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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七星拱月

第十章七星拱月

书名:江湖作者名:残雪本章字数:12230更新时间:2023-12-27 16:59:00

只听他大喝一声,道:“我等是流云舵舵主韩山竹贴身侍卫,你等也是帮中有名之人,为何今日要来为难我们,他日,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你等颜面扫地?”

纵观方圆,竟是无一人应,片刻,这边两艘船上传来呼呼风声,一看,却是有四人轻功施展,飞跃了众人乱战的船头撞击处,径直落到了甲板上。四人无一句废话,更无片刻停留,径直练手围攻那中年男子,只一招一式,那中年男子便被逼退一丈有余。

只见他疾挥手掌,竟是连连发出无数暗器,那围攻的四人抵挡暗器,身子稍有一顿,那中年男子却是退的远了。

只听他喝了一声:“回来,和阵。”

周围正厮杀的六个着苍青袍的男子都逼退了对手,快速的退到了这中年男子的左右。

后来上去的四人中有一人道:“我等正好看看你们偷学全真的阵法学的几分像了。”

七人也不说话,直摆开了阵势,却是“七星拱月”阵法。

那边七人刚好对敌,便联手从七个方向同时攻来,对方来势凶猛,七人也不混乱,阵法缓缓展开,如江河之水,绵延不绝,一时间众人是杀的难解难分,好不凶猛。

常命在一边看的真切,一边感叹这江浙之地真是藏龙卧虎,一个个真是修为高深,好生了得,一边还自怀疑,这韩山竹究竟是什么心思,他是等什么人出现,他才出现,还是他根本就不在这船上,而是用的障眼法呢?

正在思索的时候,那甲板上的局势却有了些变化。流云舵的人手自是少了许多,经过一阵拼杀,此刻已经所剩无多,那着苍青色衣物的七人与那七人对战,虽然修为都不差上下,但是借着阵法的功效,竟是小挫对方,接连伤了对方三人,有一人更是重伤倒地,被弟子们抬下去了。

这七人正欲围攻那剩下的几人,突然在后面的两艘船上各跃出一名男子,两人飞到甲板之上,加入了战局。

话说这两人是何人物,一身修为当真了得,这两人一出手就令那七人左右稚拙,再加上另外几人在旁助手,这着苍青色衣物的七人眼看就要破去了阵势。

常命正考虑是否应该出手,这时候忽闻得临近一条船上响起一两声清脆萧鸣之声,常命转头看去,只见一男子从那船后阁楼里飞跃而出,那男子身着墨绿色长袍,发作披散状,脑后束了木簪,只见他此刻手持一管竹箫凌空踏步而上,忽有脱尘之意。

这男子跃到甲板之上却是帮助流云舵的七人接下了后来去的两个中年男子,话说此男子比那两人还要强些,以一敌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而且隐隐有主导战机之意,再看那一边众人,对于此人的出现显然有些什么顾忌,一个个心神不定的样子。

常命在藏匿在一边看这形势,心中想道:这韩家几代正直行事,到头来还是有人愿意帮他的,可见还未到韩家气数尽的时候。

过了片刻,那战局里就只剩下领头的数名人物和这着苍青色衣物的七人及持竹萧的男子还在拼杀,其余的人物竟然已经将流云舵的小喽罗斩杀干净了。

那七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们也不愿意恋战,当下抢下船舷边的快筏,几人乘了两艘落水而去了,那持萧的男子逼退对手也落在了竹筏之上而去了。再看这边人等,似乎不愿意这些人就这样逃去,于是一众人等也都乘了快筏,发力追去了。

过得片刻,常命正欲翻身而上也乘了竹筏离开的时候,忽听的流云舵船只那边传来破裂之声,常命忙转头看去,只见有两三人自破碎的阁楼处走出,此刻正降下了竹筏,三人乘了竹筏悄悄的从这几艘船中间穿越而过,自是朝着汾湖的方向去了。

常命看在眼里心中明白,这人中必定有一位是韩山竹,想不到这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竟也可以如此用法。

常命待那竹筏走的稍微远些了,这才悄悄的也解下了竹筏跟着那方向慢慢去了。

话说那一帮人也不是痴傻之辈,之过了一时半刻,便就知道了大概,于是便有不少人折返朝这边追赶而来。

常命正自隐约望着前方的竹筏保持着一定距离前行的时候,不过片刻,便听得后面水声大作,常命回头一看,霎时间竟然是有数条快筏追赶而来。

常命心知对方已然料到韩山竹是在此处潜逃,当下便加速前行,只欲赶上韩山竹的快筏,也好掩护他先逃开去。

常命正全力驱船,听得后面一阵呼声,只见刚才那手持竹萧之人踏水而来,一路上有出手阻拦的人都被他一掌击下了水面。常命见援手到来,想必那修为高深的人等也在后面,当下更是奋力驱船。

