“当然,我不知道你这个算不算,不管怎么说,你是堂堂亲王,又是鸣凤长公主的弟弟,可能会和普通人家女婿的不一样。”
“是吗?我倒是希望一样。”凤沂墨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的些许哀伤让司寇芊雨心中一动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在孝房里呆了没多久,鸣凤长公主亲自来将他们迎到了后面其他房间里。
“王爷,你和鸣凤长公主少坐片刻,妾身去接家父。”司寇芊雨连寒暄都懒得寒暄,扔下鸣凤长公主便要往驸马府后院去,方才他们进来时,已经命车夫将马车赶往了驸马府后门,“哟,这不是我家老十吗?嫁到西陵王府过得可自在啊?”不想司寇芊雨还没出门,老七司寇丹昊迎面进来,“听说西陵王行将不久,为兄真是替你可惜啊。”
司寇丹昊如此大嗓门的嘲讽,隔了几条街只怕都能听到,何况是正坐在屋里的鸣凤长公主和凤沂墨。
“老七,不得胡说八道!这是对你该说你舅父的吗?”鸣凤长公主顿时脸上挂不住,拍桌子瞪眼地骂道。
“咳咳,皇姐,算了,为了句玩笑话不值得责骂他,毕竟年纪小不懂事。”凤沂墨老好人一般起来劝解。
司寇芊雨心中暗笑一声,回头对凤沂墨道:“王爷,妾身家中有些人不懂规矩,还望王爷多多担待。”
本来司寇丹昊发现他的处境已经闹了个大红脸,三人一番言语下来,司寇芊雨明摆着想要借凤沂墨的身份压他一头,他如何能忍得住,立时跳脚:“司寇芊雨,你说谁不懂规矩?”
“七哥,我现在是站在驸马府里看着爹的面子才叫你一声七哥,出了这个门,我便是西陵王的正妃,皇上亲自下旨赐婚册封的亲王妃,今日的事到底是谁不懂规矩还需要本王妃教你吗?”司寇芊雨扬起头斜睨着司寇丹昊冷道。
“你……司寇芊雨你好,你真好,你最好给我牢牢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司寇丹昊指着她怒道。
垂下眼帘不屑地看了看司寇丹昊萝卜一般的手指头,司寇芊雨“啪”的一下给他打了下去:“七哥,听说长公主教你熟读律法,以下犯上该如何罚呢?”
“够了,芊雨,你不是要去见你爹吗?还不快去,等到大殓结束,只怕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鸣凤长公主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瞪了司寇芊雨一眼说。
司寇芊雨扶着凤沂墨,不买账地瞪回去:“王爷,今日家父这件事全要仰仗王爷了。”
“傻瓜,应该的。”凤沂墨分外配合地和她摆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随她出门往驸马府后院一个偏僻的小院落去。
两人进了小院还未说话,司寇勋已经从屋里迎了出来,司寇芊雨飞身扑进他怀里哽咽道:“爹,女儿让你久等了。”
“傻丫头,你总得有你的事情要忙,爹在这里又跑不了。”司寇勋抚过她的发丝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可是女儿总是想让爹早些离开驸马府这个火坑嘛。”司寇芊雨腻在老父怀里撒娇。
凤沂墨咳嗽一声插言:“爱妃的意思莫不是嫌本王没有以岳丈大人为重?”
“王爷?小女唐突了王爷,望王爷见谅。”
司寇勋大惊之下上前见礼,凤沂墨扶住他道:“免了,岳丈大人,若是在民间,我该向岳丈大人见礼才是,所以这虚礼还是免了吧。”
“谢过王爷。”司寇勋这才有功夫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凤沂墨,虽然说上次凤沂墨来迎亲见过一次,可是今日一见看起来似乎又有些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司寇勋暂时还看不明白。
“爹,女儿今天和王爷是来接你走的。”司寇芊雨亲热地挽了司寇勋的手臂笑着说,“我们走吧,爹。今天爹你就正式脱离苦海啦,从今往后,鸣凤长公主和你再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好好好,走,你这丫头。”司寇勋爱怜地捏了捏她挺直的小鼻子笑道。
可惜三人还未挪动半步,鸣凤长公主便出现在小院门口幽怨地看着他们父女二人道:“驸马,你当真要为了那贱女人的孽种离本宫而去?”
“长公主,文如已经过世十五年了,芊雨也依照你的意思嫁给了王爷,你我之间纠葛大半生,也该是时候做个了解了。”司寇勋叹了口气说,“长公主金枝玉叶,司寇勋高攀不起,还请长公主放我们父女离去吧。”
“高攀不起?哈哈,哈哈哈。”鸣凤长公主笑道,“司寇勋,高攀不起你不是也高攀这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以为女儿养大了,嫁了个王爷做靠山,你就可以甩掉我了吗?”
闻言司寇勋脸色骤变:“长公主这个高枝司寇勋是如何高攀上的,长公主想必心中有数。长公主为了一己私欲毁我恩师全家,断我一生前程,害了文如和家父家母的性命,这就是长公主这辈子赐予臣的所有恩惠。”
“司寇勋!”鸣凤长公主咬牙切齿地瞪着司寇勋,几乎目眦尽裂,“一个妓女当真值得你一个堂堂状元郎记恨本宫这么多年吗?”
“文如……不是妓女。如果没有文如,司寇勋何德何能可以高中状元?”司寇勋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她。
“鸣凤长公主,不要忘了你在逼我出嫁之时,答应过我什么,你如果做不到,我可以做到!”司寇芊雨看着鸣凤长公主一字一顿地道,“还有,你看不起我娘,说我娘是妓女,结果你还不是在和妓女共事一夫?而且到头来,你连个妓女也抢不过!
