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现在教训你
书名:痴缠不休:邪魅暴君的宠妃作者名:瑶瑶本章字数:18100更新时间:2023-12-27 16:59:19
白衣公子闻言长眉微轩,不悦地瞪着她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论兄弟,值得我来存心挑拨?”
“哦?原来你是东西?”司寇芊雨故作惊讶地看着他,“如此说来,千虞倒当真是不敢和你论兄弟了。”
“你才是东西!”话一出口,白衣公子也察觉到说错了话指着司寇芊雨不再往下说。
司寇芊雨将手中扇子摇了两下笑吟吟地潇洒转身:“唉,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承认自己不是东西,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啊。”
“少爷……”
崔嬷嬷话没说完,司寇芊雨已经被人绊倒眼看就要摔进荷花池里,谁知她纤腰一扭伸手扯住了白衣公子的腰带,不等白衣公子反应两人齐齐落入了荷花池中。
“混蛋,竟然敢暗算我!去死吧你!”司寇芊雨落入水中非但没有放开白衣公子的腰带,反而一手捉着他的腰带。一手摁着他的脖子咕噜噜的灌了他好几口水。白衣公子被池中碧水呛得咳嗽连连,在水中奋力挥舞着双臂挣扎求救和司寇芊雨纠缠在一处,撞折了好几株荷花,一时间粉荷与绿叶齐飞,惊叫与怒骂同声。
这一系列地变故显然不在在场的其他人意料之内,司寇丹昊呆愣了一瞬,飞身跳入荷花池中将白衣公子捞了上来。司寇芊雨也在崔嬷嬷地扶持下从水中爬了出来。
司寇丹昊替白衣公子整理过凌乱的衣衫发带,回头对着司寇芊雨怒道:“司寇千虞,你居然胆敢胡乱伤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胡乱伤人?你没带眼睛出门吗?是他先使绊想要叫我落水的,我不过是慌乱之下本能的求生反应而已,难道你要落水就乖乖掉下去不会挣扎吗?我可没有七哥你那么好的定力。”司寇芊雨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反唇相讥。
“你!司寇千虞,你胡乱伤人还不知悔改,信不信我现在教训你?”
司寇丹昊拳头握得咯嘣乱响,谁知司寇芊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袖子一掳拉开了架势。
“来啊,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谁教训谁。”
倒是那白衣公子慢慢起身挥手将司寇丹昊挡在了身后道:“七哥,让我来。”
“可是……”司寇丹昊面有难色。
“别可是不可是了,若是不服,两个一起上吧,本少爷今天叫你们心服口服!”司寇芊雨挑衅地勾起嘴角摆了摆手,“来啊,两个一起。”
“大胆司寇千虞,还不速速跪下!”
这一架还没打,司寇芊雨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厉声呵斥,带着几分凛然。司寇芊雨回头,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美貌夫人拖着宽大的裙裾穿过九曲回廊迤逦而来,身后跟着数个垂首恭顺的婢女。
这个女人此等架势,莫非她就是鸣凤长公主?司寇芊雨看着女人渐行渐近,警觉地退了一步。
谁知道鸣凤长公主并未理会她和司寇丹昊,而是径自走到白衣公子面前行礼道:“妾身有失管教,让这孽子冲撞了轩皇子,还望皇子责罚。”
“姑姑不必多礼,你家这老十好生厉害,不仅将本殿下拽下荷花池,还说要教训本殿下呢。”变成白衣落汤鸡的轩皇子将身前乱发甩到背后,盯着司寇芊雨皮笑肉不笑地说。
皇子?他竟然是皇子!搞什么啊,堂堂一个皇子跑到这驸马府来做什么啊!难道皇宫御花园里没有种荷花吗?还跟司寇丹昊称兄道弟的,害她认错人。司寇芊雨恨恨地扯了两下腰间垂下来的玉坠流苏,琢磨怎么溜走,毕竟刚才被她摁在水里的是皇帝的儿子,这要是治罪,罪名恐怕是非同小可。
“司寇千虞!”司寇芊雨步子还没动,就听到鸣凤长公主怒斥,“还不快跪下,你难道要连累整个驸马府的人为你陪葬才甘心吗?”
司寇芊雨看了看这趾高气昂的姑侄二人,屈膝在鸣凤长公主身侧跪了下来。
这尴尬的身份着实可恶,如果她真是鸣凤长公主的儿子还好说,偏偏她跟鸣凤长公主叫娘却是驸马小妾的孩子,说起来,跟这个什么轩皇子好像可以论个表兄弟,其实,两人根本是路人的关系。鸣凤长公主和轩皇子要治她的罪,想必也不需要顾念什么亲情之类的,直接下令杀了都不会眨眼吧。
“哟,十弟,你这一跪叫本殿下如何担待得起呢?”轩皇子眉梢一扬,阴阳怪气地言语间带着几分得意。
眼角一斜,剜了轩皇子一眼,司寇芊雨将脸偏开不再看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点道理司寇芊雨还是懂的。
“轩皇子,不知皇子想如何处置这个孽子?”鸣凤长公主问,“这幺儿可是驸马爷的心头肉。”
鸣凤长公主的话乍一听是想因为驸马的关系为司寇芊雨求情,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试想,姑姑跟自家亲侄子说,这个孩子是你姑父跟小三生的,还特别受宠,那用意当然是不言自明了。
轩皇子似是为难地蹙着眉头想了想道:“哎呀,姑姑,这可真是让本殿下难做呢。你看我这般样子,回去定然要被父皇母后追问……”
混账王八蛋,分明是在火上浇油!看来不害死她,这位皇子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司寇芊雨忿忿地瞪他一眼,握紧了双手。
“妾身明白了。”鸣凤长公主微一福身回头吩咐,“来人,将此孽子带往祠堂听候本宫发落。”
“是。”
未等司寇芊雨有所反应,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家丁,架起她便出了花园往驸马府深处而去,任由她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家丁铁钳般的大手。
完了完了,我命休矣!祠堂里排列整齐的司寇家列祖列宗地牌位出现在司寇芊雨的眼前时,她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看过的小说里各种恶毒后母折磨可怜女主的情节,不知道这位鸣凤长公主会用哪一种?
原本以为以为是单独一人和鸣凤长公主对决的司寇芊雨在祠堂里跪了片刻便发现她想错了,驸马府中不论男女老幼都在这片刻之间齐集祠堂,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早就说了,娘是娼妇儿子又怎么会是好东西?”