常命正自挥浆之时,忽觉得后面内里运至,风飞声走,常命本能的一个前扑转身,顺势将手中的木浆当做病人直刺了出去。此刻见到,那出手的正是手持竹萧的男子,常命还不及说话,那男子在木浆上一个借力,又跃到船头借得力气,直急速朝韩山竹的快筏而去。

常命心中疑惑,此人不是要相助韩山竹吗?

来不及多想,常命也急忙轻功施展,追着那人往韩山竹的竹筏而去了。

两人轻功何等之高,转眼就追上了韩山竹的快筏。那持竹萧的男子似乎与船上的三人相识,都没有说话,那男子落在了竹筏之上,双足一点,又折身飞回,这一次,明显的是朝着常命出手。

常命在水面上借不到力气,只得加速前行,同时双手运力缓缓吐出。

那中年男子左手持萧背到身后,右手竖掌迎上常命双掌。

“轰”,一声巨响,水面上乍起漫天水花,两人都倒飞而回,常命也被逼退了回来。

常命心知此人修为高深,不可与之硬憾,而且此人是来相助韩山竹的,此番朝自己出手,多半是看自己刚才驱船赶在前头,以为自己是要去害韩山竹,这才出手。想到此处,常命又运起轻功,足踏水面朝着韩山竹的竹筏飞跃而去,只是这次却是远离竹筏的方向,直跑到了水面中间,远远的对着韩山竹的竹筏喊道:“韩山竹贤弟可在?我是“雨不沾”,韩烈老先生生前乃与我是至交,此刻是闻听兄弟有难,特地前来相助,你舵里的郑樵也是告诉我知,我才赶来此处的,那持萧的前辈,莫不要伤了自己人。”

那竹筏上四人中有一年轻男子道:“雨哥哥,真是你吗?”

常命道:“正是我,只是数年前我相识你父的时候你不在舵中,只怕你不知道我的容貌,若不如此,也少了这误会。”

那男子正是韩山竹,他道:“我知道你,我知道你,快到筏上来。”

闻言,常命足下一点,几个起落便落到了竹筏之上。

常命脚下站稳了,一抱拳道:“前辈,小弟刚才鲁莽,不要见怪。”

那中年男子道:“没事,是我没有分清楚。”

常命道:“刚才我藏匿于一船的船尾,看你是相助与韩贤弟的,不过那些人等似乎都认识你,不知前辈是……”

不及那男子说话,韩山竹道:“雨大哥有所不知,那些人都是其他舵,或者江湖上其他组织的,这位长老却是我们帮主总舵的长老,是特地暗中相助我舵的,以免被其他无知之辈乱了规矩。”

常命道:“惭愧了,前辈果然风范非凡,小弟领教了,不过眼下那些人紧追不舍,可怎么办?”

那男子道:“无事,有我在,他们追一阵,也就散了,我料想他们还不想自己买棺材。”

韩山竹笑了一声道:“正是,毕竟还不到完全撕破脸的时候。”

果不其然,又行了一段,后面的船只渐渐减慢速度,退了回去。这边五人同乘一只竹筏也不再焦急,慢慢的赶回了汾湖。

众人远远的便看见那木站小桥上站着一人,此人正是郑樵。那郑樵也看到了韩山竹等人,兴奋的高呼:“少舵主回来了,少舵主。”

他身边的数人也跟着呼喊起来:“少舵主,少舵主……”

几人靠得岸边行到小桥之上,那郑樵“咚”的一声单膝跪在木桥之上道:“殷长老,雨不沾,多亏了你们帮住少舵主,我郑樵无以为报,来世,我愿做牛马报答两位的大恩大德。”

那唤作殷长老的持萧男子道:“不必了,这是帮主的意思。”

常命扶起了郑樵,道:“江湖恩情,我等自是要拔刀相助,何来言谢之说,你快起来吧。”

郑樵站了起来,对着韩山竹道:“少舵主,这就是老舵主生前提起的“雨不沾”,老舵主唤他一声英雄,今日一见,敢在危难之时帮助我们的,果真是英雄非凡啊。”