“你为人妻为人母,这么多年来逼死公婆,欺压夫婿,虐待子女,试问世间还有比你更恶毒的女人吗?如果我偏激一点,应该杀了你替我爷爷奶奶,爹娘报仇,但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我杀了你于事无补,我要让我爹可以自己把握以后的生活,不再让你干涉他的人生!
“今天有西陵王为证,驸马司寇勋已经死了,他和你在没有任何瓜葛,这世间活着的只有文如的丈夫,司寇芊雨的爹,懂了吗?”
说完司寇芊雨扶着司寇勋要离开,鸣凤长公主堵在院门口寸步不让,两厢僵持不下时,凤沂墨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响了起来。
“王爷?”司寇芊雨听他咳嗽心里一紧急忙过去扶住他问,“王爷,你怎么样?”
“没,没事,老毛病了,你还不知道么?咳咳咳咳。”凤沂墨说着咳得喘不过气,靠在司寇芊雨身上直翻白眼,吓得司寇芊雨和司寇勋又是忙着帮他拍背又是帮他抚着胸口顺气,好容易一口气喘上来了,已是折腾得满额冷汗有气无力,似是连眼睛也睁不开,只幽幽地道:“药,药在车上。”
鸣凤长公主饶是再蛮横,终究是不敢让西陵王这瘟神死在自己府上,急忙闪开路,任由司寇芊雨和司寇勋搀着他从驸马府后门离开。
扶着凤沂墨上车喂过药,看他呼吸均匀,司寇芊雨的心才稍稍放下对司寇勋笑了笑:“爹,终于离开了。”
“是啊。”司寇勋点了点头,看着凤沂墨问,“王爷的病……”
“总是这样,时好时坏的。上次犯是遇到九王爷,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最近好些天都好好的,刚才可能看到长公主那样又动气了吧。”司寇芊雨帮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道。
“哦,看来王爷这个病不能动气,你以后尽量少惹王爷生气,觉得委屈了来和爹说。”司寇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乱发慈爱地说。
“嗯,我知道,爹。”司寇芊雨扶正凤沂墨渐渐滑进她颈窝里的脸,替他保持呼吸顺畅才道,“我们先送王爷回府,我再送你到我托人帮你买的院子去吧,爹?”
“咳咳,先送岳父大人去安置吧,本王服过药已经不碍了。”凤沂墨适时醒来驳回了司寇芊雨的建议。
司寇芊雨狐疑地看看他:“王爷,你真的没事了?”
“怎么,爱妃希望本王有事?”凤沂墨挑了挑眉梢道。
“除了脸色比往常苍白些,确实看起来没事了。”司寇芊雨仔细打量他一番心中有些犯嘀咕,这场病犯得太正好了。
像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凤沂墨又咳嗽几声,喘着气说:“不过,本王确实手脚乏力,等下……就不下车了,若是需要搬东西,爱妃和岳父大人尽管指使车夫去做,咳咳。”
“好好,王爷只管休息便好,老夫自会打点妥当。”
在司寇勋温言安慰下,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凤沂墨趁司寇芊雨撩开窗帘时偷瞧一眼,小越坊到了,松竹馆那个妈妈娘蓉正等在坊门前。司寇芊雨和他知会了一声,便跳下了马车往前面引路,凤沂墨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鸣凤长公主是筠阳国皇室内有了名的母老虎,司寇芊雨敢在她面前耍横,倒真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既然她和司寇勋与鸣凤长公主闹成这样,太后为什么会将她赐婚给他呢?凤沂墨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太后绝不会做无用功,那老女人所坐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都在布局,即便这些年来他病成这样,太后依然没有放弃对他的监视和打压。她和皇上是不会放弃除掉他的打算的,稍有行差踏错,不要说是报仇,他自己的性别都保不住。所以他和逄玉容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司寇芊雨,虽然他很想相信她,可是当一个手里握着许多人的命时,他没有办法不多疑,即便是对他的妻子。
“爹,到了。”司寇芊雨掀开车帘时,凤沂墨看到一处小小的院落,进门不大,但幽深僻静,看起来很适合司寇勋现在的身份居住。他这个王妃,除了这房子到底还瞒着他做了些什么呢?
“好好。”司寇勋在司寇芊雨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沉浸在初脱牢笼喜悦里的父女二人谁都没注意到凤沂墨嘴角那一抹玩味的笑意。
“爹,这院子虽然小了些,不过再帮你雇个小厮下人也是住的开的。”司寇芊雨扶着司寇勋进了院门,前前后后各处角落全看过一遍,司寇勋脸上洋溢几分略带激动的笑容,也难怪,在驸马府这些年的生活就像一场噩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今日终得脱困有些激动也是在所难免。
父女两人回到堂屋,娘蓉奉上茶水,司寇勋对娘蓉见了礼道:“多谢姑娘帮忙。”
“哪里,老爷客气了。”娘蓉还过礼,看着司寇勋眼中浮出几分惊诧,犹疑道,“恕娘蓉冒昧,老爷可曾有位夫人叫文如?”
司寇芊雨和司寇勋皆是一愣道:“你如何知道?”
