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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痊愈

第七章痊愈

书名:江湖作者名:残雪本章字数:12232更新时间:2023-12-27 16:59:00

常命道:“你们出去,我来吧。”说完便望向澹台峰,眼中尽是请求之色。

澹台峰道:“我们出去,有需要便出门叫我们。”

常命道:“多谢。”

待众人关上了房门,常命便拿着两条毛巾放在冰桶之中,如此替换着擦拭澹台镜的周身。

起初澹台镜的周身都有暗红之色,且发烫的厉害,常命一一用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待到第三桶冰都快用完了,这才有所缓和,皮肤和温度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常命这才将她的衣衫整理好,将额头上的毛巾换了一条。

常命开门出去,只见竟然已经入夜了。

“先生。”常命道:“镜儿的烧已经退了,也不乱说胡话了,你请进去看看吧。”

白医同澹台父子都进了屋子。

白医把完脉后笑道:“有喜有喜,小姐的脉象平稳,心脉蓬勃有力,如长江之水绵延不绝,我看,不用操心,她想必是好了。”

“啊。”常命惊道:“真的吗?”

澹台峰也道:“先生有几分把握?”

白医道:“十成把握。”

众人闻言皆失声笑出。

澹台花道:“姐夫,你一颗石头终于落地了。”

常命笑道:“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澹台峰道:“呵呵,好啊,等静儿醒了,我们即刻赶回山庄,说与她母亲和妹妹知道,大家也都担心了好久了。”

常命道:“好,一切听庄主安排……”

话未说完,只觉得澹台花在背后踢了常命一脚。

常命心里一噔,转瞬便明白了,当即跪下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先前保护镜儿不周,令岳父大人担心了,都是小婿的错。”常命一时语塞,只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澹台峰道:“罢了,我们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等镜儿醒了便即刻通知我们。”

常命道:“是,岳父大人。”

澹台峰先行出去,澹台花也跟着出去了,走时还不忘转身对着常命坏坏一笑。常命也嘿嘿一笑,澹台花便掩门出去了。

是夜,月朗星明,好一番寂静景色,一扇开启的小窗,窗下一男子单手支头伏在桌上。

常命看着夜色如水,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想当初常命还在江湖中飘荡的时候,他便是名为“雨不沾”的豪杰。说是豪杰,其实只是虚名,常命当初乃是个成名的杀手,只是常命每次收钱之后必先查明实情,若是有丝毫不符合自己做事标准的便都将银两原数奉还,时间一长,江湖人都尊敬“雨不沾”的行事方法和手段,尊称一声豪杰。

常命本就是普通的面容,见过他的大多都已经死了,所以多年以后,当常命化作本名。本尊的时候,也没有人能将今日的常命和往日的“雨不沾”联系起来。

想起多年以前和澹台镜初识,后来相爱,到如今也不过短短数年,在常命看来却恍如隔世一般遥远,远去的是腥风血雨,近处的是可怜的人儿。

常命转头看着正在熟睡的澹台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常命和澹台镜的相识其实也是个巧合。

那一次常命收了别人的银两要去杀一个抢劫的悍匪,本来以为此等打家劫舍之辈多是欺软怕硬之辈,且在江湖上又没有什么名声,只因为在抢劫中杀了货主的儿子,这下别人才请人杀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此人本人武功极为高深,其好几个手下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们本知道作恶太多,早晚会有报复,所以每次出山,回山都有极严密的防御,在他们老巢也有多处陷阱准备。常命那一次前去刺杀他们,却不想正中别人的埋伏,经过一番拼杀,常命仗着多年来的机警眼光和高超手段,这才突围出了包围,却不想对方一路追杀,真是凶悍的紧。常命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跑到了什么地方,身上早已经是伤痕累累,虽然没有致命的伤,但是血了流了不少,脑袋也早已昏暗不清,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倒地不起了。

但是后面的凶恶之人仍然猛追不停,常命慌不择路,一阵奔逃竟然跑到了一处庄园,常命翻过小土岗,却见此处载满了兰花,小路边长满了修竹,竹林边上有几间小屋,屋前也载满了菊花。此时正是傍晚,常命也没有别法,逃进了屋舍之内,屋舍之内却是没有人影,当下就藏在了衣柜之中,衣柜里都是些绫罗裙子。常命知道这是个女人的房间,心里便想擒住她绑起来,等自己伤势好转些了自然再放她。