那韩山竹作揖道:“见过英雄,适才前辈赶来相助,我定铭记在心。”

常命挥了挥手道:“哪里,我比你仅虚长几岁,你唤我一声大哥就好。”

韩山竹唤道:“雨大哥。”

常命笑了一声道:“罢了,我还有事,我就此别过。”

那殷长老也说:“此间事了,我该回去复命了。”

韩山竹急忙道:“不可,不可,还是烦请住下,我们要痛饮几杯,也好聊表心意。”

常命推却道:“在下真是有事,若有缘分,下次再喝。”

殷长老道:“不必行些虚礼,我们就走了。”

说罢,那殷长老当先走了,常命也跟着离开了。

流云舵的众人直到看不见二人了,这才回了舵中。

两人都是步行,待转过一个路口,常命自小树丛中牵出马匹。常命牵着马折返回小路之上的时候,见殷长老还站在路边,当下问道:“殷长老,你有话说?”

殷长老道:““雨不沾”,你也是成名多时的人物,此间事想必你也看得出来。”

常命问道:“如何?”

殷长老道:“前时明里好防范,我等已然相助与他,之后,在流云舵内部的行动,我想,较难察觉。”

常命喝住了躁动的马匹,道:“长老以为如何?”

那殷长老转过身徐徐前行,常命也随身跟上。

殷长老道:“你与韩烈的交情,我也风闻一些,想必你不会袖手旁观。”

见常命没有说话,殷长老接着道:“这明里的分舵争杀,我可以以长老的身份来牵制一些。但是如今各个分舵已经结成别盟,总舵,帮规,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今日那些人只不过是暂时退去,其实说不好已然斩断了分舵和总舵的最后一丝情面。韩山竹已经回到了流云舵,剩下的变要看他流云舵内里的情况是好是坏了。”

常命也不看殷长老,只问道:“你想说什么?”

殷长老道:“那是流云舵的家务事了,我不便再出面,如此只怕更引的其他两舵对韩山竹不利,你是个外人,若是你暗中相助,或许能改变局面。”

常命冷哼一声道:“只怕是给你的总帮主拉一些反击的力量吧。”

那殷长老尴尬的笑了几声道:“这些都是无可奈何之事,我等虽不想办这些事情,但是,又有谁有丝毫的余地,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能救得韩山竹吗?”

常命沉思了片刻道:“没有。”

殷长老又道:“不过就算我不说,我看你也会来的吧,不然你今天怎么无缘无故跑到汾湖来做什么?”

常命面无表情的看了殷长老片刻,更无一句话,翻身上马,一夹马肚子,那马儿扬起四蹄,疾驰而去了。

片刻之后,那殷长老也渐渐的行得远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话说常命回到小村落之中,还未行到屋前,便听到屋内不时有欢笑之声传来。

常命行步慢些,牵着马走到一边的棚里,将马栓牢,又加了些草料,这才走回屋子。

常命自走了一半,只听那木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来了开来,那屋内的烛光宣泄而出,门边上站立一人,披发着素裙,摇曳的身影拉长到院子里昏暗处,明灭不定。

常命此刻似乎重新拾起了所有的柔情刻骨,他轻轻的唤了声:“镜儿。”

那女子就是澹台镜,她等到这深夜才等到心上人回到身边,此时一见到常命,也是心中思念,柔声道:“外面寒冷,快进来吧。”

常命快走了几步,走到门边,他忍不住的朝着澹台镜深深望去。此时借着灯光,那澹台镜的面容更是娇羞朦胧,抑息之间如兰气息若有若无,真是令人心动。

常命轻轻握住了澹台镜的玉手,轻轻的道:“让你担心了。”

那澹台镜此刻脸上更是绯红一片,娇羞的低下了头,却是往屋内看了一眼。

常命笑了一下,问道:“她怎么样了。”

澹台镜道:“好了许多,刚我们还在说话,她心情也好了许多。”

常命一边跨进屋子,一边道:“那就好。”

屋内的柯一梦听到声响,知道是谁,大声喊道:“雨大哥,你回来了。”

“嗯。”常命应了一声,便走到床边上给柯一梦把脉,片刻,常命道:“你好的很快,不消几日,你就能好大半。”

柯一梦笑道:“真的?那多谢你了。”

常命道:“今日我去见着韩山竹了。”

柯一梦忙问道:“怎样?”