“谁说不是呢,妓女生的儿子就算再怎么教养也一样下贱。”
“可不是嘛,一个青楼女子还假装什么清高,卖艺不卖身,呸。老爷被他们母子迷了心窍才会相信他是老爷的儿子。”
“住口!司寇家的祠堂岂容得你们如此喧哗?”司寇勋跟着轩皇子和鸣凤长公主进得祠堂一声怒斥打断了所有不堪的讥讽,担忧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司寇芊雨。
谁知司寇芊雨还愣在刚才听到的狗血身世里,原以为她也就是个身世堪怜的柔弱小妾生下的庶女,没想到她娘居然还是个妓女,而且是卖艺不卖身的雅妓,真是集各种狗血之大成啊!
“千虞?”司寇勋大约是以为她被那些冷嘲热讽刺激了,担心地她一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慢慢抬头看了司寇勋一眼,司寇芊雨问:“爹,是真的吗?我娘是妓女?”
“千虞……”司寇勋犹豫一下点了点头,“你娘当年是国都凤林的花魁,不但人长得美,更重要的是你娘的才情出众品格高洁,绝不是他们嘴里所说的娼妇。可惜……是爹没用,对不起你们母子。”
说着司寇勋眼圈发红地低下头偏开了脸,只是眼底深处那一抹隐痛分毫不差的落进了司寇芊雨的眼中,让她觉得心酸,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被至高无上的皇权硬生生被拆散,最终落得阴阳相隔。现在这些用尽手段想要霸占她爹的女人还要借此来攻击她,凭什么?为什么?世上岂有这样的道理?
司寇芊雨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气,看着司寇勋道:“爹,不管我娘是妓女也好,是金枝玉叶也好,对千虞来说都无所谓。在千虞心里,娘始终是娘,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有什么改变。千虞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爹,其实,人的出身并不重要。有些人或许出身听起来并不如何光彩,但是她行得端做得正,俯仰无愧天地便足够了,这才是真的高贵。相反,有些人不论出身多么的高贵,可是行事作风卑鄙肮脏,骨子里就透出一种卑贱,永远让人无法尊重。
“如爹所言,我娘不仅人美,而且才情出众品格高洁,纵使她出身风尘又如何?难道千虞会因此而感到自卑吗?不,不会的,爹。千虞是娘的孩子,怎么会给娘丢脸呢?
“爹,相信千虞,在千虞心里,娘是这世界上最美最高贵的女人,她不需要那些华丽的封号,不需要穿金戴银绫罗绸缎来标榜出身,便已经胜过某些女人无数,令许多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不是吗?”
“千虞!”司寇芊雨这一席话叫司寇勋感动的老泪纵横,上前一把搂住她道,“千虞,你真是爹和娘的好孩子。”
“驸马,本宫知你和千虞父子情深,但千虞以下犯上冲撞轩皇子在先,还请驸马见谅。”鸣凤长公主话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丝毫不客气,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丝毫未将司寇勋这位驸马放在眼中。司寇芊雨暗叹,也难怪,谁让人家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呢,攀龙附凤总是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公主……”司寇勋神色一僵,转身看住鸣凤长公主,“求公主念在与臣夫妻一场的份上绕过千虞吧。”
“驸马如此说,可就误会本宫了,如今千虞冲撞的是皇兄极为宠爱的轩皇子,并非本宫,即使本宫有意饶过千虞,驸马要本宫如何向皇兄交代?”鸣凤长公主垂了眼一脸难色地对司寇勋道。
“皇子殿下。”司寇勋快走两步来到轩皇子面前跪下说,“求轩皇子开恩,一切都是臣的错,是臣教女无方以致她冲撞了殿下,倘若真要责罚,请皇子殿下责罚老臣吧。”
“爹!”
“姑丈……”
司寇芊雨恨恨地抬眼瞪着轩皇子,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杏眼中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不知是震惊于司寇芊雨的大胆,还是被她方才的一番言辞所动,轩皇子看了看她偏过头去望向别处:“一切由姑姑做主。”
闻言鸣凤长公主瞥了司寇芊雨一眼道:“既然如此,来人,家法伺候!”
“是,长公主!”
家丁得令取来两根碗口粗的大棍,左右一夹直接将司寇芊雨摁倒在地,举棍就打。司寇芊雨趴在地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任由大棍重重落下打在她的身上,带来阵阵难忍的疼痛。
“不要啊,长公主!求求长公主饶了小少爷吧,小少爷年纪尚小,且素来身体单薄,万万经受不住这一顿家法啊!求长公主饶命啊!”崔嬷嬷扑上来将司寇芊雨护在身下,替她挡住落下的大棍。
鸣凤长公主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这孽子小小年纪便已如此胆大妄为,更应当好好教训才是。打,不准停手!”
崔嬷嬷惨叫一声被大棍打得歪倒在地,司寇芊雨挣扎着将这个带大她的乳母按到自己身下:“嬷嬷不要白费口舌了,今日不打死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何苦把你牵连进来。”
“少爷,少爷啊,小姐把你交给我,我怎么,我怎么能……”崔嬷嬷捉着她纤细的手臂,哭得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司寇勋也是眼泛泪光,跪伏在鸣凤长公主面前哽咽道:“公主,臣求你放千虞一条生路。”
“爹,不要求她!”司寇芊雨目光冰冷地斜睨着鸣凤长公主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爹你这样低声下气去求他。听千虞的,起来,起来啊,爹!爹!”
一时间祠堂内只听到噼噼啪啪大棍打人的声音和司寇勋、崔嬷嬷的饮泣声,惹得个别在场心软的小妾、奶妈、仆妇们也跟着拭泪。
“行了行了,住手,住手!”轩皇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出声阻止了执行家法的家丁。
祠堂内所有的人都不解地看向轩皇子,而轩皇子只是一脸不耐地道:“真是败兴,好像只有我是坏人一样。算了,算了,这次就放过他吧,姑姑。你知道我最讨厌看见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烦死了。”
鸣凤长公主看了看轩皇子,对执行家法家丁们微微颔首,两个家丁拱手作礼俯身退下。
司寇芊雨在崔嬷嬷和司寇勋的搀扶下,颤微微地站了起来,看着轩皇子和鸣凤长公主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二十三下,我记下了。”
是的,整整二十三棍,她记住了,记在心里。她不管什么皇子还是长公主,总之这仇已经结下了,那就等着瞧吧。
“啊,崔嬷嬷,你轻点,疼死我啦!”