只是……

常命想到此处也痴痴的笑了出来。

常命藏在衣柜之中等待房屋主人回来,只要有人回来便要出去擒住她。只是还没有等到有人回来,常命自己先就昏倒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上的伤也都包扎过了。

常命摸了摸肩膀处的伤疤,喃喃的道:“镜儿,是你救了我。”

这一夜十分安静的过去了,常命伏在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松木的小窗也没有关闭,秋日的微风轻轻巧巧的吹拂着屋内的纱幔,一摇一摆,带着些许的清香和惬意,给了两人一个冗长,安恬的梦。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树影洒在泥土上,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鸣声从远处的树梢传来。

常命渐渐的从梦中醒来,他一睁开眼,便是一夜未合的小窗,和窗外的景色,他眨了眨朦胧的眼睛,很惬意。

似乎有人在注视着他,常命猛的一回头。

“啊。”他惊叫了一声,他太惊喜了。

小桌对面竟是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也是单手支着头默默的凝望着常命,那清亮的眼眸里满是安恬,幸福的神色,她就是常命日思夜想的澹台镜。

常命轻轻的道:“镜儿?”

澹台镜道:“怎么了?”

常命掩饰不住激动的神色,颤抖着道:“哈哈,你终于清醒了,我……我……”

一时间,常命竟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澹台镜道:“雨哥,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梦到什么了?”

常命道:“啊,什么?”

澹台镜道:“我刚看你睡觉的时候嘴角一直都带着笑呢。”

常命顿时尴尬的道:“没有,最近太过紧张了,这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倒是没有做梦,不过这一觉睡得却是很足的,连你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

澹台镜道:“我也是刚醒的,看你那暗青的神色,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常命轻声的道:“自从你受伤之后我都不能安心片刻,这次还是昨晚白医说你可能已经痊愈了,只要我静等你醒来之后知会他知道,再把过脉就可知道,我这心里才有些落地了。”

澹台镜道:“雨哥,我受伤多久了?”

常命道:“唉,也有好几年了。”

澹台镜听得此言兀自眼泪婆娑,轻声道:“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雨哥,我是不是失忆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常命道:“镜儿,你不要怕了,你是受伤的时候才有些失忆,此时你已经好了,你不记得受伤时候的事也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你能记得我,我别无他求了。”

澹台镜道:“雨哥,还好你一直在这里,你知道我刚醒来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我的脑子好疼,里面空白的可怕,若是我没有第一眼看见你,我只怕会受不了的。”

常命伸出手轻轻握住澹台镜的小手道:“镜儿别怕,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而且这个时候你的父亲和花弟弟也都在这里,一会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澹台镜道:“嗯?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常命沉思了片刻道:“他们也是为了你的伤势才来的,还以个叫白医的先生,他医术十分的厉害,你这几年都是在他那里医治的。”

澹台镜想了一会道:“白医,很久以前好像听父亲说过他,只是太久了,都不记得了,倘若真是他治好了我的伤,那可要好好感谢他。”

常命道:“正是,他对我们的帮助真是太大了。”

常命又道:“镜儿,不如我们先洗漱一番,等你父亲和二弟醒了之后再见过他们吧,昨日他们还说若是你伤势好了要赶回山庄,好让你母亲和妹妹也高兴一番。”

澹台镜道:“那我们此时是在哪里?母亲和妹妹她们都还好吧?”

常命道:“我们此时是在苏州,你母亲和妹妹都还在山庄里,她们都很好。”

常命说着走到门口打开门,叫来附近的丁众吩咐他们先打来水,再去看看庄主等人,若是她们醒了就说小姐醒了。

不一会丁众便拿来了热水,凉水,还有毛巾等物。

常命掩上门,将水端到了小木桌上,道:“镜儿,你先洗脸吧,你昨晚发烧了,看看脸蛋有没有烧坏。”

澹台镜一摸俏脸,顿时脸颊绯红,嗔道:“你才烧坏了脸。”

常命笑道:“没有,没有,快洗脸吧。”

澹台镜这才起身拿了毛巾洗脸。

话说澹台峰起床之后刚洗漱完,便听得有人报说大小姐醒了,这下心中自是大喜,急忙命人前去找澹台花和白医,自己却先快步向常命所在的房间走来。

澹台镜正自和常命说话,却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推开,一魁梧的男子走进房来,不是澹台峰又是何人。