常命道:“他修为不错,为人也算开朗,算的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柯一梦先是楞了一愣,片刻想过来之后,急忙拉起被褥盖住了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水汪汪的一眨一眨。

澹台镜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你也会捉弄人了。”

常命道:“不要瞎操心了,帮里自有人给他助阵,不会有事的,再说虎父之下焉有犬子,他自身也是高强的很,我们就不用想这想那的了。”

说完,常命看了柯一梦一眼,那柯一梦也不害怕,还将被褥掀了下来,小嘴一撅起来,“哼,你才不知道我想的什么。”

常命连连道:“好好好,不知道,不知道。”又道:“镜儿,弄些吃的吧,我饿了。”

澹台镜还未说话,那柯一梦抢着道:“还说救了别人一条命,不成想连饭也没有吃到,我看八成是在半路上藏了这许久,见天黑了才偷偷跑回来的吧。”

澹台镜俏骂道:“小柯好厉害的嘴。”说完便走出了屋子,想必是做些食物去了。

常命被她一句话呛的说不出话,当下“老脸一红”闷不吭声的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怎么?”柯一梦道:“被我说中了。”

听到话声,常命转过头讪讪的道:“算是你说对了吧。”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那柯一梦不曾想到这平常严肃的人也会说着等笑人的话,一时间愣住了,片刻之后便清脆的笑了起来,只是常命已然出去了,也不知道听到听不到。

话说常命行到厨房,只见澹台镜正将一些馒头,荤菜,素材等物放在了蒸笼之中,又将火盆里的炭火取出些移到火塘里引着了柴火,常命忙上前拾掇些木柴舔到火塘里,那火苗就哗哗的烧开了。

见常命将柴火添的多了,澹台镜这才走到门外透透气。

常命又将柴火添的扎实些了,这才也出去了。

常命走到澹台镜的身边,见澹台镜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烟灰,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当下帮她拍打了几下。

“不用。”澹台镜道:“日后我们行到各处,免不了要自己生火做饭,习惯就好了。”

常命道:“只怕是要苦了你。”

澹台镜将身子靠在了常命的肩上,道:“只要在你身边,我不觉的苦。”

常命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话到的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他看了一眼澹台镜随风飘舞的青丝发梢,弯曲手臂将她的腰肢搂的更紧些。

过了许久,澹台镜道:“火要灭了,我去添些柴火。”

常命点了点头跟着澹台镜一起进了厨房。

澹台镜打开蒸笼用手探了探食物,道:“好了,就不要添火了。”又道:“我们去小柯屋里去吃,叫她也一起吃些。”

常命应了一声就用托板端了食物大步朝屋内走去了,那白的热气腾腾的飘了好远。澹台镜熄灭了柴火,浇上水,也掩起了门走去了柯一梦的那屋。

三人在屋里吃得许多时候,约有小半个时辰,常命和澹台镜这才将碗碟端回了厨房,而后回到了紧挨着的另一间屋子。

进得屋来,澹台镜先挑亮了油灯,又将床榻整理了一番。看常命,却是走到一边支起了小木窗,那屋外的寒气徐徐吹了进来,他却是沉默的盯着外面的某处景色,面上浮现犹豫不决的神色。

澹台镜察觉到他的心思变化,便轻轻的走到常命身侧,她伸出玉手握住了常命的大手,细言道:“怎么了雨哥,你有什么心事么?”

常命轻轻将澹台镜搂在怀中,就在那小窗前,看着那静谧的夜空,低沉的叹了口气,又将澹台镜搂的更紧了些。

澹台镜像只小猫般的在常命胸口摩挲蹭了几下,轻轻的道:“是不是那边……”

夜空里星光正明,常命道:“那边韩山竹的事情还需要我暗中相助才能避过那些要害他的人,这也不打紧,主要的是,我相助韩山竹的时候见到一个漕运总舵帮主下的一个长老,他也是去相助韩山竹的,不过……”常命低头看了看澹台镜,又道:“他手持一管竹萧,别人都唤他殷长老。”

听到这句话,澹台镜像是猛然间心中有什么东西惊醒了一般,她一双玉手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直直将指甲都嵌入了常命的手腕之中,她离开了常命的肩膀,直直的望着他道:“你是说……”

常命不去看澹台镜反转头望向窗外,道:“不知道,我也只是今天才见到他,往日并没有听说过此号人物,只是今日见到他,我心中就一直有些什么不安稳的感觉,我觉得应该说与你知道,如果真的是,那么……”

澹台镜放开了常命的手臂,瘫软的伏坐在木桌边上,她道:“我只是说直叫我永远碰不到他才好,只是……却是来的这么快。”

常命道:“那若是没有这么巧呢,天下相像的事物何止千千万万。”

澹台镜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碰上了这人,我就该去问问他,若不是,便少了些误会。”

常命问道:“那若是就是他呢?”