娘蓉上前对着司寇勋盈盈一拜道:“老爷,妾身是文如姐在丽春院的贴身婢女娘蓉啊。”
“你……你是娘蓉?”司寇勋似是不能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正是,不知文如姐……”娘蓉看着他父女俩的神色没有再问下去,很显然如果文如还在,司寇芊雨不会只接她爹来住,而撇下她娘一个人。
“娘蓉,此事说来话长。”司寇芊雨招呼大家都坐下,才将她从崔嬷嬷口中得知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司寇芊雨她娘文如是文丞相府上的掌上明珠,文丞相曾经是她爹的启蒙恩师,二十多年前她爹赴京赶考拜谒恩师,两人在相府中一见钟情。司寇勋当年只知读书,对于人情并不圆通,喜欢了便立刻托人捎信回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文丞相知他满腹经纶,怕他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功名,于是让媒人转告他,若能金榜题名便将女儿许配给他。
司寇勋接到信之后越发发愤图强埋头苦读,而他的一位同窗却别有深意地告诉他,丞相此举不过是不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又不好伤他自尊的一种推搪之词。司寇勋听完心中苦闷难当,难以再专心准备应试。
文如心中挂念他,自是日日着人打听司寇勋的情况,得知这件事之后,当夜私出相府向他解释,司寇勋这才明白他不过是被有心人算计了,于是剩下的日子便闭门谢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很快秋闱到来,应试的书生们昏天黑地地在考场中忙过几天纷纷盼着放榜,报喜的官差飞马来报司寇勋夺了状元时,司寇勋和文如高兴得仿佛他们立时可以成亲。
然而,世事无常,状元郎进宫面圣改变了两人的命运,鸣凤公主央着皇上无论如何要嫁给他,司寇勋拒绝之后,文丞相府因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阖府抄没,文如落了娼籍不能再嫁给朝明命官做正妻,皇帝下旨逼着司寇勋娶了鸣凤公主。
日后,司寇勋虽然寻得文如,想尽办法将她娶回府中,谁知惹来的确实鸣凤公主的羞辱和谩骂。文如抑郁成疾,千般辛苦地熬了几年,终于在生下司寇芊雨之后撒手人寰。
娘蓉听完不胜嘘唏,抹着眼泪道:“文如姐那么个神仙般的人物,老天怎么能如此带她。”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司寇勋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娘蓉问,“娘蓉,你与芊雨又是如何认识的?”
司寇芊雨借口替司寇勋揉肩,暗暗递个颜色给娘蓉,娘蓉立刻笑道:“丽春院前些时候得高人指点,重新开张,早已摒弃了勾栏院那一套,平日里姑娘们靠着这文高人所授的歌舞戏曲为生,不想声名渐盛,惹了王爷携着王妃来看戏,由是我们便认识了。”
“你这丫头,王爷去花街你不拦着竟然还陪同他一起去,太胡闹了。”司寇勋回头瞪了司寇芊雨一眼道,“若是王爷沾染了那些坏习气,你说说你可怎么办?”
哼了一声,司寇芊雨道:“怎么办,凉拌呗。他能沾花惹草,我就敢招蜂引蝶,大不了看他不爽就休夫!”
“胡说!你一个太后钦点,皇上下旨赐婚册封的亲王妃是想休就能休的?”司寇勋不知为何微微有些动怒。
娘蓉急忙劝道:“老爷放心,以芊雨的心性,王爷只怕疼她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休她。”
“嘿嘿,是啊,爹。如果王爷要休我,今日就不会和我一起去接你了。”司寇芊雨强笑道。都只道凤沂墨身体孱弱命不久矣,谁知道他还在背地里金屋藏娇?但是,这话无论如何司寇芊雨不能在司寇勋面前说,好不容易离了驸马府,她不想让司寇勋再替她忧心。
“你这个丫头,唉!”司寇勋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知拿她怎么办。
“好啦好啦,爹,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保证以后会乖乖在王府里相夫教子,好不好?”司寇芊雨一边搂着司寇勋的脖子撒娇,一边看向娘蓉转移话题,“对了,娘蓉,你是怎么和我娘认识的?”
“当年我因为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投身青楼,原只想着做个丫头赚些钱来抚养幼弟,奈何老鸨见我尚算看得过眼,对我起了歹意,在饭菜里下药想要害我,幸亏当时已经是凤临花魁的文如姐发现救了我,并且向老鸨要了我去做贴身丫鬟。
“文如姐告诉我说,勾栏院里女子想要清白太难太难,如果我真的想要靠吃这碗饭把幼弟养大,除了好好习练技艺,还要随时做好失身的准备。她保得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
“从此,我除了伺候文如姐以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和文如姐学艺,文如姐也不保留,凡是她会的都手把手地教给了我。后来,时间不久老爷找到文如姐,替她赎了身要娶她过门,文如姐当时成了整条花街最传奇人物。为了报答文如姐的恩情,我后来在丽春院挂牌做了头牌,攒下些许银钱盘下丽春院一直开到今日。谁想到,文如姐竟然……”娘蓉说着红了眼圈一阵哽咽,司寇芊雨上前想要劝她,娘蓉飞快地抹了抹眼睛笑道,“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司寇勋低喟一声,道,“芊雨,王爷还在外相侯,他身体不适你们早些回去吧,爹这里自己会收拾妥当的。”
虽然在发现凤沂墨金屋藏娇那天心里已经对他冷到了极点,但是想起他发病的样子,司寇芊雨仍是不免揪心,于是点头道:“娘蓉,我爹这里你帮忙照应一些,王爷适才犯了病,我先陪他回府去了。”
“好,这里有我你放心,早些陪王爷回府歇下吧。”娘蓉应着送她出门,心中却是不免对她母女二人这不称意的姻缘一阵感叹。
回到马车上,见凤沂墨闭目而坐,和她走时并无异样,司寇芊雨稍稍松了口气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岳丈大人那里安置好了?”静默片刻,凤沂墨睁开眼看她。
“嗯。”司寇芊雨冷淡地应了一声,问,“王爷现在好些吗?可还有哪里不适?”