崔嬷嬷的指尖刚触到司寇芊雨的伤口,她便嗷的一嗓子嚎了起来,吓得崔嬷嬷都不知道这手指上药是该抹还是不该抹了。
“我的屁股啊,疼死了,呜呜。”司寇芊雨一边嚎一边哭,完全没了刚才在祠堂里一脸硬气的样子,惹得崔嬷嬷忍俊不禁,掩口轻笑。
“你这孩子,刚才挨打的时候骨头那么硬,怎么这会子鬼哭狼嚎的?”司寇勋在坐在外屋的绣墩上啜了口香茗取笑道。
司寇芊雨龇牙裂嘴地忍着让崔嬷嬷给她把药抹好揉开了,歪头说:“那当然,当着他们叫这么惨不是正合了他们心意?美得他们肝疼。”
“那你现在又叫什么?”崔嬷嬷端茶递到她嘴边给她润喉,“听听,嗓子都要叫哑了。”
就着崔嬷嬷的手抿了几口茶水,司寇芊雨嘿嘿一笑,道:“当然是叫给爹和嬷嬷听了,我叫得越惨,爹和嬷嬷便越发不忍心责罚我啊,毕竟打人是不对的。”
“好你个臭丫头,竟然连你爹也算计!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鬼精灵了?”司寇勋待崔嬷嬷给她盖好被子,负手进来坐在床边坐下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司寇芊雨趴在床上屈肘支颐笑眯眯地看着司寇勋问:“爹,那你觉得我是精灵点好呢,还是老实点好呢?”
她在借着眼前的机会撒娇试探司寇勋有没有怀疑,毕竟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司寇勋原来的女儿什么样她不清楚,因为撞到头而失忆这种借口不知道能瞒骗多久,万一司寇勋起疑不知道会把她怎么样。而她,真的非常不愿意失去这份重新获得父爱。
“傻孩子。”司寇勋爱怜地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道,“你啊,以前太像你娘,在人前忍气吞声,受了委屈又不肯跟爹说,什么事都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承受,你不知道爹看了多难过。爹一直以为,是你娘的身份让你无法在人前抬头做人。可如今看来,爹错了。”
“爹。”司寇芊雨心中一动,抱住了司寇勋的手臂撒娇道,“爹,娘以前是不是很美很美?肯定迷倒了许多世家公子吧?你和娘是怎么认识的?”
司寇勋解开她的发带,帮她散下头发,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微微一笑说:“你娘以前和你一样美,那时候她还是相府千金,爹也是少不更事的傻小子,在相府第一眼看到你娘便再忘不了,央着家里帮自己去向你娘提亲,你娘托你外祖告诉我说,若我能金榜题名便同意这门亲事。只可惜……”
说到这里,司寇勋垂下眼帘,脸上的神色黯淡下去,许久没有言语。
“爹?”司寇芊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心里直觉她不该提起司寇勋的这桩伤心事。
“没事。”司寇勋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拍着她的单薄的肩膀道,“是爹没用,是爹太软弱了才会害得你娘早早离世,让你在这驸马府里饱受欺凌。爹对不住你们母女。”
“爹,我知道皇权可畏,不怪你。以后我会尽我所能保护自己,保护爹,不再让爹担心。”司寇芊雨抱紧怀里的手臂暗下决心,她要为以后打算一下,不能一直困在驸马府里看着她爹饱受凌辱。
她记得崔嬷嬷说,她爹之所以娶了那么多房小妾,也是鸣凤长公主的意思。鸣凤长公主不允许她娘独占她爹,所以一次又一次用手中的皇权逼她爹娶了那么多小妾,又和那些小妾生下众多的儿子,为的就是看她和她娘受尽侮辱折磨。和之前她刚醒来佯装失忆时,她爹同她讲的完全是两个版本,她怎么能让她爹一直活在鸣凤长公主的威压之下?
哇,这就那个什么筠阳国的都城凤临吗?好繁华啊!比起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市集,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棍伤初愈,司寇芊雨便偷偷从驸马府中溜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大街上人流熙熙嚷嚷,汇满了南来北往操着各种口音的客商,放眼望去到处是攒动的人头的景象感叹。
现在的司寇芊雨就像是一只初出井底的青蛙,看到井外的世界无论什么的觉得特别的新鲜,特别的稀罕。
原来古代也没有那么糟嘛,驸马府外的世界看起来很美好啊。司寇芊雨笑眯眯地摇着折扇走进大街上的人流中。
虽说司寇芊雨是私自偷溜出府,但是她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自觉,那大摇大摆东瞅瞅西看看的样子叫偷偷摸摸、躲躲闪闪、鬼鬼祟祟这类的词的全都跟她无关,像是她本来应该出现在凤临大街上的样子似的。
其实,司寇芊雨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到驸马府外逛街,是因为她算准了驸马府不会有人出来抓她回去的。
首先,她是驸马府里的公子爷而不是小姐,二者的区别就在于,公子爷出门游街天经地义,小姐是万万不能抛头露面的,尤其是名门闺秀大家小姐,听说几岁开始连和自家兄弟同席吃饭都是不行的。
其次,驸马府里除了她爹和崔嬷嬷有谁会真正在意她去了哪?那些兄弟和她爹的妻妾们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谁会派人出来找他?反正她爹今天一早入宫去了,崔嬷嬷没有召集家丁来找她的权力。
司寇芊雨得意忘形地抬脚进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美滋滋地要求掌柜的把各色胭脂水粉送到她面前供他挑选,完全不在意铺子里众多的小姐、丫头、老妈子等各色女性用怪异的眼光打量她。
用指尖挑起一点水粉擦在手上揉了揉,司寇芊雨啧啧两声感叹道:“果然是纯天然的好粉,完全不含任何激素和化学物质啊,擦到手上蛮舒服的。”
掌柜的嘴角抽搐地陪笑道:“公子爷好眼光,我家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可是整个都城最好的,而且价格公道,不知道公子爷想买哪一款送给尊夫人呢?”
“哈?”司寇芊雨不解地看了看掌柜的,忽然想起她是女扮男装,哈哈一笑说,“掌柜的说笑了,本公子尚未娶妻,买些胭脂水粉是想送给自家妹子用的。”
“哦,小的唐突了,公子爷见谅则个。”掌柜赶紧笑着赔罪问,“不知公子爷想要哪种水粉?”
对着台面上摆着的胭脂水粉犹豫了一下,司寇芊雨折扇一挥道:“这些全部给本公子包起来,掌柜的,价钱可给本公子算便宜些。”
“好嘞,公子爷稍等。”掌柜地眉开眼笑地应了将所有胭脂水粉拿下去替她包裹起来。
付过银钱,司寇芊雨拎着新买地胭脂水粉继续在凤临的大街上闲逛。她今天出来的目的很简单,观察一下筠阳国的风土人情,社会现状,看看能为她和她爹以后离开驸马府做些什么打算。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驸马府里任人欺负,现在有她爹尚且难以护她周全,更不用说等到她爹百年之后了。再说,这女扮男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等她以后年岁渐长,她是女人的事实恐怕想瞒也瞒不住。
但是,在古代女人想要赚钱实在太难了,缝补浆洗女红这类的活计先不说赚钱多少司寇芊雨是一样不会,拳脚身手她自认和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人们还是差距蛮大的,而且开镖局重要的是人脉要广,她驸马府里的人尚且认不全所以想都不用想。
那么,女人来钱快又能挣大钱的方法便只剩了那一种--出卖色相。古往今来不乏为了女人花钱如流水的有钱人,也不缺为了银钱投身风尘女人。只是,这些女人都难有好下场。她娘不就是个活生生地例子?