澹台镜忙唤道:“爹爹。”便扑到了澹台峰的怀里。

澹台峰猛一见到许多年以前的聪明伶俐的女儿,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了,只是拍着澹台镜不断抽泣的肩膀。

澹台镜哽咽道:“爹爹,女儿好像你,你怎么也不来看我。”

澹台峰也是声音哽咽道:“傻孩子,爹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啊,爹爹一听说你醒来,这不是立马就来了吗。”

澹台镜正自啜泣的时候,只听有人唤道:“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澹台镜往门外一看,却是二弟澹台花,和一个男子。

澹台花见了姐姐自是喜不自禁,急忙拉住澹台镜的手呼唤不已。

澹台镜见了弟弟也是十分高兴,此时想到常命曾说有个叫白医的人治了自己的伤,想必是后来进来的那个男子,当下问澹台花道:“二弟,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给我治伤的人,他叫白医?”

澹台花忙道:“正是,正是,他也费了好大的心思,我们要好好感谢人家。”

澹台镜这下做了一个礼道:“白先生,小女子重伤得治,真是万分感谢你费心费力为我治伤,先生的大恩,只怕小女子此生也难以报答。”

白医拱手道:“小姐哪里话,救助他人乃是行医之人的本分,何敢妄求报答,莫要说了。”

白医顿了下道:“小姐,还容在下给小姐把下脉像,也好知道小姐恢复的怎么样了。”

澹台镜当下伸出玉手交予白医手下,白医三指把脉,片刻,呵呵一笑道:“甚好,甚好,小姐此时神智恢复,而且内里状态也在我丹药调理之下恢复极好,一丝一毫的虚弱之症也没有,你们尽可放心。”

澹台峰道:“能有今日的情景,先生费力最大,待我们先回山庄,在下必然宽带先生,聊表心意。”

常命道:“先生,你救了镜儿,也就是我的恩人,在下无以为报,只要先生有何差遣,就只管说,在下无不尽力而为,纵然如此,只怕也难报万一。”

白医道:“不了不了,在下医谷之中前些时日损毁严重,我还要回去招呼众弟子,你们只需给我一辆马车就好,若有闲暇时间,来陪我下棋解闷,我就很高兴了,那些名利钱财,对我也是没有什么用处。”

澹台峰还要挽留,白医自婉拒了当下说就要准备马车离去。

澹台峰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启程回山庄吧,待回到山庄便派工人前去医谷,也好出些力气。”

当下几人便各自去收拾行装。

话说一行人回到水月山庄,庄内早已知道消息,此时庄园门口聚集了好些人等,细看其中有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山庄的澹台风,在他旁边有一女子,年轻靓丽,正是澹台月,两人前面是一个妇人,端庄儒雅,气质非凡,却正是澹台峰的夫人,名唤:“赵玉灵”,年轻时也得了个“灵玉尺”的称号。

此时马车停到路边,常命搀扶着澹台镜下了马车,澹台镜一见日夜思念的母亲和最疼爱的妹妹,心里顿时一酸,眼里顿时就泛起泪花,只叫了一声:“娘,月儿妹。”便再也忍不住,眼泪化作两行玉珠滚落下来。

赵玉灵和澹台月见到澹台镜也是眼泪婆娑,当下拥在一起切切私语。

澹台峰此时下得马来,当先朝庄内走去,众人也都跟着进去了。常命见澹台镜正和两人在一起说话,当下跟着澹台花一起进了庄园。

众人在路上行了不少时间,这下互相说话,问长问短,已经是到了晚上。

庄丁在客厅里摆满了一桌的丰盛食物,澹台峰自坐在上首,其他人自各自坐下,澹台镜挨着她母亲赵玉灵坐,常命却是不敢坐到澹台峰的下手位置,只怕是妄自涨了身份,只是澹台花一直不许他换位子,最后澹台峰发话说:“坐便坐了,何来废话。”

常命这才坐下,只是如此一来,澹台风竟然坐到了最远的位子,澹台水和澹台月年龄较小,坐在澹台风的两边,澹台月挨着澹台镜却是小声细语说个不停,还不是时痴痴的掩嘴而笑。

饭桌上虽有澹台峰威严较重,只是逢此喜事,大家也都没有拘谨,期间杯盏交错,言谈甚欢,澹台峰也不时笑出声音,澹台镜和澹台月更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儿,赵玉灵只喝了数杯就不再多喝,也和两个女儿说话了。

