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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澹台镜

第六章澹台镜

书名:江湖作者名:残雪本章字数:12160更新时间:2023-12-27 16:59:00

周隐闻听道:“常大哥果然内秀于心,我只需连续几日释放被你们追杀的消息,如此三哥在我坠崖之后必然会前来寻我,只是却苦了哥哥,只怕他也料不到我这个做弟弟的会帮着外人来对付他。”

说完周隐面上微露颓唐之色。

澹台峰道:“不妨,你做的乃是人人都会称赞的正确之事,等你哥哥想开了此间关节,他也不会怨恨你的。”

周隐道:“但愿如此了。”

此时常命道:“既然如此定了,我就先去寻找白医,请他前来相助。”

澹台峰道:“好,你去吧,只是此间事之重要,我不多说,你务必请他前来。”

常命道:“是。”

拱手道别,常命自出了山庄,寻找路径,找那白医去了。

常命心中思索,这白医会跑到什么地方呢?以前镜儿尚在白医处时,白医常去的几个地点他还会去吗?只是白医所使用的密语暗号都是在近处才知道,不然往天空放几个火铳不就知道了。常命心中暗笑,白医医术极为高明,只是人却是有些胆小,他若是自此跑的无影无踪,也不想着让我帮他报那妻儿的深仇,我却该当如何呢?

“唉。”常命自叹了一口气,不去想那些杂乱的念头,当下先朝着稍近些的白医有可能到的地方赶去。

是夜,常命堪堪赶到了南京,这座繁华的城市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有些肃穆。常命快步走在各个街道和房舍的通道里,他极其的希望想在这些地方寻找到些蛛丝马迹,只是天不遂人愿,他已经找了好几个能够算是白医一前的据点的地方,只是都一无所获。

此时常命依然累得有些气息紊乱,他走出了一片房屋笼罩的阴影,来到一处小桥旁边。

“东边没有,难道在西城?”

不容的多一份的时间浪费,常命当下便朝西城大步走去。

像是极其幸运一般,常命刚来到西城第一个要寻找的地点就发现了白医的线索,常命当下也不管是否有诈,即就随着信号的指引往前寻找了过去。

只见常命绕了几个巷道,此刻来到一座普通的房屋门前,命当即按照以前的暗号敲门。

只过了片刻,常命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要冻结了。下一刻里面传来了回音,常命一听大喜,这正是白医门下的声音,当下表明身份,待他一打开门,常命便即闪身进到了门内。

那穿着褐色衣服的男子说白先生在里面,常命即大步而去。

常命入得厢房之门,但见里面装饰简单,但朴素干净,桌前端坐一人,身着白衣,面容秀气,浑身上下一尘不染,俨有超凡之意,此时白衣男子正细细端详着桌上的银针盒。

见得常命来到,白医道:“常命。”

常命道:“先生,在下刚可是在东城找了许久,心中可是急坏了。不料先生却在此处。”

白衣道:“我知道你来找我,若不是你的事情,我早就跑到咸阳去了。”

常命叹了口气道:“当日正为水月山庄三公子澹台水的伤寻找解药,却万万想不到你这里竟然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唉,我那镜儿当真是波折不断啊。”

白医道:“你也不要心急了,我想镜儿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周梵抢她还不是为了要我的丹药,杀了镜儿,他什么也得不到,我们有的是时间救她出来。”

常命道:“是,先生所言极是。”

白医道:“你在水月山庄有没有和他们想出什么办法来?”

“有。”常命顿了顿道:“只是有些为难。”

白医道:“怎么了?”

常命道:“此计需要两人帮忙,其中一位已经答应了,只是另一位却是难说了。”

白医道:“你急忙忙的找我,想必是要我帮忙的,我自然会帮,那另一人是谁?”

常命道:“那另一人就是你了。”

白医疑道:“什么?”

常命道:“周隐到庄上去了,我们想出一计,周隐答应帮忙,我只怕是你,怕你记着以前的事情,心里不愿意。”

白医朗声大笑了几声,道:“如此我也不便多说什么,我们现在动身先去水月山庄见过庄主澹台峰再说,好歹我也给他女儿治了这么许久的伤,再说不给碗茶水吗?”