唉。司寇芊雨叹了口气,她是宁愿假装一辈子男人都不要重蹈她娘的覆辙,整日里活在别人的欺凌之下直到死,那是怎样可怕而晦暗的人生啊!
打个冷战收回心神,司寇芊雨看到前面路边聚集了许多人,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本着她前世好管闲事热心助人的行事风格,司寇芊雨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你自己不会看吗?”旁边一个被她推到一边大叔没好气地说。
“卖身葬父?”司寇芊雨看到白底黑字的布幡上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时,眼珠子险些瞪出来,没想到古代真有这种事情啊!
卖身的是个小女孩,身披重孝腰系麻绳,哭得两只眼睛和烂桃子一般。她的父亲只用一领破草席遮着停放在她面前,透过草席上的斑斑破洞可以看到男人枯瘦的身体,有些地方已经布满了紫红色的尸斑。
周围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始终没人肯伸出援手,司寇芊雨想起她曾经独自一人操办父亲葬礼的经历,不由伸手解下腰间的钱袋递到小女孩面前:“拿着,早些让你爹入土为安吧。”
“公子……”小女孩看看司寇芊雨手中的钱袋,抬头望着司寇芊雨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公子大恩大德翠莲没齿难忘,日后结草衔环定当报答。”
微微扬了扬嘴角,司寇芊雨将钱袋塞进她手中:“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你爹九泉之下如果知道你要把自己卖了才能替他筹备一口薄棺下葬,必定不会心安。”
“可是公子……”
司寇芊雨摇了摇头道:“姑娘,你若念我今日的恩情,不妨等你日后荣达富贵了,看到如你今日这般遭遇的人时,伸手帮他们一把。”
“公子的话,翠莲记下了。”翠莲握住钱袋用力点了点头。
略一颔首送翠莲一个浅笑,司寇芊雨在看热闹的人们注视下潇洒地转身大步离开,人群中再次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谁家公子这般好心。”
“是啊,是啊,以前没有见过呢。”
只可惜这些人们没有看到某人一出人群脸上的淡定的微笑瞬间变成了肉痛的表情。
怎么会把钱全给人家,这下子想干什么都干不成了!司寇芊雨用折扇狠狠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心道,算了,既然没钱了,市集铺子是不用逛了,往城郊走走去吧,如果要离开凤临她得先去探探路才好。
经过盘查出了城门走了一小节,司寇芊雨看到个三岔路口,当中最大那条官路,刚才打听是去往下一个大城镇的必经之路,左边的小路是附近山里人家进城常年踩踏留下,非常窄小,右边一条是最让司寇芊雨感兴趣的,据说,通往皇上命凤临的官员修的专门收治患有传染病人的地方,筠阳国皇帝能做到这一步不得不说筠阳国的政治清明。
然而,真的偷偷摸摸走到近前的时候,司寇芊雨不由得大失所望,那收容之所仅有一排破旧的茅草棚搭建在一片密林边,里面聚集了许多衣衫破烂病得奄奄一息的老弱妇孺,根本没有任何管制的官员,更不要说医药。
司寇芊雨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做为一个在新世纪现代社会大都市长大的社会主义有为青年,她实在不能想象竟然有人生活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
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筠阳国的皇帝也不过如此,将这些病人扔在此处任其自生自灭,简直是泯灭人性!
叹息着摇了摇头,司寇芊雨看到一个鬓发斑白的老人家佝偻着身子拎着一罐水从旁边的树林里颤巍巍的走了过出来。
那水罐不大,但老人瘦弱的身子似乎不堪重负,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可能不支倒地。司寇芊雨咬牙跺脚想要过去帮忙,但有个人先她一步上前扶住了老人,接过了那罐水。
世上果然还是有好人的啊。司寇芊雨淡淡一笑,打量起扶着老人的男子。一袭青色鳞纹锦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俊脸上眉秀而弯长,淡淡扫入鬓中,两目波光凝定,黑睛大且有神,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虽然脸色微微有些病态的苍白,却自有威仪丝毫无损他俊美无俦的形象。
乖乖,想不到世上还有这般天人似的的美男子。司寇芊雨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看着那男子将老人送进草棚中,喂那些病人喝水,手里的折扇都忘了摇。
看他的穿着举止应该是凤临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吧?世人皆说为富不仁,难得他这般仁善,不如过去认识一下?
司寇芊雨身随心动,想着过去认识人家,便摇着折扇向那男子走了过去:“这位兄台……”
男子不等她说完冷冷瞥她一眼,绕过她径自走了。司寇芊雨搭讪不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回头看向男子离开的背影。
那一抹瘦削挺拔的影子映在落日金红色的光泽里,微风徐徐撩起他宽大的袍袖让他整个人都不真切起来,司寇芊雨愣愣地望着他,忽然有种追上去抓住他的冲动。
内心深处莫名的悸动叫司寇芊雨抬手捂住心口,是想挽留什么还是怕心里悸动会泄露出去,她也弄不明白。
谁说古人长得比较丑的?明明刚才那位帅哥比她上辈子看过的所有男性都要帅!可惜无缘结识。司寇芊雨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不知道下次穿女装他有没有兴趣认识她呢?怎么说她的相貌也是十成十遗传了她那凤临第一花魁的娘亲呢,勾引个把男人应该够用吧?司寇芊雨不死心地又望了眼男子离开的方向,摇着折扇诡异一笑,嘻嘻,如果有机会不妨试试,看他是传说中地登徒子还是柳下惠。
男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中,取而代之的是远处的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司寇芊雨这才猛醒时间已经很晚了,合起手中假装潇洒的折扇,将长袍下摆掖在腰间,撒丫子飞奔入城。
回到驸马府中果然没人发现她不见,甚至对她没有去用晚膳连问都没人问一句,只有她爹司寇勋背负双手站在房中等她,外间的小圆桌上摆着崔嬷嬷亲手给她做的晚饭。
抓抓头发,司寇芊雨讨好地上前叫了声:“爹。”
司寇勋看着她叹口气摇了摇头:“还不快过来吃饭。”
“嘿嘿,就知道爹最疼我了。”司寇芊雨得了便宜卖乖,扑上去拉着司寇勋坐下陪她一起吃饭。
无奈地笑了笑,司寇勋坐到司寇芊雨身边替她夹菜:“你啊,虽然对外说你是个男孩,但怎么说也是女儿家,怎么能不声不响就溜出府去了?而且回来的这么晚,知不知道让爹和崔嬷嬷多担心?”