澹台镜道:“我早晚也是要见到他的吧。”

夜色正浓,却淹不灭这屋内的萤星光亮,那风带着寒意从窗外吹拂进来,撩起她细长的青丝,那如月儿般澄洁明亮的眼眸望向的是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又有着怎样的心事,那一滴滴的晶莹,可是泪么?

话说这一日正是冬月十五,这天午时,原本清净的汾湖却是热闹非凡。流云舵的总舵大宅里装饰一新,各处悬挂灯笼彩纸等物,舵下弟子也都是各个身着劲装,手臂处都扎着绿色的护袖带子,一眼望去,却是整齐的很。再那大门口此时也站立了十数人有余,都是流云舵的弟子,此时正忙着接待不时而至的各色宾客。看他们面色,虽然忙碌,但是脸上却都是带着笑意,想必是今日舵中有什么大事一般。

说得今日,却正是流云舵十年一次的比武选职的盛大喜事,凡在今日,舵中一切职务都可以比武挑战得来,只要武艺谋略比胜于前任,即可得到此位,就连一舵之主的宝座也是如此。

那韩氏上三代都是硬生生的顶在在了流云舵的天顶上,数十年来从未有人敢有丝毫的非议一是这三位先舵主都是修为强横,又心中锦绣,实在是万中无一之豪杰。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韩烈舵主正值壮年,却与年前突然暴毙,话说那时正是他在流云舵掌舵的第十八年头多些,老舵主一死,帮中一时不可无主,当时就有人要提前举办比武。但是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韩家的威名尚在,于是边有人主张先由韩烈之子韩山竹接替此位,待等到一年之后的今日,十年大选到时,再广发豪帖,舵中高手尽来此一比胜负,也好落得个众望所归的名声。

那韩山竹虽是韩烈独子,但今年尚不满及而立之年,而且其父已死,家中又无长辈撑腰,那些心中有些想法的人物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一遇的良机。韩山竹的武艺虽然还未见识过,但是那些庸俗低下之人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他身处的旋流的正中间,其间凶险,当真是不可想象。

这一日,常命做平常打扮也来到了流云舵,那守门的舵众拿过常命的请帖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临安,同福镖局。”

只怕这是一个无名碌碌的小名,那侍卫也无多余的一句话,只说了句:“凡是不参加比试的,都是在两侧,本帮的诸位长老才可到前台以便保持比试的正常行进。”

常命应了一声道:“好。”之后便走进了舵内院中。

进得院来一看,只见原本偌大的的院子此时在中间搭建了一个方形的台子,约有半人多高,台子周围都摆放着些桌椅之物,一眼看去,已经有不少人先到了,只是那正前方的漕帮各色人物都还未到。

常命自先去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其间有人来来往往,端茶送水,如此过了近一个时辰,流云舵舵下弟子将各种肉食酒类端了上来给各位食用,许久,待都食完,各处的人物都大概到齐安坐,那漕帮总舵前来主持此分舵盛事的人物才来到前场。

细看,此人是五十岁摸样,身材略微发福,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太阳穴高高隆起,眼中精光四射,行时步若浮云,可见其修为一斑。只见他走到台子中间扫视了周围一圈,沉声道:“诸位朋友,舵中弟子,我帮中例规,每十年,每一处分舵都会举办全舵的比武大会,帮众任何一把座椅都可以参加比试,只要挑战者在武功韬略上胜出,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交椅,只要身怀才学报复,舵主之位,乃至帮主总舵之位,都可以提出挑战,胜者居之。”

此人话声一落,只见四周不管是不是要参加比试的都是欢呼雀跃,更有几处人等摩拳擦掌,似是要展开拳脚切磋几番的架势。

常命往四周扫视一圈,但是却没有发现流云舵里几个认识的人,看样子其他舵的大人物也没有在此处,也不知是在别处做些什么。

只听台上那人又道:“现在大伙都酒足饭饱赞足了力气,我们就先看看这先上的是哪个。”

那人说完,台边上走来一人,手捧一本簿子,朗声道:“流云舵,嘉善堂舵把子“一枪落”郑路挑战嘉善堂堂主于桥。”