最为气结的就是澹台水了,他身有重伤还未痊愈,不能喝酒,只是在这桌上都是极为欢喜,他也是忍耐不住,几次想要偷偷喝酒,都被澹台峰厉声喝止了,弄得澹台水闷闷不乐,连话也不想说了。

最为沉默的还是澹台风,他生来话少,坐得一会,问过了澹台镜,便要离去,澹台峰也跟着澹台风一起离开了。

澹台水一直盯着澹台峰离开,待澹台峰刚走出房门,立刻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兀自又放下酒杯,生怕别人发现。

却听澹台花道:“三弟,你好无趣,爹爹都说了不让你喝酒,你还偷喝。”

澹台水道:“你们都喝了,偏不让我喝,好不公平。”

澹台水眼望澹台花和常命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似有挑衅之意。

澹台花和常命见此,都是无言以对,当下苦笑不已。

转眼,秋风已悄悄的扫落树上的黄叶,百草尽枯。

常命信步走在菊舍前大片的菊花丛中,只见此时菊花也衰败了许多,叶子枯黄,枝桠干枯,花朵也稀稀拉拉的残败不堪。

常命和澹台镜已经回到水月山庄一月有余了,澹台镜住回了菊舍,澹台月也回到她自己的闺房。

这里平常都不会有什么人来,只是今日一大早便有人来传庄主的话说有要事相商,常命自前去,不过听到的却是一个极坏的消息。

一月以前,白医先行回到医谷,随后澹台峰派了一干能工巧匠前去医谷帮助白医修葺被周风破坏的房屋建筑,许多天过去了,眼见就要完工,却不想出了枝节。

据偷跑回来的匠人说是一帮子的黑衣人去了医谷,掳走了白医和数位白医弟子,其余的人全部都杀了,这两三人也是一刀未砍中要害才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看他们极为惊恐的摸样,想必是当时的情景甚是恐怖,此时医谷之中血流成河,或者尸臭冲天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常命自怒火中烧,一把打在菊花的枝上打下了许多破败的叶子。

“雨哥。”却是澹台镜从屋内走了出来,她道:“父亲唤你过去说了什么,你怎么这么难看的脸色?”

常命道:“白医被人绑走了。”

澹台镜惊倒:“什么,怎么回事?”

常命道:“跑回来的几个匠人说是一群黑衣人,看不出来是谁,他们只绑走了白医和他的弟子,其他的人都杀了,他们也是装死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澹台镜道:“谁会做这种事,难道是……”

常命道:“你是怀疑周梵?”

澹台镜道:“难道白医还有别的仇家吗?”

常命道:“我猜十有八九也是他们。”

澹台镜道:“不想他尽力救了我,却让自己惹上了祸端,怎么办,我们要想个办法救他。”

常命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时片刻解得开的,白医暂时还不会有危险,只是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这个周梵的手段真是太狠了,往往不留情面和后路的。”

澹台镜道:“那我父亲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常命道:“他也是要救的,不过得要先找到人在何处才行,上次被我们尾随找到,这次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了。”

澹台镜道:“那怎么办?”

常命沉默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你不要着急,办法总会有的。”

澹台镜也不再说话,两人肩并肩信步朝前走去。

此时正是上午十分,天气凉爽,微风徐徐,好不惬意。

两人走到廊桥之上,只见水面上波纹荡荡,许多枯黄的叶子飘落其中,更多了一份萧索的意味。

澹台镜道:“雨哥,你说这里面的“三尾”长了多大了?”

常命笑道:““三尾”?好多年了,只怕你也不认识了。”

澹台镜嗔道:“怕是被你偷偷吃了。”

常命道:“我哪敢,只怕是被里面的大鱼吃了也不一定。”

澹台镜道:“我们把水放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常命道:“那一池子的鱼都要死了。”

澹台镜道:“啊,那还是算了。”

常命道:“说不定它藏到那个泥洞里长了很大了,有十几斤也不一定。”

“还说你不想吃。”澹台镜又道:“雨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离开这个江湖,离开这个风雨无常的地方。”

常命伸手搂过澹台镜的肩膀道:“镜儿,等这次救出了白医,我就带你去一个安静,平和的地方,不再让你担心受怕了。”

澹台镜将头贴在常命的胸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没有说话。

两人情话切切自不用说,这厢过了许久,两人才返回菊舍。正走到房舍前,却见小路上走来一人,细看,正是澹台花。

澹台花走近了道:“姐姐,姐夫。”

澹台镜应了一声道:“你匆匆赶来有什么事?”