“爹你放心,我下次不会了。”司寇芊雨乖巧地应道,像她爹这种慈父是很好应对的,说几句好话,下次注意些不要过分了,一般他们都不会太过苛责的,上辈子她就是这样应付她爸爸的唠叨的,屡试不爽。
“你啊,千万不要学你五哥,出去游什么学,还拜师学艺,一年到头都不晓得回来一次。”
五哥的选择是明智的,憋在这驸马府中是要短寿的。司寇芊雨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的爹,真的,我保证。”
这句保证在司寇勋那儿还没捂热,司寇芊雨第二天便又寻了个空再次溜出了驸马府。
依旧和昨日一般摇着折扇逛到传说中的凤临最有名的花街,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社会的红灯区时,司寇芊雨特意整了整衣衫,摆出一副阔家公子哥儿模样,姿态悠闲地走进了各色嫖客中间,随意地望向两边卖力拉客的秦楼楚馆,似乎在挑选哪家的姑娘更合她的心意。
怡红院?以为在拍红楼梦吗?怡红映绿,嘁。司寇芊雨淡淡撇嘴转头望向另外一边。
花满楼?古龙小说看多了吧,人家花满楼可是翩翩浊世佳公子!难不成这间妓院是专门经营男色的?司寇芊雨挑了挑眉梢继续往前走。
从街头走到街尾,司寇芊雨对这里的青楼有了个大概的了解,生意最红火的听说是拥有当今凤临花魁云鬟姑娘的环采阁,而生意最萧索的莫过于门可罗雀几乎无人问津的丽春院了。
啧,丽春院啊,不晓得里面有没有韦春花和韦小宝啊。司寇芊雨唇角一勾,手中的折扇摇得分外逍遥,好吧,能让本姑娘小试牛刀也不错啊。
一脚踏进丽春院还未落稳,司寇芊雨便被各色姑娘团团围住,那一声声嗲声嗲气的“公子”、“大爷”叫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司寇芊雨左右看了一圈,折扇一合指着最里面一个手执烟袋锅姿容艳丽的成熟女子说:“本公子,要你。”
此话一出,原本叫得卖力姑娘们忽然全部哑了下来,用一种忍笑的表情看着她。
“公子说笑了,奴家是这里的妈妈。”女子转了转手中的烟袋锅,上前微一福身盈盈笑道,“公子若是想玩,这里的姑娘们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司寇芊雨也笑:“找的便是妈妈你。”
“哦?”自称丽春院妈妈的女子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不知公子找奴家所为何事?”
瞥了眼周围虎视眈眈围着她的姑娘们,司寇芊雨眉梢一扬故作神秘地道:“在下有一机密要事要与妈妈单独商谈,不知妈妈可愿借一步说话?”
女子有些好奇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手中烟袋锅一指做了个请的动作,将司寇芊雨引往二楼一间小室内。
“妈妈此处布置的倒是雅致。”司寇芊雨进门学着男人的口吻说。
女子嘬一口手中的烟袋锅,淡道:“姑娘有事不妨直说。”
司寇芊雨一愣,旋即笑道:“妈妈果然好眼力。”
“那是,老娘风月场上阅人无数,你这点小手段如何瞒得过我。”女子得意地扬眉一笑,万种风情尽数从她眼中划过。
明明如此一个美人为何要埋没于此?司寇芊雨望着女子沉吟一下道:“妈妈,我想要你的丽春院。”
“什么?老娘没听错吧?”女子纤眉一簇,显见的是不信。
“我要你的丽春院。”司寇芊雨一字一顿重复道。
“为什么?姑娘,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哪有你这般小小年纪便来经营妓院的女子?再说,这丽春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你想靠它挣钱,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女子倒是快人快语,丝毫没有其他经营不善者见到可以帮她的主顾时露出的贪婪嘴脸。
“妈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爽快,那么我也不妨爽快些告诉你,我要你的花满楼,但是我没有现钱给你。我可以先跟你写一份合同文书,限时六个月,我保证丽春院成为凤临最大的青楼,丽春院的每个红牌都胜过环采阁的云鬟。”
司寇芊雨话一说完,女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姑娘,你到底是年纪小,如此异想天开的事情都敢说出来。能够比得过环采阁的云鬟的姑娘,丽春院十几年前倒是出过一位,可惜,从此之后丽春院再未出过如此人物。”
“妈妈何以断定我不能做到呢?”司寇芊雨听得出来,眼前的女子对于十几年前丽春院的风光颇为怀恋,只要她能打动了女子,这事绝对能成。
女子嫣然一笑:“如果姑娘能做到,老娘将丽春院双手送给姑娘。”
“好!妈妈果然痛快,如此就请妈妈准备纸笔写下文书合同吧。”司寇芊雨看着女子亦是笑弯了眉眼,俨然一个小狐狸。阅人无数的不止是丽春院的妈妈,司寇芊雨前世也是人情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她自信眼前这女子很聪明可又绝不是个黑心肝的卑鄙小人。
果然,女子的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你做不到又当如何?亏本的买卖老娘从来不做!”
“妈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难道你现在不是在做亏本的买卖吗?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司寇芊雨笑得笃定。
女子没有言语,只是叼着烟袋锅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妈妈放心,到时候做到了,我当然不会要妈妈真的将丽春院双手奉上,我只要妈妈允许我经营丽春院即可,所得利润我与妈妈对半开,如何?”顿了一下不见女子回话,司寇芊雨假装毫不在意地打开扇子摇了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妈妈如果愿意再被环采阁踩在脚下十几年的话,全当我这番话没有说,这条街上想把环采阁踩下去的妈妈大有人在。”
“不是我不想把环采阁踩下去,而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女子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司寇芊雨摇着扇子斜眼看向她:“俗话还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懂了吗,妈妈?”
闻言女子忽然大笑:“好,好一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实话告诉姑娘,这丽春院早已亏本多日,若不是此处是我和我的恩人昔日出身之处,早该转手卖与他人,又或是关门大吉了。如今姑娘既然愿意出谋划策,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如此说来,妈妈同意了?”司寇芊雨合住手中的扇子道。
“是,姑娘今后叫我娘蓉即可。”
女子笑着起身招来小丫头捧上笔墨纸砚和司寇芊雨写下合同文书,两人摁过手印画了押,司寇芊雨便要离开。
“姑娘要往哪里去?”娘蓉送她下楼问。
司寇芊雨笑道:“自然是去会一会环采阁的云鬟姑娘,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会云鬟?只怕不那么容易见着她。”娘蓉皱着眉头说,“我听说,云鬟立了很多规矩,每位要见她的公子必须一一通过比试达到她的要求才能见到。”
“不怕,娘蓉你这几日先给我们的园子想个新名字吧,回头我来定。”司寇芊雨如同来时一般,摇着折扇满面春风地出了丽春院径自往环采阁去。
到了环采阁门前,司寇芊雨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个姑娘拖到门内:“哎哟,公子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了,想死奴家了。”
姐姐,拉客归拉客,能不能有点技术含量啊!司寇芊雨抽了抽嘴角,拨开她纠缠上来的两条手臂开门见山道:“我要见云鬟姑娘。”
“见云鬟?就凭你?”拉客的姑娘鄙夷地看她一眼道,“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每天要见她的男人多了去了,我们环采阁有的是好姑娘,为什么非要见云鬟?”