这念簿子的话声一落,台上便跃上了两个壮年汉子,听得略瘦些的道:“堂主得罪了。”那较胖的“嘿嘿”笑了几声道:“你若是有几分本事,就来看看我这堂主是不是白当的。”

话一落,那略瘦的男子便不多话展开拳脚朝他攻去。

……

常命坐在一边也不细看台上的比试,他只是仔细的注视着台下周围的任何可能的变化,这才是他今日特地到此的主要事情。

如此一刻一刻的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常命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只听那拿簿子的男子道:“流云舵总舵,护院李龙挑战总舵统领郑樵。”

常命听到有人挑战郑樵,当下往台上看去,只见对郑樵的李龙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此人头束黑色发绳,身着黑色劲装,就连鞋子,袜子,都是黑色,他使用一柄戒刀,竟然连刀鞘也是黑色,如此一人乍一看,竟然给人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观这人眼神凌厉直勾勾的看着郑樵,似乎要把郑樵吞到肚中一般。常命心中惊呼了一声“不好”。此人武艺先不多说,有此心智之人定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统领职位去和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拼杀,此种人定然会等他老去退位,自己定然跃升,但是此厉害的人物偏偏在此刻来挑战郑樵,那恐怕就可能是故意为之,为了什么?其中大半原因只怕还是和分舵之间的鲸吞蚕食,勾心斗角有关。

细想此人此时定时要使用摄心智之法先惊住郑樵,叫他无心思迎战,如此,就算郑樵武艺较高,只怕也难以取胜。果不其然,只见郑樵使用一柄“黄忠刀”,其招式大开大合,力含千钧,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本应占尽场上主动,但是此刻看来,郑樵鼻尖之上,额头之中竟然是虚汗密布,显然是心神不宁,此时强行运转内力定然是气血翻腾,不战就先输了三分。

常命一边苦思化解的办法一边细细看着场上局势,场上两人已经战了将近一刻钟,那郑樵虽然看似修为较为高深,但是心中虚亏在先,此刻虽然强提一口气仗着多年的见识阅历勉强支撑,但是毕竟年长,气力不济,此时已然是败象已现。反观那李龙却是渐渐摸透了郑樵的招数,一柄戒刀使的精妙无比,一招招都是拆到郑樵的七寸短处。

常命正看的入神,忽听台下某处传来一声“啊,哇”的一声。常命闻声看去,却见不远处台下一人面色发白,鼻中渗出鲜血,此时竟然是将吃下的食物呕吐出来,弄的一桌子都是,他旁边的数人急忙远远躲开,有一两人看似是他的伙伴,急忙给他把脉顺气。

那边流云舵的弟子看到此景,急忙赶来几人打扫桌子地面,正还未扫完,又听得旁边“哇,哇”两声,一看,却是台上的郑樵不知怎么回事也支撑着刀柄伏到台边呕吐了起来。

待郑樵稍歇呼吸了几口气之后,那拿簿子的男子走上前去问道:“郑樵统领,你如何了,还可以继续吗?”

郑樵深吸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道:“我不要紧。”

那男子应了一声,之后对流云舵的弟子道:“快速打扫那边,比试继续。”

话说自郑樵呕吐之后似乎是精神为之一振,眉间气息越来越畅快轻松,一柄长刀在手中舞的是虎虎生风,反观那李龙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的有些心神不定,与郑樵交战时也没有了以前那种立竿见影的拼杀架势,如此一时间场上局势便有了些变化。

常命看到此情景心中暗喜,必定是有高人在此帮助郑樵,只是是何人在此,已然暗中改变了局势自己却无丝毫察觉。常命细细在周围寻找了数次,只是都没有发现什么。

细看台上两人交战了许多时候,那郑樵已经是面色潮红,发间不时的流出汗来,可见体力消耗之巨,那李龙也是不好过,一口戒刀上豁然可见数个缺口,他的衣物也被郑樵挑破了一个大洞。话说此人年轻就已经有如此修为,实在是罕见,但是姜到底是老的辣,又交战了一些时间,郑樵抓住机会和那李龙近距离的拼了一掌,那李龙不曾料想持长柄的会突然来近处拼掌,准备不急才仓促迎上一掌。如此一下,那李龙立时体内气血翻腾,经脉倒行逆施,一个忍耐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那郑樵到底是老实人,虽然赢了比试,但是他却丝毫不见记恨此人在前一刻还与他比试拼杀,此时郑樵主动去搀扶着李龙走下了方台。

如此,比试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忽见内厅走出一人,此人身着白色纹竹流云锦缎,头戴玉珠簪,其面容英俊,眉清目秀,此刻信步走上台去,是也一手反握一柄四尺剑,一手持白色泼墨扇,端的是气度非凡,此人不是韩山竹又是何人?