澹台花道:“我们发现周梵还是在苏州一带活动,父亲想让我和姐夫一起去看看究竟。”

常命道:“好,什么时候去,今天吗?”

澹台花道:“全听姐夫的,你什么时候去叫我就可以。”

常命道:“那你先回去准备下,我们等下就去。”

澹台花道:“其实也不用这么匆忙的。”

常命道:“没关系,白医有恩与我们,早些到,救他的时机便会多一分。”

澹台花道:“听姐夫的,我这就去准备。”

澹台花走后,两人便进了屋内。

澹台镜道:“上次救我就在苏州,这次又在苏州,想必他们的根基在苏州,只怕他们是早有准备了。”

常命道:“没关系,再凶险些,我也不怕,我只是去探探究竟,看他们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又不是去掀他们的老巢,他们人再多,又有什么用。”

澹台镜自嗤笑了一声道:“那也是,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也只有你能发现我。”常命又道:“不过好像你妹妹也有这种天赋。”

澹台镜道:“那不过是人家鼻子灵嘛,月儿也和我一样的,也是灵的很呢。”

澹台镜又道:“你怎么发现的?”

常命道:“上次周隐到山庄来,想要帮我们救你,是四妹先发现了他,我才在廊桥之外找到他。”

“哦。”澹台镜应了一声道:“雨哥,你要不多带几件衣服?”

常命道:“有得换就行,哪里需要那么多,也不方便带的。”

澹台镜自又从包裹里拿了两件出来。

澹台镜道:“二弟虽然武功心智都是不错,但是难免年轻,你要小心照应,你自己也要小心。”

常命道:“二弟真算的是英年才俊,比起他们也不输多少,我自会照应他,你放心吧。”

澹台镜又待说些什么,常命打断道:“好了,不要说了,再说下去,我明天也出不了庄。”

澹台镜嗔笑了一声道:“好不说了,你小心些。”

常命轻轻的捏了下她的下巴,微笑道:“我不多时便回来,你保重。”

澹台镜正要答应,却一下子眼泪朦胧了,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这时候比起常命做刺客的时候更令人担心,以前不知道常命是谁,眼下却已经是自己的夫君,夫君去做的是极危险的事情,哪个女子能不担心呢?

却看常命转身走到门口,深深的呼吸几口气,便提步走了开去。

澹台镜兀自跑到门檐下默默观望。

话说常命和澹台花两人来到苏州,澹台花自联络各个据点人员,尽力悄悄的用正常的渠道查询,常命自懂得一些易容之术,却与澹台花分开,自变化了妆容,另寻方法去了。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悦来茶楼正是人多的时候,一楼大堂已经没有了位子,还要进来的人都是去了二楼的贵客座位,或者是三楼的包厢,只是现在都已经没有了位子。

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几个中年人摸样,身着锦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当头一人更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眼炯炯有神,一身苍青色的上好丝绸袍子,好不威风。

小儿迎上前去道:“这位爷,本店此时已经客满了,还请稍后再来。”

这位中年男子道:“二楼三楼也没有了吗?”

小儿道:“却是一桌空着的也没有了。”

中年人道:“没关系我上去看看。”

小儿忙道:“这位爷,这……”

还不待小儿说完,中年人也不理会,径直朝二楼走去,小儿不敢阻拦,只得跟着上去了。

数人来到二楼,放眼一看,只见二楼偌大的地方十几桌却没有一桌空着的了。

片刻,中年人朝着其中一桌走去,却看那桌上只有一人,也是个中年人的摸样,他的桌上却没有放饭菜。

中年人道:“老兄不知如何称呼啊?”

桌上的人道:“在下姓余,余华。”

中年人道:“哦,在下周风,却不知你怎么不要饭菜?”

余华道:“我也刚来,点的菜还没有端上来。”

周风道:“那不如我们同桌而食可好?”