好酸好酸,怪不得只能在门口拉客呢。司寇芊雨心中暗叹一口气,用扇子挑起拉客姑娘的下巴,斜睨着她笑问:“那不如姐姐教我如何才不算痴心妄想呢?”
见她架势十足,志在必得的样子,拉客的姑娘倒也识趣指着里面人最多的地方道:“喏,你去过了那第一关,自然有人引你上楼。”
司寇芊雨转脸往里一瞧,嚯,好大的排场,看来要见这位云鬟姑娘须得费些事了。
既然得到了她想知道,司寇芊雨也不再和那拉客的姑娘纠缠,大步流星地走向环采阁的大厅中最热闹的一处。
那里聚了许多一看就是读书人摸样的公子们,围在一张长桌前或是交头接耳,或是皱眉苦思,看起来像是被什么难题给难住了。司寇芊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桌子跟前,看到桌面上摆出的难题不由乐了。
还以为这云鬟姑娘出了什么难题,原来是个字谜,谜面是“远树两行山倒影,轻舟一叶水平流”打一字。略微垂眉思索一番,司寇芊雨转身走向侍立一旁等人解谜的婢女。
“公子有答案了?”婢女见她过来立刻备好笔墨递至她手边。
“正是。”司寇芊雨含笑点头,看着她手中的毛笔挑了挑眉梢,说,“我说,姑娘替我写可好?”
开什么玩笑,她小学毕业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摸过毛笔了,在这些书呆子面前写出来岂不遭人耻笑?
“好,公子请说。”
司寇芊雨手中扇子一遮,凑到婢女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引得周围一干公子哥们竞相引颈观看,婢女到底在纸上了写了什么。
但看那婢女运笔如飞,唰唰几下写了个娟秀的“慧”字,然后端上了二楼。不消一刻,方才上去的婢女又下了对司寇芊雨道:“公子,请。”
摇着折扇笑了笑,司寇芊雨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踱着步子跟婢女移步上了二楼。猜谜嘛,总有些许规律可循的,她从小就非常擅长玩这个。
不过,上到二楼之后司寇芊雨并未见到传说中地云鬟姑娘,倒是看到其他几个和他一样破解了前面的谜题能够上来男人,只是这些男人有人专心弈棋,有人埋首赋诗,亦有人在旁吹箫奏乐,不知这云鬟姑娘在玩什么名堂。
“劳公子久候,不知公子想和云鬟比试什么?”正在司寇芊雨左顾右盼之时,一帘白色的轻纱帷幔后响起一个女声,温婉悦耳宛如悠悠琴韵,听着就让人舒服。
折扇一合,司寇芊雨拱手作礼:“不知姑娘想比些什么?”
“来我处一向由各位公子出题,不论何种比试,只要公子能胜过云鬟,云鬟自会与公子一见。”帷幔后的佳人声音一如先前,言语间却隐隐露出几分自傲。
听她说完,司寇芊雨轻勾嘴角道:“姑娘托得好大,若是我要与姑娘比武较技敢问姑娘可敢与在下一较高下?”
“这……”显然云鬟从未想过怜香惜玉的香客会出此等比试内容,沉吟半晌道,“如果公子执意如此,云鬟自当认输。”
总算还知道天高地厚。毕竟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八方宾客,说话太满迟早要栽大跟头的。司寇芊雨想着环顾周遭正在比试中的男人,什么琴棋书画她是一样不会,到底比什么才能赢过云鬟呢?
旁边吹箫的哥们似乎渐入佳境,箫声呜咽,曲调缠绵,司寇芊雨听着心中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云鬟姑娘,准备乖乖认输吧。
“云鬟姑娘,不如我们比一比歌喉吧?你我二人均不露面,分别高歌一曲,由楼下的香客们品评胜负如何?”司寇芊雨出题。
云鬟听了娇笑道:“也亏得公子年纪小,你我今日尚可如此比试,倘若公子再长几岁,这般比试便行不通了。”
原来,司寇芊雨一时忘了她是女扮男装,成年人的男声和女声极容易辨别,如今她之所以没有遭人怀疑全是沾了年纪小的光,除了娘蓉没人拆穿过她的身份。不过,她现在才不在乎什么男女,她只要赢过云鬟就万事大吉。
“不知姑娘比还是不比?”司寇芊雨问。
云鬟道:“就依公子的意思,铃儿,备琴。”
“是,姑娘。”
片刻功夫,婢女们便在二楼围栏处架了屏风,摆上古琴,云鬟轻纱遮面莲步款款走到古琴坐了下来:“公子请。”
“姑娘先请。”以她前世观看各种比赛的经验而言,头一个出场的总是容易吃亏些,为了力求稳赢,司寇芊雨理所当然地将先唱的机会留给了云鬟。
“那好,云鬟献丑了。”云鬟说罢,纤纤素手拂过琴弦,泠泠琴音如同漱过玉石的泉水铮铮淙淙地流淌而出。弹过前奏,云鬟檀口轻启,耳边传来一阵极优美的歌声。
“碧云深,碧云深处路难寻。
数椽茅屋和云赁,云在松阴。
挂云和八尺琴瑟,卧苔石将云根枕,折梅蕊把云梢沁。
云心无我,我无云心。”
不得不说,云鬟的唱腔珠圆玉润非常动人,余音未了已是满场掌声雷动。然而这样的歌曲由云鬟口中唱出美则美矣,调子实在太单调了些,假如丢掉古琴的伴奏换个人唱立马减色不少。
“姑娘的嗓音真乃天籁。”司寇芊雨由衷赞叹。
“公子见笑。”云鬟向司寇芊雨微微颔首笑道,“不知公子可要云鬟为公子操琴做辅?”