听得那持簿子的男子念道:“流云舵杭州香堂七香主之香长赵羽桓挑战流云舵先舵主之子,代舵主韩山竹。”

这边话音一落,满院子都是哗然一声,可见此时已经到了这次比试会武的最主要的地方。与其说是流云舵内部上下之争,不如说是漕帮总舵与分舵之争,分舵之间鲸吞蚕食,各自不断扩充实力的争霸战。这个时候,不管是哪个分舵在争斗之中取得最大的利益,获得实力上的扩充,都将取代已经逐渐空虚的总舵,号令其他两个分舵,或者直接瓦解其他分舵,至此整个漕帮的归属就要另行注明。

而此时赵羽桓和韩山竹的比试或许是流云舵的内部权力转移,其实更有可能是其他两舵借助流云舵内部空虚突然发起的一招致命的狠棋。

话说那赵羽桓乃是个六十多岁的男子,其须发花白,脸上皱纹纵横,略显干涸之意,但一双眼睛却是黑的发亮,其中杀气毕露,令人不寒而栗。此刻他迈步走上台来,只见那木质的台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待他一步跨上方台将手中通体朴素无华的长刀立在身前,那“吱呀”之声顿时止住,可见其内功修为之高,此番更是在显露些气势,或许是在示威,或许是在劝降。那仿佛在说:“及早认输,或能拣去一条性命。”

再看那韩山竹却是如同浑然不知大战在即一般,嘴角含笑道:“赵叔叔,你进来可好,小侄一直忙于帮中事务不及去看望叔叔,还望叔叔不要见怪。”

那赵羽桓却是分明不领情一般,冷冷的道:“莫要说那许多,有什么招数你尽快使出,你我不扯些虚假的情面,你今天若是伤在我手下,死了不要怨我就是。”

那韩山竹却道:“赵叔叔哪里话,小侄怎敢和叔叔动手,叔叔想要我的位子,我即刻给你就是。”

那赵羽桓道:“你若认输,我保证此刻在场的人不会有人再为难与你。”

韩山竹却又道:“不过小侄还要在这交椅上给爹爹守孝,爹爹说了他一辈子都在此处了,就是死了也不会到别处去。”

赵羽桓瞪了一眼,大喝道:“哼,满口胡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罢,那赵羽桓提起长刀便向韩山竹砍去,那韩山竹见他动手,也不敢轻敌,当下使出四尺剑以灵巧之势对长刀之凶猛,每每都在间隙之间或腾挪躲闪,或挑,或卸,一柄剑也是守护周身,直叫赵羽桓攻不进来。

那赵羽桓修为当真精深,见自己长刀不及对方短剑灵巧,当下一手掌刀,腾出一手却并指如剑如同灵蛇一般,每每在刀剑交错的瞬间自极险恶之处急速点出,真是叫韩山竹顾此失彼。但韩山竹虽然年轻,修为不及赵羽桓精深,但是其外家功夫却是叫人叹为观止,只见他用上手中白扇,那扇或开或合,或腾挪旋转,灵巧自如,更有风声忽响,更助威势。

此刻韩山竹使四尺剑制住赵羽桓的长刀,使一把白扇制住他的单手指法,一时间竟然也未落得下风。

再说赵羽桓,他见自己与小一辈的战了这许久还未拿下,反而呈现不分上下之势,当下一张老脸涨的通红,那眼中杀气喷薄,直欲择人而噬。

常命观两人招数都是精妙之极,心中也是感叹,这韩家数代当真费是浪得虚名,仅看着韩山竹以自己精妙的招数制住了赵羽桓数十年精修的功力,可见其聪明才智绝非一般,若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方豪杰,声望在其祖辈之上更尚未可知。想到此处,常命又想起刚才帮助郑樵的人却是何人呢?此人修为绝对不在台上两人之下,这江浙之地藏龙卧虎,当真是潭水极深。

常命扫视四周,忽地在刚才那人呕吐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前些时候没有看到过的人。此人身形瘦小,身着土褐色衣服,头发随意绑扎,浓眉大眼,有一模小胡子。此时他双手揣在袖中,坐于木桌边上,正目不转睛的观看着台上比试的两人。