那余华顿了下道:“你们几人坐着还略有些小,我如何再坐,我到别桌就是。”

当下余华便到了临近人少的一桌去了。周风拱手谢道:“兄台此顿饭就由我来请吧。”

余华道:“不必了。”

两下都不再说话了。

过的片刻,余华的饭菜都到齐了,却只是几个家常菜。

忽听得临近桌上有人小声冷哼了一声。

余华听来刺耳,当即往那一桌上看去。

只见那唤作周风的男子忙打断旁边一人,又向余华拱手含笑道:“莫怪莫怪。”

余华不计较,又低头吃菜。

片刻,他们一桌的饭菜也端了上来,却是极为丰盛,数人也不时的碰杯谈话。

余华在一边听的真切。

只听旁边有些瘦高的男子道:“周兄,此刻你刚升了官职,我等都真心的祝贺你,来,我们满饮此杯。”

说罢,几人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一人道:“周兄以后升了道行,也要照顾些弟兄们哪。”

周风道:“哪里话,在下不才,乃是侍郎大人高抬了。”

瘦高的男子道:“周兄太谦虚了,你今日升官实属应当,那周梵办事不利还每日压在你的头上,今日宣读大人手谕的时候还故意迟到,摆明了是对你升官的不满,还说什么路途遥远难行,我看分明就是不给侍郎大人面子,看我回去不告他一状,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周风忙道:“不不不,周提都真的是有事在身,你看他腿脚上那么多的泥水就知道他没有撒谎了,莫要再乱怀疑了。”

旁边一人道:“周兄,就算他今日果真有事,来日他未必不会为难与你,不过今日你已经和他平起平坐,还有我等在侍郎大人身边照应着,你也不要怕了他。”

周风道:“哪里话,平日周提都对我还是不错的,今年火草之事却是天意,就算是我去,也是一样的收不了多少,还望诸位在侍郎大人身边多多言明缘由,若侍郎大人不怪罪与我等,在下必有重谢。”

瘦高的男子道:“见外了,周兄你这就见外了,我们兄弟便是举手之劳,何言谢字。”

当下几人都举起酒杯互相敬了便一饮而尽。

余华在一旁听着几人的谈话,心中暗自思忖,苏州就这么大的地方哪里会有些遥远又难行呢,还会有泥水溅道腿脚之上?莫不是在城外某处?

若是知道周风几人在哪里下脚,那就会好找些。余华当下决定先暗中跟着几人,看看这个周风是住在哪里。

这一顿饭便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周风几人酒足饭饱之后便出了客栈朝着街上走去。常命早等在客栈对面,这厢见几人走了出来,便悄悄跟上。

只见几人在街上乃是闲逛,不时的去各个有趣之地驻足,大街之中更是有一个耍把戏的,一手绝活好不精彩,几人竟然也观看了快一个时辰。余华便躲在不远处默默的等待。

待看的差不多了,周风几人又慢慢的朝着城内方向走去。

余华跟了一阵,定睛一看,却是来到了一座不小的庄园,庄园的大门上写着“周府”两字。

余华见几人都进了府中,当下便悄悄的绕到侧面翻身跃上了屋舍的房顶。

余华四下观望,只见这府中有不少房间,有些道路上也有官差摸样的人守着,到不像是普通人家,或者是周风所在六扇门的据点之一。

此时正是白天,余华在房顶之上也不好隐藏,只看到周风几人走进了正中的一间房间便不敢再跟,当下便跳下房顶,离开了周府。

在牧府的客厅里,常命正和澹台花在说些什么。

澹台花道:“姐夫的易容术果然好,连周风也真认不出你来。”

常命笑道道:“一点逃命的本事。”

原来化作“余华”听周风等人谈话而后跟踪他们直到周府的人就是来到苏州的常命。

常命又道:“不知道你可想到什么地方了没有?”

澹台花道:“他们所说的遥远之地,只怕就是城外,只不过东南西北,都有这样的地形,却猜不到是哪里。”

常命道:“或者在湖边有什么隐秘的所在?”