“除了气息有些不畅,已无大碍。”说着凤沂墨又闷闷的咳嗽两声。
司寇芊雨有些紧张地抬眼看他:“王爷的病好生奇怪,每日里汤药不断依然时好时坏。”
“爱妃此话何意?”凤沂墨两眼微眯眸光转冷。
“王爷方才发病,比起上次在松竹馆内似乎还要严重,妾身只是担心王爷的身体,别无他意。”司寇芊雨见他如此戒备心中颇感不快。
“呵。”凤沂墨淡淡一笑道,“外面的传言,想来爱妃听过,本王的病早已无药可医,只有一日重过一日,每日里服药不过是想死前过得舒坦些,爱妃无须担心。”
“你……”司寇芊雨看他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在意不由有些生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王爷不好好爱惜,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太过分了!”
对她的反应,凤沂墨倒是一愣,继而垂眉闭目收敛了神色道:“爱妃,你既然和长公主如此不合,何苦要听他们的嫁给本王?”
“呵呵,王爷说笑了,妾身不过是驸马府小妾庶出的女儿,何德何能胆敢抗旨不尊?”司寇芊雨自嘲地笑了笑。
凤沂墨皱眉:“本王听说你曾当场抗婚,还在太后面前大骂鸣凤长公主,为什么后来不再反抗?”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妾身以前和王爷说过,妾身几乎冒犯过筠阳国所有的皇室,长公主以此要挟妾身,妾身惟恐连累家父,只得骗她先放过家父才就范。诚如王爷今日所见,家父终于重获自由了。”说完司寇芊雨转过头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她叫她爹用诈死骗得了自由,那么她呢?司寇芊雨有些茫然。最初她是拒不想嫁的,可是成亲当日知道是他,心中不是没有欢喜过的。只是她欢喜有什么用?凤沂墨早已心有所属,她没理由留在王府里了。
但是她是皇室明媒正娶的亲王妃,是入了皇室宗谱的,不像普通人家想休就可以想办法让王爷休了她,一道圣旨迫她进了西陵王府,没有圣旨她再难出西陵王府啊!
马车摇摇晃晃行到西陵王府门前还未停下,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地上前道:“奉太后懿旨,宣西陵王妃即刻奉旨进宫。”
司寇芊雨回头望向凤沂墨,后者也正睁开眼看她,两人对视片刻,凤沂墨替她道了接旨,吩咐车夫直接进宫。司寇芊雨担忧地看他半晌道:“王爷,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一时半刻只怕还死不了。”凤沂墨面色冷淡地再次合上双眼,司寇芊雨盯了他许久终是什么也没说,沉默着跟随凤沂墨进了如意宫。
两人在殿下行过礼,太后慈祥地笑着吩咐人扶他们起来,道:“芊雨啊,这么些日子没见,是不是忘了哀家了?”
“太后冤枉妾身了,妾身之所以不敢随意进宫来见太后,是怕打扰了太后,惹得太后不快。”司寇芊雨站在殿下巧笑倩兮地和太后周旋。
“哎哟,好孩子。快来,坐到哀家身边来。”太后仿佛一个许久不见外孙女的老太太一般,招手叫司寇芊雨过去一把搂住,“你这么些日子不来,可想死哀家了。”
暗暗皱了皱眉,司寇芊雨陪笑道:“妾身今日一接到太后的懿旨这不是马上赶来了么。”
其实司寇芊雨并不如何喜欢与人亲密接触,尤其是像太后这样别有用心的人,她的身体回比她的大脑更快做出判断和反应,就好像现在,她被太后搂在怀里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生怕让太后察觉到端倪。
太后这厢一场亲情大戏还未演完,有太监进来通传说:“太子殿下驾到。”
不等太监话音落地,凤白渊已经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皇祖母,孙儿来给皇祖母请安来了。”
“哎哟,免了免了,你这孩子,不是在你父皇那里帮着他处理朝政吗?怎么这会儿想起到哀家宫里来了?”太后看到凤白渊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清晰可见。
“自然是挂念皇祖母才来的啊。”凤白渊掸了掸根本没有沾到灰的袍子说。
到底是看到了亲孙子,脸笑得跟朵菊花一样。司寇芊雨腹诽一句,起身站到殿下和凤沂墨一起向太子见礼,凤白渊见状亲自上前扶起司寇芊雨问:“不知王妃在皇叔府上住的可顺心?”
“谢太子爷关心,妾身在西陵王府一切安好。”司寇芊雨从凤白渊的魔爪中抽出手扶住凤沂墨笑了笑。九王爷那天在松竹馆内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她如果再不避嫌,不知道还会给别人什么可以用来攻击凤沂墨话柄。
太后似是看出两人间的尴尬,出声道:“太子啊,最近太子妃可好?”
“好,她能有什么不好,皇祖母。”凤白渊悻悻地转过身凑到太后身边坐下说,“每天华服美食,有人伺候,不知比她在青鸾姑姑府上做庶女时好了多少倍。”
“听起来,太子似乎对太子妃有所不满啊?”太后不解道。
叹了口气,凤白渊说:“哪里,只不过觉得同样是长公主府上的庶女,青鸾姑姑家的远不如鸣凤姑姑家的有趣啊。”
“哦?”太后瞟了司寇芊雨一眼,笑道,“到底还是你鸣凤姑姑懂得如何教养女儿啊。”
怀中手臂一僵,司寇芊雨发现凤沂墨的脸色比方才进宫时又白了几分,不由得暗暗心焦,却也只能用力扶住他,防着他会随时发病跌倒。
“芊雨啊,不知你在闺阁中时,鸣凤是如何教你的啊?改日你教教太子妃如何讨太子欢心啊。”太后啜了口茶水目光斜斜刺了过来,显然是在怪罪司寇芊雨勾引太子。
“回皇太后,妾身自幼被充作男儿教养,学的自然是君子之道,讨人欢心此等小人谄媚之事,妾身实在不曾学得。”司寇芊雨回答的不卑不亢,倒是叫太后脸色一窒难看起来。
凤白渊哈哈一笑起来打圆场:“皇祖母,讨人欢心有时也是天生的带来的本事,而有些人,即使不管怎样用心的讨人欢心,也会让人觉得腻烦呢。是不是这个理儿啊,皇叔?”