常命当下大喜过望道:“极好,极好。白先生,我们这就走。”

这时正是半夜时分,常命和白医及两个随从出得房舍区域走到街道之上,此刻四下空无一人煞是寂静,只听得几人的脚步之声,沙沙作响。

常命道:“城门早已关闭,我们要到城墙僻静处翻越出去。”

白医道:“不碍事。”

当下几人便寻路向前走去,不消多少时间几人便在常命的带领下翻过城墙来到了南京城外。

常命道:“白先生,此处离水月山庄还有些距离,不如我们去附近的驿馆找副马车如何?”

白医道:“不需要车,我们前去取得几匹马就行,还比马车快些。”

“呵呵呵。”常命自笑道:“好好好,取马,取马。”

白医自然知道常命笑的什么,只装作没有听见一般。

数人放低脚步之声来到驿馆马厩旁,常命自进去悄悄解开了拴马的绳子,牵了四匹马出来。四人一人一匹牵着悄悄的走了开去,待稍走的远了这才翻身上马朝着水月山庄的方向奔去。

马匹奔跑了好一截路程,此刻口鼻之中呼出的闷热白气越发的粗重了。

常命道:“先生,不如下马稍休息片刻,此地有草,让马匹吃几口,恢复体力。”

白医道:“好啊。”

当下几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人牵着头马,其余三匹马就在头马的近处肯草吃。

常命和白医寻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常命道:“白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白医道:“什么?”

常命道:“还记得数年之前你答应为我医治镜儿的条件就是叫我杀死当初害你妻儿的周氏兄弟,为何此刻要跟周隐合作救人,却不见你有一点的芥蒂和不快?”

白医笑了几声道:“其实周隐乃是个厚道之人,他与我也并没有什么仇恨,况且是我让你放出关于“逆天丸”的消息的,本欲引得江湖人和周氏的互相争斗,未料却什么效果也没有,反而让澹台水和偃明受伤,此刻又让周风抢走了澹台镜,这一切其实根源上还是我的责任,我若是再对主动帮助你的周隐有何不满,耽误了你营救澹台镜,那我真的是该遭千百人唾骂了。”

常命没有料到白医会说出这样的话,当下呆住,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片刻,常命道:“白先生,我们的计策之中需要周隐假意负伤,要伤势稍重,又不能被周梵看出来,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啊?”

白医沉思了一会道:“办法自然是有几种,只是具体的我还要见了周隐本人,查看他的身体之后这才能觉定。”

常命道:“哦,那么就稍后再说此事。”

两人沉默了一阵,常命又道:“白先生,我有个问题不甚明白,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白医拉紧了衣衫躺了下去道:“什么问题?”

常命道:“当初听雷谷谷主乃是周氏老大“周胤”,听说此人武功甚高,却不知是何人能伤得了他?”

白医沉默了许久道:“江湖之中多半如大江大河波涛汹涌,其中鱼龙混杂,孰是孰非,孰起孰落,众人勾心斗角,以命博杀,多是心狠手辣之辈,其中多有行事诡异,心思难以揣测之流,或隐,或现,我们不尽可知,天涯海角,芸芸众生,我们不过是井底之蛙,所知之事实在是有限,那些暗流,我们不去探究也罢。”

常命楞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白医又道:“那件事情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你日后自会知道。”

常命喃喃的道:“哦。”

又过了一些时间,见马匹休息的差不多了,数人又再上马朝着水月山庄奔去。

夜幕如同水纱帐一般静静流淌,天上的星光似乎是倒映着世间的一切悲怆,如此的清冷和沧桑。

微风吹过,此时已经微微有些天亮了,水月山庄夜岗的守卫都有些困倦了,正昏昏欲睡之时,忽听得远处有几匹马快速奔来,众人忙打起精神。

细看,却是常命一行。

四人急行半夜,这才到得水月山庄,此时及人身上都是露水,也有些残枝败叶夹杂其间,略微显得有些衣冠不整了。

常命自笑了一声,道:“先生,请。”

当下常命一边让庄丁通报庄主和澹台花等人,一面领着白医去往客厅处。

有人端上茶水和早点,两人都是饿了,当下也不说礼数,都自大口吃喝,此番,可见都是爽朗之人。

过得一些时间,听得外面传来脚步之声,便见门外走进数人,一看,却是庄主澹台峰,澹台花和周隐。

常命忙拱手道:“庄主,周兄,二弟。”

澹台峰道:“一夜辛苦了,坐吧。”转首又对白医道:“久仰大名,此番能一见白先生真身,实乃荣幸啊。”

白医道:“庄主可别这么客气,说来还是我办事不利,你不要见怪才是。”

澹台峰道:“先生哪里话。”当下指着周隐和澹台花道:“这是犬子,澹台花,这位便是周隐,想必你们见过了。”

周隐拱手道:“先生。”

白医道:“周贤弟。”

周隐见白医称呼自己贤弟,想必是不记恨自己,当下心中宽慰,道:“先生一路辛苦,快请坐。”

白医却道:“不急不急,我还是先把把你的脉。”

周隐疑道:“把脉?”