“多谢姑娘美意,我清唱一段吧。”清唱比起带伴奏乐的唱法更难,更加考唱功,但司寇芊雨此时身在古代,她会唱的歌古人谁会伴奏?只能清唱了。而且节奏感太强太现代的歌不能唱,在她的印象里古人大多喜欢婉转含蓄些的。为了保险起见,司寇芊雨选了首古风歌曲清了清嗓子开始演唱。
初时司寇芊雨的歌声极为低切听不清字句,声音却是婉转柔媚如同情人耳边的低语,甜蜜中隐隐带着凄凉,让听歌的人不由自主的有些飘飘然。渐渐地,她将歌声拔高,昂扬铿锵直达天际,那穿金裂帛般的声音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心也随着升了上去。
在时高时低变化繁复的唱腔中,司寇芊雨的歌声慢慢回转,犹如从云端徐徐降至耳畔,渐渐低落,在一声太息般的尾音中消弭不见。
偌大的环采阁大厅中,安静到诡异,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司寇芊雨被这静谧的氛围压得有些忐忑,莫非她选的歌终究是太前卫了,古人完全无法接受?
这是……输了吗?司寇芊雨紧紧握着手中的扇子,有些沮丧地撇了撇嘴准备离开。
忽然,她们对面的雅间里传来清脆的掌声,继之而来的是震天价的掌声和喝彩声,楼下有香客大声叫着“再唱一曲!”还有的埋怨环采阁的妈妈藏私,来了新姑娘不肯让他们见。
“公子技高一筹,云鬟甘拜下风。”云鬟倒是毫不造作,落落大方地起身一褔向她认输,“请公子随云鬟到房中一叙。”
“承让,承让,姑娘请。”司寇芊雨压住心中的狂喜,非常有公子范儿地同云鬟谦让一番,跟着云鬟进了她的闺阁。
云鬟是个雅妓,之所以能得到这么多男人的追捧,一是因为她确实貌美,有其过人之处。二则是因为人都有种猎奇心理,越是得不到的,越想想办法得到,尤其是男人通常都有潜在或是一目了然的征服欲,环采阁的妈妈正是利用了这些将云鬟捧成了凤临的花魁。
这些对司寇芊雨而言是非常容易理解的,她之所以急着见云鬟是为了一睹云鬟本身所具备的过人之处,而云鬟并没有让她失望,与其说云鬟是个雅妓,倒不如说她是个大家千金,不仅仅才艺过人,那种从骨子透露出来的清贵高洁是普通风尘女子所不具备的,尤其是与她单独相处时,完全无法叫人产生什么不堪的遐想。
从环采阁出来,司寇芊雨心中便已经有了对丽春院改造的初步规划。不过看看天色已晚,为了不让她爹发现她又偷溜出来,司寇芊雨抄小路直奔驸马府。
因为担心回去晚了被她爹发现,司寇芊雨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在大街小巷间飞快地穿梭。可是,在拐进一条巷子时,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好像被人跟踪了。
眼珠一转,司寇芊雨计上心来。故意放慢脚步回头几次,吓得跟踪的人离她远些了,司寇芊雨刺溜一下拐另外一条巷子,飞快地抄起地上的竹筐把自己扣在里面,屏住呼吸偷偷瞧着外面的情况。
“咦,哪去了?明明看到她进来这里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蹑手蹑脚走进小巷,左右看了看小声嘀咕道。
该死的跟踪狂!司寇芊雨等他走近了些猛然暴起,将自己手上的竹筐一下罩在男人头上一阵狠打猛踹。
“叫你跟踪小爷,打死你!打死你!”司寇芊雨又踢了几脚,发现男人不动了心里有些害怕,她只想教训对方一下,没想真的把人打死。
不会真的死了吧?司寇芊雨拿开男人头上的竹筐不由愣住,地上躺着这个男人龙眉飞扬凤眼流光,凉薄的唇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混蛋!”司寇芊雨手里竹筐毫不留情地再度落下,“竟然敢作弄小爷!今天非要叫你知道小爷的手段!”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见识了他的庐山真面目还会接着打他,抬手挡了几下猝然起身一把推开了她,然而手上的触感让他若有所思看了看自己的手。
“原来是个姑娘,怪不得唱起曲儿来那般好听。”男人龙眉微扬,望向司寇芊雨的目光带着几许玩味的笑意。
“流氓!”司寇芊雨先是莫名其妙被他跟踪,现在又遭他袭击揭穿了身份,顿时恼羞成怒,矮身一记扫堂腿重新把男人放到在地抬脚揣向他。
“姑娘好阴损。”孰料男人伸手架住司寇芊雨的小脚,翻腕一捞,握住了她的脚踝。司寇芊雨惊叫一声倒进他的怀里。
“你是谁家的姑娘?”男人伸手捏着她尖尖的下巴问。
司寇芊雨趁他松手抬腿踢向他,男人痛得身子一躬放开了她。司寇芊雨不敢怠慢,扔了个竹筐在他头上夺路而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从暗处走出的两个人影扶起了地上的男人。
“跟上,记住,不要惊扰了她。”男人摆了摆手,暗处立刻有人躬身领命而去。
由于路上遇到个跟踪狂耽误了时间,司寇芊雨回到驸马府中意料中的又一次领教了他爹的碎碎念。涎着脸百般陪笑讨好送走了司寇勋,司寇芊雨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
“啊。真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我还有机会发挥自己为了搞定老爹而修炼的本事。”司寇芊雨自言自语着从怀里掏出白天和娘蓉写的合同文书,再次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躺到了床上。
嘿嘿,这一招空手套白狼没谁比她耍得更成功了。司寇芊雨心满意足贴身收好了合同文书,坐了起来,丽春院的名字一定要改,她可不是韦小宝。可是,改个什么名字好呢?
司寇芊雨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说实在的对于取名字她是有些不放心娘蓉的,毕竟古代读书的女人少啊。
五花八门的名字在司寇芊雨的脑子里颠来倒去,有雅有俗,有了意境想艳丽,有了艳丽想气节,有了气节想……总之各有优缺,折腾到大半夜司寇芊雨终于敲定了一个名字--松竹馆。
君子如松如竹,青楼做的是男人生意,哪个男人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君子的?除此之外,同样暗示她家姑娘矜贵高雅,如松挺拔,如竹有节。虽然不够艳,但是司寇芊雨定位的消费群体是读过书并且附庸风雅的公子哥儿们,这些人通常不会出身太寒酸,追求的是情调,借此显示自己的品味与追求是多么的与众不同,而那些赤裸裸的卖身交易留给其他不入流的妈妈们去做吧。
名字和初步改造计划定了,丽春院就按照司寇芊雨的要求关门歇业暂不接客了。
凭借着前世多次陪同老总出入VIP高级会所的记忆,司寇芊雨简单地绘制松竹馆的装潢图纸,指点工人装修。
至于馆内的姑娘,愿走的司寇芊雨叫娘蓉给了她们卖身契打发走人,愿留的司寇芊雨照样吩咐娘蓉详细将这些姑娘的资质特长详细列了给她,因材施教,重新加以打磨,只不过司寇芊雨教给这些姑娘的不是如何勾引男人,而是她们闻所未闻的诗词歌舞戏曲牌艺。
娘蓉叼着烟袋锅,摸着手里的纸牌,不解地望着司寇芊雨,她确定她是在开妓院?