柳眉一竖,司寇芊雨待要发作,凤沂墨却重重往她身上一倒咳得直不起身:“咳咳,太,太子,所……咳咳,咳咳咳咳。”
“王爷!”司寇芊雨一颗心随着凤沂墨一声紧似一声咳嗽缩成一团,一手紧紧搂住他,一手帮他拍背顺气。
“哎呀,皇叔的病好像比起前些日子更重了。”凤白渊过来伸手要帮她扶凤沂墨,司寇芊雨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了凤白渊一眼。凤沂墨和凤白渊两人皆是微微一愣,眼中神色复杂起来。
“快快来人,扶西陵王坐下!”太后在也急忙离座看似焦急地要下来。
司寇芊雨扶着凤沂墨微一福身道:“谢过太后,但妾身想送王爷先行回府,今日王爷随妾身回府奔丧,想来太过劳累。此刻需要歇息,请恕妾身先行告退。”
“也好。”太后神色一冷道,“就请西陵王妃日后替哀家好好看顾西陵王吧。”
“照料王爷的身体是妾身分内之事,不敢劳烦太后操心。”一句话顶回太后要她监视凤沂墨的要求,司寇芊雨扶着凤沂墨步履蹒跚地挪出了如意宫,和王府中跟在外候着小厮两人一起将凤沂墨扶进了马车。
吃过药,凤沂墨任由司寇芊雨细心地扶他斜倚在她肩上,心中又惊又喜,有疑虑,有犹豫。
惊喜的是司寇芊雨为了维护他,竟然不惜当面顶撞凤白渊和皇太后,但他的又忍不住怀疑她的身份,不知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发自她的内心,还是为了博得他的信任在演戏。
他满心希望司寇芊雨是真的自己愿意维护他,可是太后当年是如何对待晏云的,他至今记忆犹新。
“王爷,得罪了太后,一个亲王妃最惨的下场是什么?会不会被太后下旨剉骨扬灰?我记得历史上曾经有一个皇帝就是这样对待他兄弟的王妃的。”
司寇芊雨扶着他小心翼翼地靠到马车的车厢上,俊俏的小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叫凤沂墨情不自禁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别想那么多。”
两人回到王府,司寇芊雨亲自送凤沂墨回房躺下,吩咐侍女去请大夫,虽然路上吃过药凤沂墨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毕竟一天犯了两次病对凤沂墨的身体来说实在是不能大意。
“王爷,今天多谢你。”看着侍女急急忙忙跑走,司寇芊雨回到窗前替凤沂墨掩了掩被子说,驸马府上若不是有他在,鸣凤长公主绝不会那么快放他们父女离开。
凤沂墨似是倦极地闭着眼没有说话,司寇芊雨的手指沿着床边的影子滑过他的轮廓道:“王爷,不要再对自己的身体抱持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了,你要好好养病,只要养好身体那些人便再没有借口嘲笑你。下次太后召见,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她的话伤不到我分毫,却能让王爷一段日子的药白吃。”
“哟,王妃,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突然推门进来的逄玉容看到她愣了一下朗声笑道。
嫌恶地皱了皱眉,司寇芊雨说:“噤声,不要吵,王爷身体不舒服,刚刚才躺下,你有事晚点再来。”
“晚点?晚点再来就来不及了。”逄玉容低头绕过她想要上前,桃花眼里有些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看不清。
司寇芊雨反手擒向他的手腕:“我说了,王爷身体不适刚刚睡下,有事晚点再来。”
“擒拿手?”逄玉容大惊之下倏然闪身后退避开,“你这蠢女人,快闪开,晚了就来不及了!”
司寇芊雨不为所动,扭腰旋身又是一脚扫出,招式凌厉,大有不把逄玉容一脚踢死誓不罢休的架势。要说逄玉容地功夫高出司寇芊雨很多,只不过武功再高的人都怕和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所以逄玉容只能在房间里闪转腾挪避开司寇芊雨。
“咳咳,芊雨,你闪开,玉容是大夫。”眼看着他们两个再打下去说不定要把凤沂墨的屋子拆了,正主终于睁开眼出声。
大夫?司寇芊雨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逄玉容确实说过他是大夫,不防打出的招式已老再收不住,逄玉容可以轻易躲开,她就必须和墙壁做一下亲密接触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红影一闪,逄玉容的手在她腰上一带,两人稳稳落回凤沂墨床前。
“都跟你说晚了就来不及了,不知道你是真的担心王爷,还是想阻止我替王爷诊治。”逄玉容从容地在床边坐下,摆上脉枕,拿过凤沂墨的手腕放好,收敛了脸上嬉笑的神色,认真地替凤沂墨切脉。
“是大夫你又不直说。”司寇芊雨小声嘟囔一句羞得脸上通红。原本她和逄玉容之间误会就已经很深了,今天这样一闹,她更觉得不知该怎样和逄玉容相处,只是嘴上不肯示弱。
六部脉摸过,逄玉容收起脉诊傲然道:“王妃难道不晓得真人不露相吗?如果我是外面那种挂着悬壶济世布幡的寻常大夫,那我真该恭喜王妃准备守寡了。”
“你……”司寇芊雨白他一眼转过身去。
“司寇芊雨,我警告你,爷是堂堂正正的男人!”逄玉容额上青筋跳了跳,谁说他娘娘腔他都可以不计较,唯独司寇芊雨不行。
回头斜了他一眼,司寇芊雨道:“不是娘娘腔你穿成这样做什么?看看外面多少妹子都没有你穿得鲜艳,本王妃新婚燕尔也没有每天红彤彤的出门。”
“穿件红衣服就是娘娘腔?王妃从哪得来的谬论?”逄玉容挑了挑眉梢睨着司寇芊雨。
眼见两人又要闹将起来,凤沂墨咳嗽两声道:“你们是嫌本王死的慢吗?”