常命道:“周兄,我将此间事与白先生说了,你给他把脉,他才好知道用如何的法子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周隐当下解了疑惑便将手臂伸出,给白医把脉。

澹台峰道:“把把脉,知道的详细些却是是好,如此辛苦白先生了。”

白医略微一点头,并不说话,显然是正在用心把脉。

见此,众人皆不做声。

过了片刻,只听白医道:“你们是要以追杀周隐的手段引得周梵出来?”

澹台峰道:“正是。”

白医道:“我可以用银针刺穴,加上丹药,如此可以假装伤势,只是重伤之人内力气息必然紊乱,这个却难以假装,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

澹台峰道:“什么办法?”

周隐也道:“先生请讲。”

白医道:“我先以银针封住他几处穴道,再给他服下少量毒药,此时他便要尽力运功,冲击穴位,如此毒药发作,内力耗竭,我再施以针法,丹药,确保无人能知乃是假装的伤势。”

澹台花道:“那么他内力耗竭了,等见到了我姐姐又怎么能保护我姐姐周全?”

白医道:“不妨,毒乃是小毒,他也没有受伤,一次将内力耗至脱力,只需休息一两个时辰便可以恢复大半,待内力恢复,再自行运功将毒性逼出即可。”

周隐道:“先生果然妙手啊,此番成功与否便只看你这一手了。”

常命道:“我们一定要小心,尽力,此事只可成功,再没有第二次机会。”

澹台花也道:“是呀,我们一定要成功。”

周隐道:“放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等见得澹台小姐,拼死也会保护她的周全。”

常命道:“如此,多谢了。”

澹台峰道:“白先生,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施针最好呢?”

白医道:“周隐,你要几天时间去找周梵?”

周隐道:“我释放两天信号,第二日至第三日凌晨只见跳进悬崖即可。”

白医道:“如此便在明日傍晚服药,在明日晚上跳崖时刻施针即可。”

周隐道:“甚好,如此我现在就先到南京城里去放信号。”

澹台峰道:“好,辛苦贤弟了。”

周隐道:“如此,我先去了。”

常命和澹台花都站起拱手相送。

待周隐走了一会,澹台花道:“姐夫,你相信此人?”

常命沉默了片刻道:“相信。”

澹台花道:“为何?”

常命道:“只觉。”

听此言,澹台花只是微微点头,却不做声了。

只听白医道:“庄主,大小姐是因我家事而受伤,又是在我手上被人抢走,我真是羞愧万分啊。”

澹台峰道:“这事也怪不得你,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咳咳”白医苦笑了几声道:“怎能不放在心上,我医治了她数年,此时正是到了关键时候,偏偏出了事情,我只怕她此番受了惊吓,日后只怕与医治又增加了几番难度。”

常命惊道:“什么?”

澹台峰也道:“此话怎讲?”

白医道:“因为当年伤她的是周梵,前日抢她的是周风,这段时间她必然会日日见到此二人,而且少不了些恶言恶语,如此一番,只怕会增加了许多恐惧,与病情不利。”

澹台峰听得此言,心中实在是怒不可言,一把拍在座椅扶手之上,重重的怒吼道:“无事还好,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花白的头发就是要去捏一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的心头肉,看他是黑的还是红的。”

澹台花见父亲动了真火,忙道:“父亲莫慌,我们只需尽快救了姐姐,有白医在此,又有“逆天丸”医治,不会有事的。”

常命也道:“庄主不要着急,若真如白先生所言,受此一下,或许对镜儿恢复有利,也为可知啊。”

白医微微一笑道:“庄主莫急,常命说的有理,是福是祸也不一定,倘若真的有些好的刺激,我再尽力医治,康复有望也不一定啊。”