澹台花道:“东边阳澄湖,西边太湖,都是不小的地方,盲目的找,只怕是找不到的。”

常命道:“如此,我晚上再去,看周梵会不会去那里。”

澹台花道:“只好如此,你要小心。”

是夜,常命又化了装束来到了周宅的侧面房顶之上,此时夜色浓重,正好藏人。

常命在房顶上一动不动的藏了好一段时间,周府里都是静悄悄的,也不见有人进出,似乎白天来到此处的周风,瘦高男子也不见了踪影。

常命自忍耐着性子等在此处,又过了许多时间,却已经是半夜时分,月正当空,好不明亮。

“看来今晚不会有结果了。”常命兀自想到,于是他便翻身而下,离开了此处。

如此便一直过了六天时间,常命每晚前去查看,但都是没有结果,而且那几个来宣手谕的人也在前天离开了。周梵到底会不会来这个地方呢?常命也不禁有些怀疑。

今日正是农历十五的日子,月亮格外的圆润和明亮,天空中还不时有贼星闪过,果然是极好的夜色。

常命信步又走到了周府的侧面,还依然跃上,隐藏到了以往的地方。还未等常命稳定呼吸,便听到门口“吱呀”一声,只见一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定睛一看,正是周梵,常命大喜,赶忙细看,果不其然,周梵脚底有些泥土,小腿上也有些许斑斑点点,显然是刚从泥泞之地而来。

周梵自往里走去,却是进了常命前面一座的屋内。

常命赶忙小心起身,踩着青瓦翻过了屋脊,待正要再走几步就可跃到前面屋舍的房顶,常命突然感到脚下一松,他忙低头细看,却是一块青瓦陷下去了一丝分毫,常命心中缓了一口气。

常命正待再要前行,下面却突然嘈杂之声大作,四下里飞跃出来许多的人马,均手持利刃,火把,朝自己的方向合围而来。常命知道自己已然行踪败露,虽然蹊跷,但是也不及多想,当下便急速飞身而下,朝远方掠去了。

常命在远处的房顶上打量着周府,却见有不少火把晃动,显然是在寻找着潜藏人的蛛丝马迹。

“哼。”常命兀自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此地。

第二天上午,本来还晴朗的天气,但是快到中午的时候,天空里乌云四起,浓浓的遮盖了广袤的天空,光线也透不进多少,白天如同夜里一般昏暗。

常命正自坐在小窗旁边,透过支起的木窗望着外面的景色,此时雨势正急,豆大的雨点砸在木窗上噼噼啪啪的响,几串雨线顺着窗沿飘然落下,远处的修竹摇摇曳曳,翠绿色的狭长竹叶散发着清净的香气。

此时常命正沉思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弄明白是如何被发现的,自己的修为还不至于低微到那个地步,那么就肯定是那一块青瓦的问题。隐藏了那么多天都没有事情,偏偏今日就走了几步,然后就被发现了,房顶有什么机关禁制也未可知。

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时分,此刻稍稍有些停歇的意思。

常命离开房间信步走在青砖铺就的小道上。

“有些什么关联呢?”

常命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也想不通,常命索性回去换了装束,便是要再去看看究竟。

雨还是在稀稀拉拉的下着,常命却已经藏在了周府另一侧的房顶上。此时院子里的守卫也都转移到了走廊里或者是屋檐下,常命自等待了许久,也不见一人出入。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雨势却隐隐有些加大的意思。常命正自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见走廊里有一个女子走过,手里还端着些饭菜和酒水,显然是要去给什么人送饭,常命一直盯着她,直到她走进了中间的一座房屋,细看,却是前几日瘦高男子等人去的房间。

常命正要慢慢移动过去,却又怕不小心又动了机关,当下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极好的办法。

只见常命轻轻的翻过屋脊,却是蹲下身将青瓦一片一片的细细查看,待查到三分处往下的地方却是发现了端倪。只见那里往下有两尺宽的距离中,一行行的青瓦下面都埋着一根细细的红线,那青瓦也是微微翘起,显然下面有铃铛之类的警示之物。

“哼。”常命冷笑了一声道:“雕虫小技。”

“轰隆。”常命话音还未落,只听一个炸雷想起,雨势陡然急了起来,真如瓢泼一般,天地间白蒙蒙的一片,雨势愈急,风势也大,闪电雷鸣接连响起,周围暴躁之气也沉寂了许多。

这时常命却是想到了一个妙计。

只见他离开房顶却是寻到那正中房屋附近的一棵大树,几个起落便到了树梢,待到树木分叉的地方,常命提起一掌劈下,那树木登时炸裂,一整个树头便当头砸下,常命见一掌奏效便飞身跃起,到了另一棵大树上藏了起来。