常命盯着他看了片刻,却是看不出来什么端倪。或许那人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转过头来寻找,正对上常命的目光,常命点头致意,那人没有反应又转头去看比试了。

常命也转头去看比试,只见此刻两人已经杀的难解难分。

韩山竹一柄白扇多处已经破裂,好几只扇骨突兀显露,他手中的四尺剑剑刃上也有好几处缺口,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对方的长刀斩断。再看那赵羽桓也是恼怒万分,他一把长刀威武万分,大开大合巨力宣泄而下,那偌大的木台之上已然有好几处被劈斩开了巨大的破洞,或许是长刀不甚灵活,他的身上也是被划开了好几处伤口,有一处还是在侧面脸颊处,虽然伤口不深,但是鲜血流出染得面目狰狞却是可怖的很。

那赵羽桓气急之处一连砍出数刀,那韩山竹都一一接下,那赵羽桓又紧追不舍,疾砍,疾劈,那韩山竹连忙使剑格挡。

不料,那赵羽桓乃是虚招,只见他虚晃一招单手将长刀插于台上,另一手携风雷之势劈到,韩山竹力不及收,连忙起扇抵上,那赵羽桓一掌之力何等巨大,那纸扇霎时间便化作了碎末,掌力仍狂卷而至,韩山竹无他招,只得手掌一松丢掉了手中短剑,仓促间提掌迎上。

“轰”的一声,只见韩山竹脚下木台纷纷皲裂,他一双腿脚更是陷下去了,赵羽桓见一击奏效,连忙挥刀劈来。

“爹爹。”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呼唤:“爹爹,爹爹。”

众人闻言看去,却是一个女子,生的俊俏,此刻她正提了一个小花筐,框内盛了几个碗碟,那女子清脆的问道:“我爹爹呢,你们见到我爹爹了吗?”

这女子突兀的出现,所有人都是一愣,那赵羽桓也是一愣。

众人正看那女子的时候,忽听的那木台之上传来一阵巨响。

“嚓,嚓,嚓,呯,呯”台上一时间腾起一些尘土,众人一时间分辨不清那尘土中的人影那个是哪个,又听得“啊”的一声,只见一个人影倒飞而回。

此人却正是赵羽桓,只见他此时右腿之上赫然插着一柄四尺剑,剑身贯穿而过,他那一声惨叫正是因此而来。

尘土渐消,韩山竹踉跄着走了几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他在胸前捋了捋,又慢慢站了起来,韩山竹走到赵羽桓的身前,说道:“赵叔叔,多谢成全小侄。”

那赵羽桓咳了几声,也涌出些鲜血来,他苦笑几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虚长这么多岁,定力竟然还不如你,这是天意,你杀了我吧。”

韩山竹也苦笑了几声道:“叔叔可以来惩罚侄儿,侄儿又怎么敢对叔叔不敬,叔叔还是早些回去养伤吧。”

赵羽桓面色一寒,伸手将腿上的短剑拔了出来,那鲜血霎时间奔涌出老高。

韩山竹惊呼一声:“赵叔叔。”

赵羽桓却不做声,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撕了几条包在腿上,他深深看了韩山竹一眼,自己走下了台去,台下的人都不敢作声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那赵羽桓便自己走出了院子。

那赵羽桓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血足印子,他走了那虽近,但却不短的距离,于是便在地上留下了斜斜的一长串血印,直到他的背影走出了大门,走下了台阶,消失在门檐边上,在场的众人无不是抑气屏息,连常命这看着赵羽桓看的出神了。

忽然,常命想到了那个奇怪的女子,一定是她故意为止,若不是她,那韩山竹只怕早就败下,说不定也死了。

常命连忙在周围搜寻那女子的踪迹,可是这一会儿时间哪里还有那女子一丝一毫的踪影。

常命暗道:“这暗中帮助韩山竹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诸位。”忽听的有人喊道:“诸位,至此本次流云舵的排位会武已经结束,舵主之位也有分晓,流云舵韩少舵主胜出,那舵主之位自然正式的由他来坐,话说韩家上下已经是连续第四代英雄执掌流云舵,可见其家风威武,这也是我漕帮之福。韩舵主英雄了得,舵主之位由他来坐也是众望所归,那现在就由本帮的执法长老“刘天青”给新任流云舵舵主韩山竹授丹玺。”

此人话声落地,但见正中一排人之中走出一名长者,此人约六十多岁的摸样,须发皆白,瘦高摸样,身着一袭长袍,背有披风,此刻只见他手持一书信,一丹玺,大步走上方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