听众人这么一番言语,澹台峰这才渐渐平静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

过了一些时间,想必只其中的时间已经错开,澹台峰便命澹台花带人前去配合周隐。澹台花自带人前去了。

过得片刻,常命问到:“庄主,二弟已经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澹台峰道:“不要着急,我们傍晚时分出发,晚上赶到演一出戏,再明天略有配合即可。”

白医道:“那我也随你们前去吧,虽然我明晚才出手,但是离得近了,万一有个变故,也好早作准备。”

澹台峰道:“正是,那么我们也准备下,晚上出发吧。”

常命和白医两人互相一拱手便退出了客厅。

常命道:“白先生,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你一晚都没有睡了。”

白医道:“不碍事,有庄丁带我回去即可,你也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好办事啊。”

常命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两人当下拱手道别。

秋天的风总是有些悲意,一片片的枯黄叶子被风从树上扯下,摇摇曳曳的飘落到地上,落叶覆盖大片大片的土壤,湿润,腐败,充斥着辛辣的气息。

时间很快过去了,红日落下西山,夜色如水纱帐,无声蔓延。

澹台峰和常命,白医等人各自准备停当牵着马匹走出水月山庄,那个常化作疤脸男子的澹台风跟在庄主澹台峰的后面,不注意还真就当做普通庄众一般了,澹台水和偃明因为有伤却不能前来。

走出庄院一些距离,澹台峰率先上马,众人皆翻身上马,当下马踏尘土迎着夜色疾驰而去。

是半夜时分,话说南京城内此时已经是空荡寂静不已,那些在睡梦中的人自然不会知道这里在发生些什么。

一座小桥的拱桥正沉寂在夜里,却看上面跑过一人,此人正是周隐,看他尽力奔跑似乎是在逃命一般,只是他的步法却有些凌乱,面色也稍显苍白,似乎是有些暗伤。周隐刚跑过片刻,后面就追来数人,却是澹台花等人。

两方在这城里追逃了好一番,只见飞檐走壁,暗器呼啸,好不凶险,只道是一个不小心就有人命丧黑夜,就连鲜血也见不到一滴。

周隐似乎是见甩不掉对方,当即找准路径奔了出去,却是城门方向。

周隐几个起跃便逃出了城外,澹台花生怕周隐逃脱,当即加力追去。还未等澹台花跃出城墙,便听得城外马蹄之声大作,其中夹杂呼喝之声。澹台花大喜,骑马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澹台峰赶到,说也巧合,周隐刚要逃脱,生生被数人逼回,周隐大惊,知道前方乃是何人,自不可强行突围,当下全力朝城内杀回,澹台花不料周隐先去又回,竟然如此之快,一个不小心竟然被周隐一招架住,转眼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澹台花正要追赶,却听得旁边刷刷跃上数人,正是澹台峰几人。

澹台峰道:“花儿,立即组织人马细细搜索,你也亲自去。”

澹台花微笑道:“知道了,父亲。”

澹台花自带人去了,常命问到:“庄主,我们什么时候再出手?”

澹台峰道:“等一等吧,我们先下去,巡逻的官府兵快要来了。”

当下数人即朝着城内方向前去了。

夜色渐渐退去,眼看天马上就要亮了,此刻却从城墙上跃下一人,细看正是周隐,只见他寻了路径一刻不停的朝着前跑去。过了一些时间,周隐自跑到树木杂草茂盛的地方,却见此地乃是一个土岗,常命辨别方向,便寻着前往苏州的方向跑去。

在周隐跑进土岗不久,澹台花等人就追了过来,一看周隐跑进了树林,众人也自追了进去。

如此周隐在树木中也不知跑了多久时间,抬头一看,心中却是大喜,竟然已经跑到了边缘地带,当即加力朝外跑去。又过了一段时间,周隐终于赶到了有人的地方,细看,乃是一个路边的小店,为往来的客人而设的,其中自有酒肉,只是周隐却无心享用,他细心搜索一遍,但见木柱之上栓有一匹白马,却真是好马。周隐上得前去询问店家这是谁的马,店家指向里面一桌的客人,周隐自走了进去。