“王爷……”司寇芊雨心中一紧,恨恨地瞥了逄玉容一眼,道,“你刚才替王爷诊脉诊了那么久,到底怎么样?”
偷瞧一眼她的脸色,逄玉容严肃地坐到床边看着凤沂墨说:“王爷,在下叮嘱王爷忘了吗?切忌过度操劳,切忌生气。在下不知王爷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事,但从方才的脉相上看,王爷前几日的将养算是白费了。”
“什么,这么严重?”司寇芊雨惊得脸色都变了。
“没事,你再开药将养就是了。”凤沂墨不在意的笑笑。
逄玉容长眉微轩:“与王爷说过多少次了,在下开的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如果王爷执意如此下去,请恕在下无能。”
“王爷,有道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若是王爷自己不加注意,不遵医嘱,即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王爷性命。”司寇芊雨一番言语惹来凤沂墨和逄玉容侧目。
微微一笑,逄玉容道:“王妃说得有理,王爷不要总是做些勉为其难的事情,就好像这次宣毅的事情,如果人力能够解决早就解决了,还轮得到皇上为难王爷吗?那种一年四季都是冬天的鬼地方怎么可能种出五谷果蔬?”
“玉容!”
凤沂墨对他使个眼色叫他住嘴,岂料逄玉容回头看了看司寇芊雨说:“怕什么,我不信王妃会去告状。”
和凤沂墨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同,逄玉容想尽快试探出司寇芊雨的身份,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证明,司寇芊雨并非太后的人。
“告状?”司寇芊雨看着他们冷笑一声说,“既然王爷和逄先生如此不信任妾身,那么妾身的方法也不用说了,王爷,妾身告退。”
“喂,等等,你说什么方法,你会有办法解决宣毅的问题?”逄玉容起身拉住司寇芊雨道。他忘了司寇芊雨的性情和他认识的其他女人都不同,像陈年的老酒,虽然醇厚却是辣喉。
“没有!”司寇芊雨厌恶地甩开他的手。
“喂,你刚刚明明说你有的。”逄玉容牛皮糖一样黏上来,“说来听听啊。”
“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吃饱了没事干闲得慌吗我?”司寇芊雨左闪他左拦,右闪他右拦,总之无论如何逃不过那抹红色影子。忍无可忍之下,司寇芊雨抄起桌子上茶壶道,“逄玉容!”
“你肯说了吗?”逄玉容应声站在她面前,结果一壶茶水兜头而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站了半天,逄玉容抹了一把脸,笑道:“现在肯说了吗?”
“你……”司寇芊雨看着逄玉容沾了茶叶片子的俊脸后退几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咳咳。”凤沂墨撑身起来斜倚在床柱上道,“爱妃,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把方法告诉我们?”
司寇芊雨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凤沂墨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险些叫她冲口把之前想到方法说出来,可是一想到他们两个根本不信任她,又咬住嘴唇偏开脸不看他。
有门!逄玉容摸着眼角下的泪痣,偷偷勾了勾嘴角煞有介事地走向床边:“王爷不要着急,千万保重身体,王爷现在如果再急火攻心那在下当真是回天乏力了。”
忍不住瞥了凤沂墨一眼,司寇芊雨握紧双手道:“要我说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不做亏本买卖……”
“喂,你不是吧,和我们做买卖?”逄玉容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她。
哼了一声,扬起头,司寇芊雨说:“本来我是把你们当自己人才想告诉你们,但是你们既然不相信,那就用东西来换吧。”
“不是吧,王妃?”果然好心办坏事了啊,逄玉容扶着额头恨不得一头撞死。
“咳咳,好,爱妃想要什么?”
睨着凤沂墨僵了许久,司寇芊雨的目光慢慢移向逄玉容。某个男人妖精般的脸上立马大惊失色:“不是吧,王妃?你已经和王爷成亲,在下,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答应王妃这个条件。”
“滚,胡说八道!本王妃要的是你腰间的玉牌!”司寇芊雨柳眉一扬怒道。
“呃……玉牌?”逄玉容伸手捞起他腰上悬的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牌,斜眼挑眉看向司寇芊雨,“原来王妃想要这个,那得问过王爷才行。”
凤沂墨望了望逄玉容手里的玉牌,又望了望司寇芊雨问:“不知爱妃要这玉牌何用?”
“为了方便出入王府。家父如今只身在外居住,妾身心中放心不下,希望随时能够前往陪伴他老人家以尽孝道。另外,妾身希望王爷明白,妾身并非王府的囚犯,希望偶尔能够出府散散心。”司寇芊雨看着他说话的样子没有半分躲闪犹疑。
点了点头,凤沂墨道:“玉容,将我的令牌取来给她。”
“不,王爷,王妃的要求我这块玉牌便可以满足了,我的给王妃就好。”逄玉容到底还是担心凤沂墨,解下腰上的玉牌递给了司寇芊雨。
拎起逄玉容手心的玉牌司寇芊雨细细验看一番,玉是好玉,色阳性润质纯,上面雕刻的凤纹栩栩如生很是精美。只是不知他们为什么会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当令牌用,抑或是这令牌其实还有其他用途?