先不说司寇芊雨教给姑娘们的那些歌和之前她们听到都不同,单单是司寇芊雨交给娘蓉叫她找人排练的四部戏,足见这姑娘才思非常人可及。司寇芊雨告诉她,这四部戏是给松竹馆压台用的,务必要叫姑娘们用心排练,娘蓉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了她手下最好的姑娘们选了部《西厢记》排演起来。
除了这些,司寇芊雨教她们的牌艺是个新鲜玩意儿,牌面上画的写的据说是很远的一个地方的厉害武将们,牌打起来是不谁先出完牌谁就能赢,而是要完成相对应身份的任务才行,比方说反贼要杀死主公,内奸要杀死除她自己之外的所有人等等,关键是每个人地相应身份都是隐藏的,大大增加了难度,娘蓉和姑娘们学时玩得不亦乐乎,相信那些喜欢斗智的公子们会更喜欢。
在娘蓉和松竹馆的姑娘们齐心协力帮助下,司寇芊雨足足忙了一个多月才初见成效,余下有些东西不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来了。和娘蓉商量了松竹馆重新开张接客的时间,司寇芊雨又定了下如何教导丫鬟小厮等零碎事情,终于得空在驸马府中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惜,司寇芊雨难得的清闲被急急忙忙冲进房来的崔嬷嬷打扰了。
“少爷,少爷快把衣裳换了。”崔嬷嬷难得递给司寇芊雨一件看起来花纹繁复华丽料子昂贵的衣裳,“长公主和老爷吩咐要带少爷进宫。”
“噗--”司寇芊雨惊得一口茶没咽下去尽数喷到桌子上,“咳咳,崔嬷嬷你说什么?进宫?”
“是啊,进宫。”崔嬷嬷边用帕子帮她擦干净她嘴边的水珠,边催促,“我的少爷啊,赶快换衣裳准备一下吧。”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跟他们进宫啊?”司寇芊雨很不合作的夺过崔嬷嬷手中的衣裳扔到床上问。
崔嬷嬷叹了口气说:“今日太子立妃,是皇室的大事,自然整个皇室都要进宫观礼了。”
“不是吧?他娶媳妇关我什么事啊?”司寇芊雨不悦道。
崔嬷嬷无奈地拉她起来,帮她宽衣解带:“嫡庶有别,小姐去的早,长公主一直没有发话把你交给别的姨娘养,长公主是嫡母,你自然算做她跟前的人。”
“原来如此啊。”司寇芊雨恍然大悟。
“是啊。老爷说要少爷穿得体面些,省得丢了长公主的脸回来被她责罚。”
哼了一声,司寇芊雨说:“那倒也是,上次打我的棍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呢。”
崔嬷嬷替她穿好衣裳束了发,拉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总算放她坐下等司寇勋差人来叫。
司寇芊雨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腰上的玉坠随口道:“宫门一如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啊,不知道谁家女儿如此不幸。”
“青鸾长公主府上庶出的小女儿,唉。”崔嬷嬷也跟着叹了一句。
此时,司寇芊雨尚不知道,这个不幸的女孩儿原本是她姨丈准备许配给她的,在往后的岁月里,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剪不断理还乱。
等得昏昏欲睡时,司寇勋终于差人来叫,司寇芊雨在崔嬷嬷地连番催促下不情不愿地爬上马车,规规矩矩地在鸣凤长公主身边坐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进了宫少说话。”鸣凤长公主冷冷瞥她一眼道。
司寇勋拍了拍司寇芊雨的手背,司寇芊雨抬头对他笑了笑,示意她明白不会闯祸的。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鸣凤长公主和司寇勋都没有再开口,司寇芊雨靠在车壁上,听着单调的辘辘的车轮声,猜测筠阳国的皇宫是像帝都的故宫,还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长安的大明宫。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司寇芊雨跟着鸣凤长公主和司寇勋下了马车改换步行。鸣凤长公主的雌威司寇芊雨有所耳闻,此时看到层层宫门前守门的太监侍卫见着她,个个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样子暗暗撇了撇嘴角,果然是个母老虎啊。
一行人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行至一座极为庄严华丽的宫殿前站住,等着守门的太监进去通报。
司寇芊雨偷眼四下张望,偌大的皇宫里太监宫娥垂首引领着身份不同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往来,却不见喧哗,到处都静悄悄的,偶尔有人说话也是声音压得极低,除了正在说话的两人别人根本听不到。
咂了咂舌,司寇芊雨看向头上的牌匾,只看清如意宫三个打字便被司寇勋摁下了头。见司寇勋一脸担忧地对她摇了摇头,司寇芊雨微微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恰在此时,有太监出来对鸣凤长公主笑着扬手:“长公主请。”
司寇勋急忙拖了司寇芊雨,亦步亦趋地跟着鸣凤长公主进了如意宫,跪下行礼道:“叩见太后千岁千千岁。”
“快,免了免了,都是自家人拿来那么多礼数。”司寇芊雨听到一个老太太和蔼的笑语,司寇勋这才放手叫她起来。
行过礼,鸣凤长公主上前和太后说了会儿话,直到门外太监进来通传青鸾长公主到才退了回来。
青鸾长公主是鸣凤长公主的妹妹,姐妹两人素来交好,司寇芊雨在驸马府中远远见过几次,那种比她姐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飞扬跋扈让人印象深刻。
今天随同青鸾长公主进宫的除了她的驸马,还有她最疼爱的嫡女,听崔嬷嬷说,青鸾长公主一心想送她的嫡女入宫做太子妃,谁知太子偏偏选了她的庶女,想必气死她了。司寇芊雨冷眼打量着她们一家心中偷笑,不知青鸾长公主的庶出女儿究竟多漂亮,竟然让太子放着身份高贵的嫡女不要,非得罪了他姑姑娶个庶女。
“青鸾,熙儿如今已经及笄了吧?”青鸾长公主一家叩拜完毕后太后问。
青鸾长公主上前福身道:“回母后,熙儿今年五月行的礼,还是鸣凤姐姐和皇后嫂嫂替她主持的呢。”
“既然如此,熙儿的婚事可有着落?”
“回母后,还未。”
“那哀家替她选门亲事,将她许给西陵王如何?”
太后此言一出,司寇芊雨看到青鸾长公主的瞬间变色。
“回母后,母后若是体恤青鸾,便请母后让熙儿在青鸾身边多留两年,再请皇兄替她指婚未迟。”青鸾长公主望着太后凄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