周隐意欲何为?自然是买马,不然这一路狂奔,当真是要累死人的。若是别人不肯卖呢?周隐怀中自有金钱。

周隐买得白马要了些干粮就骑马朝苏州方向赶去,片刻之后,小店又来了一拨人,乃是澹台峰等人,问的踪迹,便加紧赶路,朝前追去。

话说周隐骑马赶路,也不知赶了多久,这间天眼看就要黑了,周隐却赶到了一处山脚,也不知是何处山,唤作何名,周隐不管的许多,当即下马进了山里。

是夜,澹台峰等人也在山里寻找了许久,一路上自是痕迹重重,却是不怕周梵不信。

待到将近半夜时分,澹台峰等人寻着周隐的记号来到了一处山坡处。细细观望,却见坡虽不陡峭,但是边上有一山涧,不知其有多深,若是不明就里的人掉了下去,想必是生还无望了。

坡边上坐有一人,却是周隐。

见众人到了,周隐道:“你们到了,这一路狂奔,真是累死我了。都散架了。”

澹台花笑道:“我们也是累的很啊,只怕没有力气打你哥哥,我自己先倒下了。”

周隐苦笑了几声不再说话。

白医道:“现在就给他施针?”

澹台峰道:“周贤弟,你选在此处,可都准备好了?”

周隐道:“此涧凶险万分,我已准备了数棵蔓藤,我小心下去,不会有事,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澹台峰道:“如此甚好,那就现在施针吧。”

周隐道:“好。”

白医闻得,当下取出怀中针囊摊开在草地之上,却见根根闪烁着月亮的光芒,清冷无方。

白医道:“你忍着点。”

周隐道:“呵呵,怕什么……”还未说完,便突然感觉一阵剧痛,周隐当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白医迅疾的连点几针,又运起内力在周隐胸口处打了一章,周隐内力气血翻涌,当下喷出老大一口鲜血。

白医却拔掉了银针,兀自笑道:“呵呵,不疼不疼。”

周隐瞪了白医一眼,却没有发作,想必是没有力气了。

澹台峰道:“白先生,如何?”

白医道:“可以了,此刻看来,他真的是重伤之人,而且伤的很重。”

澹台峰上前去把周隐的脉搏,片刻道:“白先生医术,当真神奇的很啊。”

白医道:“雕虫小技,不提也罢。”

澹台峰又问:“周贤弟如何下去?”

周隐拉过一根藤蔓道:“我仔细绑紧,检查了,我拉着它滚下去,不会有事的。”

澹台峰道:“如此小心了,我若救得女儿,自当记得你。”

周隐道:“哪里话。”

澹台花道:“周大哥小心哪。”

常命也道:“周兄,救得镜儿出来,你便是我天大的恩人,来日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自会挺身上前,绝不退后一步。”

周隐笑了一声道:“如此我下去了。”

众人都一拱手,周隐便束缚着藤蔓小心点滚了下去。

见周隐已经下去到了山涧里,众人便按照计划退去了,此地便只留下了化作疤脸男子的澹台风。此时澹台风也不知道隐藏到了什么地方,竟然是不见一丝的踪迹。

众人出得山林,也不知此地是距离南京和苏州哪里近些,当下都找了一片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澹台峰道:“我们是去苏州,还是南京?”

澹台花道:“依我看,我觉得周梵多半在苏州。”

澹台峰道:“为何?”

澹台花道:“苏州鱼龙混杂,其中官府力量较为强大,我在苏州多年,也不能对苏州了如指掌,上次周梵,周风前来害我之时所带的人也多是苏州本地的力量派系,想必他们根基在苏州的可能性比在南京的要大些。”

澹台峰点了点头道:“常命怎么看?”

常命道:“我也觉得周梵在苏州的可能性要大些。”

澹台峰道:“好吧,那么我们就慢慢的朝苏州走去,待收到信号之后再做打算。”

当下众人都起身,不紧不慢的朝着苏州前去。

话说周隐到得南京之后当即便发了危险的信号,后来又连续的发了几次信号,众人在南京城上演的追逃戏想必不会被南京的人看出破绽。此时想必周梵已经知道周隐在被水月山庄的人追杀了,只是他也在犹豫,纵然四弟武功高强,但是水月山庄的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若自己前去,又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正犹豫不决之时,一个极坏的消息传来了。南京的人说周隐半夜时分曾发出过求援的信号之后便没有了信号,今日天明,按照迹象来看,周隐乃是被水月山庄的人逼进了惠山。

“惠山”。周梵喃喃的道。

周梵想到:若是水月山庄的人在惠山找到了四弟,想必是凶多吉少,我这里他们一时半会想必难以找到,虽然四弟平时多有反对我的事情,但毕竟是四弟,此番就算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也要去惠山走这一遭。