“爱妃出府可以,不过本王有句话嘱咐给爱妃,切忌在外面招惹是非。”凤沂墨说。
收起玉佩淡然一笑,司寇芊雨道:“王爷放心,妾身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既然王妃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办法可以说来听听了吧?”
睨了逄玉容一眼,司寇芊雨道:“这件事要解决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宣毅不长作物是因为天寒地冻,太冷,所以只要提供作物适宜的相应环境就可以了。”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知道有多难。”逄玉容白她一眼,意思是她在说废话。
司寇芊雨不看他自顾说道:“宣毅当地的气候不允许,我们可以人为的加以控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建几个日光温室之类的建筑。”
逄玉容和凤沂墨用不解地目光看她等着她继续往下。
“所谓日光温室是这样的。”司寇芊雨按照她记忆中在老家的田地里见过的样子在纸上简单的画了个草图,“这种是日光温室,东、西、北三面建造围护墙体,前坡面用一些比较薄能够透光的材料封住,白天用阳光照射,夜间用保温被覆盖,这种温室造价低,保温良好,适用于像宣毅那种穷苦的地方建造。”
顿了一下,司寇芊雨又说:“当然,如果宣毅的风雪特别大的话,你们需要考虑温室的加固问题。不过我最担心的是宣毅常年地冻不化,那样的话就比较难办了,可以用夹墙暖碳和地暖试试。”
看了看专注地盯着她的两个男人,司寇芊雨敲了敲脑袋道:“地暖或者夹墙暖碳皇宫里应该有人专门懂这个建造吧?但是这种方法的相对的花费就会比较高了,可能不适用于大面积的种植应用。”
“这个方法爱妃是如何想出来的?”凤沂墨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巡梭。
总不能告诉他们她见过吧?司寇芊雨垂下眼帘道:“这没有什么难的,只是大部分人想事情的时候将问题复杂化了,抓不住重点而已。”
“既然如此,玉容,你代本王拟个折子,明日送入宫中呈给皇兄吧。”凤沂墨说着躺回了床上。
逄玉容点头应了,拖起司寇芊雨离开苍梧阁:“有件事我要交代给你,以后没事少进宫,否则王妃就等着早早守寡,或者为王爷陪葬吧。”
“为什么?”司寇芊雨问,其实她早就想问了,几乎所有她见过的皇室成员无一例外地对凤沂墨抱持着一种非常强烈的敌意,而凤沂墨并没有什么地方做的特别出格,甚至处处隐忍退让,根本无法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让那些人处处针对一个身染重病,朝不保夕的人呢?
从这几次凤沂墨发病的情况来看,他很可能是患有某种严重的心肺系统疾病,虽然司寇芊雨不是学医的,对这类疾病的治疗不甚了解,但是,她还是多少知道这类病当中有很多发作起来如果抢救不及时真的会死人。在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尚且如此,古代这种医疗条件就更不要说了。
“你该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逄玉容睁大眼睛,一副“你不是吧?”的样子。
司寇芊雨皱眉:“我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看着她叹口气摇了摇头,逄玉容借口要给王爷煎药三两下从司寇芊雨的视线中消失。鄙夷地瞥了一眼逄玉容消失的方向,司寇芊雨回头望了望苍梧阁,径自回房去了。
大概凤沂墨那天真的被气坏了,病势卧床十余日依然不见起色。司寇芊雨手握玉牌却挂念他身体,丝毫兴不起出府的念头。
转眼日子过到了中秋,宫里传出消息请各王府的王爷王妃前往宫中赴宴,司寇芊雨因为凤沂墨的病特地请她做了郡马的二哥代为向皇上告罪而没有入宫。
眼看着日已西沉,月上树梢,司寇芊雨又一次站在了苍梧阁门前,崔嬷嬷已经早早被她打发出府去陪司寇勋过节,而她既然身为王妃自然要在留在王府里陪着王爷。
“回禀王妃,王爷适才刚刚服过药睡下。”值守的侍卫即便态度再恭敬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不舒服,司寇芊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一个中秋而已值什么呢?司寇芊雨仰头望着墨蓝的天幕上又大又亮的一轮白玉盘笑了笑,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呢,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欣赏一番。
只不过西陵王府安静是安静,巡逻的侍卫和穿梭往来的丫鬟一点也不少,司寇芊雨东转西转,好不容易找到个没人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远远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
抬头四顾,司寇芊雨看到离她不远处的小院--临浯小筑。
刚刚的笑声好像是逄玉容,这么晚了他在哪里做什么?司寇芊雨悄悄摸过去想一探究竟,可看到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刚才对她称病不见的凤沂墨,竟然和上次见到的那个叫做汝璃的美丽女子坐在院中谈笑风生。
替他担心了这许多日,原来她就是个傻子。司寇芊雨勾唇一笑,霍然转身离开。
“什么人?”逄玉容不愧是习武之人,耳力较常人灵敏的多,司寇芊雨轻微的脚步声完全没逃过他的耳朵,不等司寇芊雨再迈第二步,已经被他擒入院中一把掼在了地上。
“芊雨?”看清他抓进来的是谁,逄玉容不禁愕然,“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你抓进来的么?”司寇芊雨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脸上沾染的灰尘淡道。
愣了一下,凤沂墨面色冷沉的起身道:“本王记得你嫁入王府第一晚,本王便交代过你何处不能出入。”
“呵,王爷还记得本王妃是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本王妃还以为王爷病得糊涂了忘了呢。”司寇芊雨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说,“香花美酒又有美人相伴,王爷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芊雨,快住口!”
逄玉容上前拉她,司寇芊雨回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凭什么让本王妃住口?”