那树头携带风雨之势砸下,却是正正砸向了周府正中的那一座。

“轰隆。”树头砸下的瞬间就将屋顶掀开了一个大洞。

混杂着雨声,闻得几声惊叫,只见屋内闪出两个人影,两人此刻都是一脸的惊诧立在雨中,不一会雨水就将两人淋了个通透,片刻之后更是有十数人赶来,见此情景也都是面面相觑。

常命在树上俯瞰院内的一干人等,那从屋中跑出的两人却正是周梵,周风两人。常命心中暗笑,这两人只道是天灾,却不想是我在此捉弄他们。

隐约听到院内一人道:“二哥,这也太邪乎了,我差点被埋了。”

那周梵道:“谁让你一点警觉都没有,埋了活该。”

周风讪讪的笑了几声没有再说话。

周梵向周围的人道:“等雨停了尽快收拾一下。”

话刚说完,周梵就转身向侧面的房间走去,周风也赶紧进跟上,看那身形想必是有事情要说一般。

常命心中也是这般想法,这下边悄悄跟了过去。

雨势正大,当中客厅又被树头砸中,四下一时间没有人,常命趁着这个空档便跃进了院中,之后又跃上走廊的顶棚,从走廊顶上悄悄的靠近了二周进去的房间。

天空中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常命找准时机合着雷声一下子便跃到了两层房屋的飞处,在此处倾斜身子,刚好能隐约看到房内的一角。

只见此时两人都脱了衣物换上干净的睡袍,各自坐在桌子的两边。

听得周风道:“二哥,我们倘若真的将白医转移到南京那是不是有些南辕北辙了,当初还不如直接藏到南京多好,或者干脆把他和大哥一起送到浙江,岂不是天高皇帝远,他们想找也找不到。”

周梵道:“当初从医谷带到此处是想逼出“逆天丸”,也好尽快治好了大哥的腿伤,不想却是被澹台峰这个老家伙说中了,白老头真是忽悠我们,忽悠江湖人,想让我们被江湖上前来抢药的人杀死,也好报了我杀他妻儿的仇恨,不想却是没有什么人来掺和此事,也好,免得我们麻烦应付那许多无知之辈。不过这下没有了“逆天丸”,大哥的腿伤却是难治了。”

周风道:“那你还押着白老头干什么,他对水月山庄有恩,若是水月山庄的人找来了怎么办?”

周梵道:“白医乃是当世的奇人,若是他不能治好大哥,只怕大哥真是永远站不起来了。几年前若不是我冲动,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毕竟那么重的伤都治好了,只是我却一时间把持不住害了他的妻儿。”

周风道:“二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要再提了,只是有这深仇大恨在,那白老头恐怕不会真心给大哥瞧伤,说不定还暗中使什么绊子。”

周梵道:“我把他放在大哥的身边也是抱着一丝的希望,若是真瞧不好,那也是天意。”只听他又换了一副口气道:“倘若他敢使什么绊子,我倒要叫他尝尝我的手段。”

周风道:“那如此一来只怕时间不会短了,你为何还要送往南京,岂不是藏在了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周梵道:“浙江虽然远,但是鱼龙混杂,潭水也深,我不敢贸然进入,这南京还在我六扇门的掌控之下,虽然在水月山庄的近处,但是我们只要严加防范不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想要在偌大一个城池里寻找一个人,怕是难于登天,况且他们也定然想不到我们敢从苏州又回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周风道:“如此说来到也是一个釜底抽薪之计,有意想不到的奇效也未可知。”

周梵道:“不过水月山庄的内里实力到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次在听雷谷热风坡里的那个疤脸的男子却是奇怪的很,我用尽各种办法都查不到,就只知道他在水月山庄建庄的时候就在澹台峰身边了。”

周风道:“若是山庄里再多几个这样的人物,到是真的不可小觑啊。”

周梵道:“怕什么,若是真的要拼杀一番,我自会调动各方势力,直要叫他们有来无回。”

周风道:“那我们什么时候送大哥他们过去南京,要么还是我亲自送他们过去吧。”

周梵道:“最近吧,等到雨停了就上路吧,你要是自己去,那也安全了许多,只是一路上要小心谨慎,不要漏了什么马脚。”

周风道:“不会,我自小心行事。”

常命在外听得此间谈话,心中大是喜悦,只道这许多天苦苦守候到是没有去错了地方空忙活一场,当下只要悄悄再跟踪他们,等查到在南京的落脚点便乘其不意突然出手,那就一定能成功救出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