想到此处,周梵不再犹豫,当即率人朝惠山赶去。

惠山,周梵已经带领数人在惠山中细细搜寻了好一段时间,越是找的仔细,周梵心里越是惊慌。周隐一路留下的记号竟然是十分的少,而且看来他的足迹十分的慌乱,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此时周梵心里有些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在周隐一开始发出信号的时候就出手前往南京。此时老大的伤势还没有头绪,周隐又身受重伤,到处都找不到,万一出个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周梵不禁额头冒汗,加紧了找寻的速度。

过了一些时候,周梵也一路找寻到了那一片坡地,只是信号却早已断了。

周梵细心的将此处查看了一边,他又看看身后的众人,见众人脸上也都是犹豫之色,周梵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周梵走到坡地旁边的山涧处向下查看,只见山涧深不可见底,其中似乎有水气缭绕,显然是极是凶险,周梵心中隐有不祥的预感,难道四弟竟然被打倒这山涧下面?周梵一边沉思,一边慢慢搜寻着此地,希望发现些什么。

果然,周梵看到这里有少许藤蔓移动的痕迹,或者周隐是自己为躲避强敌而借助藤蔓隐藏到下面也未可知?

周梵见此痕迹,心中稍稍有些宽慰,他即刻命人找来藤蔓,绳索之类的物品,一一将此处布置了。过些时间,待此处布置停当,周梵自带着两名强壮的手下小心的滑下向山涧内。

周梵三人尽是武功高强之人,此时互相帮扶,又有事先准备过的绳索,藤蔓等物品,此时下降的速度竟是十分的快,但是不料想,这个山涧竟然是十分的深,三人下滑了许久,也看不见底下的情景。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三人在下降的途中发现了些划破的衣服碎片,且痕迹新鲜,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周梵心中料想应该是四弟周隐跌入此处时留下的,只是却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情景。

见到这些痕迹,众人燃起些希望和勇气,又尽力加快的下滑的速度。

因为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众人并没有多少绳索,此时的长度已经是众人衣物,腰带等物,加上合适的藤蔓才合成的,这下三人又下降了些距离,绳索的长度已然到头了。

三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只听周梵道:“你么两个将绳索解下,我一人再朝下行得深些,你们两个就攀援着藤蔓慢慢下降,要记得将藤蔓整理规矩,等下我到得谷底上来时我们也好省些力气,也安全些。”

两人皆解下绳索绑与周梵身上,周梵这又独自朝着看不清底的山涧下滑。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周梵感觉周围的藤蔓有些湿润的苔藓附着其上,刚开始还是星星点,后来整根藤蔓都长满了苔藓,周梵心中大喜,此刻竟然终于到了涧底。

一股浓烈的植物辛辣气息传来,周梵终于看清楚了下面的土地,只是腰间的绳索也已经到头了,不得已,周梵只得解下绳索,将一头绑在藤蔓上,自己徒手顺着藤蔓攀援而下。

周梵双脚刚一接触地面,心里便感觉一稳,纵然是修为高深之人,在虚空之中也会感到不安,只有大地才能带给人安宁和依赖。

周梵深吸一口气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这就向附近搜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周隐,只是说来奇怪,这方圆几丈的距离并不甚大,周梵依然细细寻找了一番,只是却一无所获。周梵心中不禁疑虑起来,到底在哪里?

正在沉思的时候,周梵闻到了一缕细细的血腥气息,若有若无飘飘而来。他细细的辨别这是从哪里传来的,他想到似乎是在上面,周梵抬头寻找,这下他“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只见周隐正自横在头顶不远处的藤蔓之上,周身跌进了藤蔓的枝叶和花朵里,所以周梵下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此刻周梵在下面一看,却是令人惊心不已。

周梵运起内力飞身腾跃,接着藤蔓跃到了周隐的身旁,却见周隐身上多有伤口,此时更是有众多蚂蚁在他身上撕咬,周梵拂起衣袖,内力所到之处蚂蚁都被驱赶一空。周梵抓起周隐的手腕把脉,这一下却把周梵下了个半死,周隐脉搏似有似无,再看内伤,外伤,一条命竟然去了七八分,剩下几分也是在瞬息之间,只怕一个不好,这个昏迷中的人就再也醒不来了。