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逄玉容嫣红的嘴角渗出一点殷红。凤沂墨看见不由得挑眉:“司寇芊雨,你不要太过分!”
“扰了王爷和美人调笑的雅兴,我是过分了。那王爷将担心你的身体,只为看看你的病有没有起色的正妻日日关在门外,看你那些侍卫的脸色又日否过分呢?还是说王爷觉得每天看我被你那些狗一样忠诚的侍卫赶走是种乐趣呢?”
司寇芊雨的眼睛一片漆黑,无光无影,没有悲伤亦没有愤怒,只是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她在说别人的事情。凤沂墨瞪着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心底翻腾的怒气找不到出口发泄。
眸光一转,司寇芊雨的目光扫向汝璃:“好好一个美人,真是我见犹怜,王爷为什么要把她藏在这里呢?喜欢的话,王爷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她,我不介意把王妃的位置让给这个姑娘,反正这个亲王妃是别人强加给我的,我并不想要。”
“王妃,你误会了。”汝璃经过先前的惊吓,早已珠泪盈睫,此时话一出口更是犹如梨花带雨般哭成了一个泪人,仿佛受了委屈的人应该是她。
“误会?”司寇芊雨笑着对她摇了摇手指,“姑娘,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来做这亲王妃,我呢,从此离开王府重得自由身,如此两全其美可好?”
“司寇芊雨!”司寇芊雨来不及反应凤沂墨的巴掌已经掴了上来,打得她一个趔趄嘴里泛出咸涩。
“怎么,生气了,凤沂墨?”摸摸被打的脸颊,啐出一口血水,司寇芊雨扬起头,笑得眼中水光潋滟,只是脸上浮起的红印刺痛了凤沂墨,“这样最好,我也不用可笑地觉得扔下你一个人有多么地道,是我自作多情了自己犯贱了。”
说完司寇芊雨推开想要拦她的逄玉容扬长而去,在明月皎洁的清辉中拖下一道纤细单薄的影子。
“王爷,你,你去看看王妃吧。”汝璃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凤沂墨的袖子说,一双美丽的眸子中仍旧盈着清澈的泪水。
握了握手指,凤沂墨扶汝璃坐下说:“吃饭,不要管她,反正是个野丫头。玉容,你没事吧?”
用手指蹭蹭嘴角的破皮,逄玉容扬了扬嘴角道:“没事,她一个小丫头那一巴掌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
“我怎么样?”凤沂墨替汝璃重新布上菜,又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刚才打人的那只手,“是她讨打,未得允许便跑到这里来,还敢如此飞扬跋扈,不教训教训她以后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刚才那一巴掌……好像真的打重了。但是,谁要她口无遮拦,亲王妃是能随便更换的么?她就真的那么渴望离开王府,离开他么?那份自由对她来说比他还重要么?凤沂墨端起桌上的酒杯望着司寇芊雨离开的方向一饮而尽。
汝璃替他重新将酒斟满道:“王爷,真的不去看看王妃么?她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难过。”
“她难过?”凤沂墨刻意忽略掉司寇芊雨挨打后眸子里一闪而逝的东西笑道,“你们看她刚才事不关己的样子像是难过吗?”
他设想过无数回司寇芊雨发现这里会是什么反应,同他哭闹,或者偷偷来欺负汝璃,又或者去向太后高密,唯独没有考虑到她会这样,嚣张得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大喇喇地当着他和汝璃说要把王妃的位置出来,离开他。
“沂墨,你猜她一个人会跑到哪里去?”逄玉容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甬道,回头对凤沂墨说。
仗着手里的玉牌离开王府,司寇芊雨独自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司寇勋那里她不敢去,她怕她爹会担心她的。走走停停之间,司寇芊雨来到了松竹馆门外,因为过节的关系,松竹馆内较平日冷清了许多。
在门口站了许久,司寇芊雨迈步进去,除了这儿,如今她是真的无处可去了。径自上了二楼,敲开娘蓉的房门,司寇芊雨眼圈有些泛红,等娘蓉看到占了她半边脸的五指印一问,满怀心酸再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娘蓉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拉她进屋:“快别哭了,今天大过节的,该高兴啊。”
进了房门,司寇芊雨还未开口,忽然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飞快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说:“对不起,娘蓉,我不知道你这里有客人,你先忙,我改天再来。”
“什么客人,这是我舅舅家的表弟,上次介绍你们认识过的,忘了吧?”娘蓉拖她进去道。
“表弟?”司寇芊雨抬头打量眼前的男人,不同于凤沂墨和逄玉容两人夸张的俊逸和妖娆,这个男人虽然身材异常高大,但英俊的眉目间带着几分儒雅,对她点头微笑时神色间居然还有几分腼腆。可是她在哪见过他呢,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娘蓉叹了口气说,“上次介绍给你的姑娘们的乐师羿书凡,真的一点不记得了?”
经娘蓉提醒,司寇芊雨这才隐隐约约有那么点印象:“想起来了,是见过,上次在娘蓉房门口。娘蓉,你表弟真是一表人才。”
“凑合瞎看吧。”娘蓉替她添上一副碗筷拉她入席,“来,坐下,一边吃一边说。”
司寇芊雨在羿书凡旁边坐下,烛光一晃,脸上的五指印更加清晰,看得羿书凡禁不住皱了皱眉。
“幸亏你没去文如姐夫那里,如果让文如姐夫看到你的脸被打成这样,不知道得多心疼呢。”娘蓉手脚麻利地替她添饭布菜,“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一下,司寇芊雨将刚才发生得事情移花接木转换地点之后向娘蓉姐弟讲述一番。娘蓉听完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们做女人的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风月场上打滚这么多年,我算看透了,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男人,就算真有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你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