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值钱的脑袋

现在，孟龙开始冷静的思考：我不能在下水道吃一辈子的老鼠，我要活下去，可是现在圣京地面上又太不安全，我该怎么办？……冥思苦想了许久，孟龙终于想起，这片四通八达的地下水网之中，有一条水道可以径直通往城门外贫民窟。虽然这条水道已经被人充填封堵，可是在五百年前，参与下水道维护工程的泥水匠却还留下了一个通风的出气口，防止沼气的积聚而可能引发的爆炸。那出气口非常的狭小，只有身体单薄瘦弱的小孩才能勉强在里面挪动，而孟龙营养不良的身材，刚刚好。

总而言之，泥水匠的疏漏，前辈的铁锉，文恬武嬉太平日子，造就了孟龙今天的幸运。

孟龙就直奔记忆中那处通风口而去。

只是，远处传来一片声响，有人追来了！很多人！还有狗！

下水道竟然渐渐有了人声，还传出了狗叫声。看来老宗主的手下也不都是白痴，有人想到去寻找，寻找那些落满灰尘的下水道工程图，之后很快就制定了搜寻、排查的计划。如果不出去，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为什么，那些狗吠声越来越近？孟龙一边奔跑，一边疑惑着。最后，他找到了答案：自己身上的衣服残留着大沼王的粘液，那股味道真是非常的……霸道！别说是狗了，就算是……一只感冒的狗，也能循着这股鬼哭神嚎的臭气找到杀千刀的本尊。

到了这种时候，再也不能嫌弃下水道的水太脏，孟龙轻轻的滑进水里，用味道很重的脏水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突然间，前面小道的尽头影影绰绰闪动着什么，孟龙连深吸一口气都来不及就立刻钻进了水里。

果然，片刻之后，一组隶属于铁律宗，专司搜捕大逆孟龙的黑袍精英小队出现在前方拐角处的洞口。一群用纱布死死包住鼻子的搜捕者。孟龙伏在水里，静静的等待这群黑袍人的离去，偏偏他们边走边聊，走的极慢。

“头儿，这破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直到我们找到那个大逆——孟龙为之。”

“我怎么感觉这下面比圣京城还大？一天找不到他，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找一辈子不成？”

“你想的美，我听总队长说，老祖宗只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去，你要还是抓不到大逆，就先把遗书写好吧。”

“我勒个去啊！那个什么孟龙的脑袋就这么值钱？”

“要是你也能一板砖放翻太子，你就是天下第一大逆，你的脑袋也许比他还值钱。”

“哎呀！我就疯了！你说好好的一个太子爷，不老老实实的在他东宫里面呆着，半夜里跑大街上耍的什么乐子，好死不死的让这么个瘟神碰上，让人一砖头放翻，死不死活不活的，害得大家都要倒霉。还有这个孟龙，到底是什么来头，难不成和三个皇子的夺嫡有关系？”

“……你这小混蛋舌头怎么这么长？那是你操心的事吗？”

“头儿，咱不也是没事干瞎叨咕么……要是让咱们把那小子给抓住，到时候您老人家怎么也能封一个侯爵哇，听着多霸气……”

藏在水里面的孟龙快要喘不上气，已经憋的两眼翻白。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队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袁队！我们那边出事了！”

袁队长皱皱眉头，好像极不痛快的样子：“你们发现孟龙了？不是说就地格杀吗？难道你们七个人还搞不定一个？”（他肯定不痛快，他可不想好处封赏都被别人抢了去）。

“不是的！”那个人赶忙辩解道：“帮帮忙吧……有团黑呼呼的臭泥就把我们队一个兄弟的脑袋给包住了。我们还觉得好玩，结果发现那臭泥手撕、刀砍都没反应，那个兄弟快给憋死了，袁队您老快给帮帮忙吧！”

这边几个队员纷纷惊诧道：“有这事儿？”“什么玩意？”“没听说过啊？”

到底是袁队长见多识广一些：“搞不好是泥沼怪，快走！去晚了，人就算救过来也要憋成傻子了，这玩意怕火烤！”

一阵匆匆忙忙奔走，声音渐渐消失在下一个拐角的尽头。

孟龙猛地从水里伸出头，狠狠地呼吸着空气，刚才差点把他憋死，一不小心还灌了一嘴的污水。要不是这里光线极暗，污水又浓又黑，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吧。

就这样，一路上边走边躲，又经历了相同的几次险象环生之后，孟龙终于找到了那处早已废弃的通风口。万幸的是，五百年前的下水道工程图上，已经在此处标注了“已封堵”，所以还没有谁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就算来，也不一定看得见。孟龙好不容易在漆黑的墙壁上摸到了洞口，这才缩着身子，一点一点的钻了进去。

勉勉强强能够往前蹭着爬，手肘和膝盖统统磨烂。但，总好过被抓、被杀。也不知道在漆黑的通道里爬了多久，磨烂的伤口已经渐渐结痂，这才看见前方一点刺眼的光亮。

终于，重见天日。

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摇摇晃晃天旋地转。太阳刺眼，土地干裂，黄土也烫的脚底板发疼。孟龙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晒成人干了！

虽然是沿着地下水脉一路过来，可是夹杂着大粪和地沟油的地下水是万万不能喝的。所以孟龙此刻绝对的干渴难耐。望着头顶的太阳投射下来一个又一个光晕，孟龙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干枯蒸发在空气里。

即使是在贫民窟那群破衣烂衫的人里面，孟龙也是最落魄的。他那乌黑油腻的头发，被来路不明的屎黄色淤泥黏在一起，很上的破布片仅仅能够遮羞，浑身散发着臭水的味道。比道旁那些被草席卷裹的，苍蝇乱飞的尸首，仅仅多了一口气而已。

别人一看见他，就被他的臭味熏走。

恍恍惚惚中孟龙看见：前面有一个抽着眼袋的老头子，老头子脚底下放着个烂铁盆，铁盆里有半个吃剩的土豆！

是土豆！是的，没看错，那金黄的冒着热气的东西，是半个香喷喷的烤土豆！

孟龙像疯了一样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