周梵当下解开身上的衣衫,撕开,做成襁褓一样的物品,将周隐绑在自己身上。周梵只想快点给周隐医治,一刻也不耽搁便向上爬去。

周梵爬了一段,便寻找到了来时留下的绳索,当下系在身上,如此借的一些力气又加快向上爬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梵感觉周隐的身体有些发热,其口中也喃喃呓语,也不知讲的什么,周梵心中兀自着急,不想此刻周隐竟然发起烧来,看来伤势竟有恶化的趋势。周梵忙加力攀援而上,此时只听的头顶传来声音。

“都督,快些,我们在此已经将路径都整理好了。”

周梵心中大喜,当下迅速向上爬去。

几人会和之后又各自用衣物将周隐绑扎结实,每人拉着一角绑在腰间,三儿呈三角状急速向上爬去。

在周梵下谷底的时候,余下的两人来来回回将藤蔓植物都整理规矩,这样一来三人的速度都快了很多,过得一些时间便爬了上去。

来到树林之中,周梵赶紧给周隐服下带来的丹药,又清洗包扎了他身上的外伤,如此才带领众人一刻不停的赶回苏州去了。

话说周梵带着周隐赶回苏州之后便召集手下所有的大夫,名医,前来给周隐看伤,但是无不是说伤势太重,只能靠自己体力恢复,才有施救的可能。

周梵大怒,众人皆不敢做声,此时旁边一个侍卫道:“城内回春堂的坐珍大夫乃是高人,在苏州盛名已久,说不定有办法。”

周梵听此言忙派人前去领人。

其实只过了约半个时辰,周梵却是度日如年,此时听得门外有脚步之声,以为侍卫回来,忙迎了出去。

只见那侍卫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两人,想必就是大夫吧。

周梵浸淫江湖极深,其心志警觉真是非同常人,虽然如此变故心焦之时,还是只觉的感觉到危险。

周梵心中有疑,当下仔细打量远处走来的三人,他发现带头的侍卫打扮的男子比自己派去的人略微强壮,肩膀也宽了不少。当下知道乃是外人来了。

周梵不想与来的人多费口舌,当下发出信号,只见院中快速的围起来了数十人。来的三人还未走到周梵近处便已经被包围。

见到被人发觉,乔装打扮的三人当即恢复了本来面貌,真是澹台峰和常命,澹台花三人。

澹台峰道:“周梵,你何故劫走我女儿,还不送还出来。”

周梵道:“只要你的女婿将“逆天丸”给我,我立刻放你女儿。”

澹台峰道:““逆天丸”根本就是假的,乃是白医为报你杀他妻女的仇而散布的谣言,为的是让江湖人众人互相厮杀,若你们得到了假的“逆天丸”你们便会遭到围攻,若是谁杀死了你们,也是替他报了仇恨。你怎么这个都想不通呢?”

周梵怔了一下道:“你是为救你女儿,说出此话,我只当没有听过,你若是有心,何不带白医前来,倘若被你言中,我自拿你女儿换白医性命。”

只是此时却听澹台峰道:“哼,我纵然救我女儿心切,却也不会拿别人的性命换我女儿的性命,白医此时就在我水月山庄,只是白医一生行医,救人无数,功德实在是高,我是万万不敢伤害他的,你不要废话,快放我女儿,不然,我要教你付出代价。”

周梵此时实在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不想纠缠,当即命令众人围攻,他自己也加入战局杀向澹台峰数人,只是周梵人数虽多,但是澹台峰等人却是武艺非凡,远不是普通侍卫所能敌,一时间院内杀声一片,不时便有人重伤倒地,不消片刻时间,周梵这边已经倒下了数人。

正在众人厮杀的时候,却见一侧的厢房内传出“哐当”一声,细看竟是一疤脸男子破门而出,怀里还夹着一人,此人正是澹台风,他跟随周梵到得此处便开始寻找,此时竟然真的给他找到,并趁乱带着澹台镜破门而出,朝外逃去。

澹台峰几人一见得手,立刻尽力反攻压制对方,一时间院内飞沙走石,不时便有人命丧黄泉,血溅七步。

周梵见澹台峰数人想要脱身,当即加派人手围攻,他自己也是拼命般的出手追杀澹台峰数人。

两方正且战且退的时候,突然听得屋内有悲厉之声传来。

周梵忙回头一看,竟然是周隐此时已经苏醒,并且一步一晃的走到了门口,见众人厮杀,地上血迹斑斑,一时忍不住悲鸣起来。

“二哥。”周隐道:“住手吧,这些事情本是你自己引起的,就不要再强行拖累别人了。”

就在周梵等人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澹台峰,澹台花,常命三人趁机飞身逃离。

周梵望着三人的背影恨恨的哼了一声。

澹台峰一行数人急速前进,片刻时间就来到了以前澹台花在苏州的据点。此时白医已经在这里等着众人了,见众人得手,即刻便跟着众人进了厢房。

澹台风将澹台镜放在床榻之上后,白医便过来给她把脉。

片刻,常命问道:“先生,如何了?”

白医道:“脉搏上看来小姐并没有受到伤害,不过以前的旧症还需要等她清醒之后才能知道。”

听此言,众人才放下心来。

澹台峰道:“如此我们都先各自休息去吧,等镜儿醒了再做打算,若是伤势允许,我们即刻赶回山庄。”

常命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里陪陪镜儿。”

澹台峰看了常命一眼道:“好吧,我们先去了。”

常命也不回头,众人都转身离开了。

众人都走得远了,似乎也带走了常命身上无形的压力,他身上那种沉默冷寂的气息转瞬消失无影,随之而来的是有些萧索,困倦的神色。

常命坐到床榻之上拉起澹台镜的如葱玉般的小手握在手心,喃喃的道:“镜儿,你是在做梦吗?怎么睡的这般深沉?知道吗,我等你梦醒等的好苦啊。”

常命说着说着声音一哽咽,竟然是有些哭腔了,纵然是男子,情到深处人孤独,那些苦楚滋味怎么也是不好受的。

常命慢慢的撩起她额前的几缕发丝理顺到耳后,手指顺着耳垂触摸到她颈部的动脉,她的心脏如此的有力的跳动,常命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看着他心爱的镜儿,她那不施粉黛就已经倾国倾城的脸庞,此刻苍白的气息和紧皱的眉头。

常命喃喃的道:“镜儿,你可有什么心事吗?你是不是还气我没有带你去看枫叶,看雪,看菊花,兰花,去走过一座座小桥流水。镜儿,我还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大海的,要坐着船走到看不见陆地的地方,找一座小岛,生一对儿女,嘿嘿,你还记得吗?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多好。”

说到此处,心情翻涌,竟然是哽咽的不能再说了。

常命就这样痴痴地望着澹台镜,任凭眼泪流下。

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常命也伏在床上睡着了。似乎两人都还在梦中,常命却突然听到嘤嘤的呓语之声,那分别是澹台镜的声音,他突然惊醒,高兴的呼喊道:“镜儿,镜儿,你醒了,镜儿,我是常命,镜儿,镜儿……”

喊着喊着,常命渐渐的感觉到不对,此刻澹台镜的身上隐隐有些发烫,只见她眉头紧锁,双拳紧握,口中呀呀呓语,却不知道说的什么。

“呀,不好。”常命惊呼一声连忙跑出去寻找白医。

一出门却见阳光并不刺眼,却已经是下午了。

常命寻到白医一路带他前来,一路将情况说与白医听。

白医脸上也是阴沉不定,来到房中当即用毛巾浇了凉茶敷在澹台镜额头之上。然后伸出双手把住澹台镜双手脉象。

片刻,白医道:“不好,澹台镜以前多积郁浑浊之气,此时外伤加头脑刺激,几处一起发作,身体高烧,这样下去恐怕会烧坏了脑子。”

常命惊叫一声,脸色霎时惨白。

此刻澹台峰,澹台花两人闻讯也赶到房中,听到常命惨叫,忙问:“如何?”

白医又将病情如实说了一遍。

澹台花道:“地库有些残冰,是夏天消暑用的,还有一些,我去取来。”

常命忙道:“甚好甚好,真是多亏二弟,你快快取来。”

澹台花自转身去了。

常命问道:“那不知道镜儿现在情况如何了?”

白医道:“我先给她降温,等退了烧,我再想办法让她醒来,到时便知道了。”

常命面色焦急,还想说些什么。

白医打断道:“她的伤势不同于别处,好与不好,还是要看她自己,我们盲目着急也没有用,别做了反工,那就不好了。”

澹台峰也道:“真是,常命也不要太着急,等得一时片刻,定然会有转机。”

常命兀自点点头在一旁坐下了。

此时澹台花用棉花桶提着些碎冰块进来,白医拿着毛巾裹了碎冰替换了湿毛巾。

白医道:“常命,澹台镜的周身也需要擦拭,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