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石潭镇

大温王朝天景九年三月，军神郭天被指叛国随后被杀，郭府上下一夜满门抄斩，唯独少公子郭云一人出逃，下落不明。

为斩草除根，王朝不惜调动三名先天高手，数十名内劲高手以及过百大内侍卫、御林军前往抓捕，然而就在三个月后，这支精锐之师突然间消失，渺无踪影.....

大温王朝天景九年六月，予州边境地带闹着饥荒，至少有二十万人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终日不得温饱，甚至于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件。

石潭县坐落在予州之边，天下大乱之前也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好去处，只可惜如今乌烟瘴气，万巷皆空，只是在一些屋墙角落之下，还生活着一些瘦骨嶙峋的居民。

几个月来这里已经饿死了一半的人，远远比其他地方多，原因是因为这里多数人宁愿饿死也不愿意食人尸体。

此地哀声四起，民不聊生，仿佛从这里就能看到方圆百里内的缩影，他们的生活没有了希望，能做的就是守着亲人等死。

可是正是在这般凄苦的地方，有一处府邸却在往外散发阵阵肉香，这里便是石潭县衙。

有个人伏在县衙的墙壁上想要多闻几口肉香，久而久之便按耐不住，手脚并用的往墙上面爬。

等到爬上了墙头往里面一看，只看见几个衙役和文房先生正摆设了桌案，锅子里煮着肉食，几人摇头惬意品尝美酒，与围墙外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院子的另一边的库房内，堆满了一屋子的粮食。

爬墙的人看着桌上一锅肉，几乎把眼珠瞪出来，他咽了口唾沫，往前一探跳进了县衙，一瘸一拐的冲到了衙役们的身边扑通跪下。

“大...大.大老爷们....”这人跪伏在地上，看似三十多岁的男子却瘦弱的像临死的猴子一般，他颤抖着说。

一个大腹便便的衙役侧过头来，满不在乎的瞥了他一眼，就像看着一条路边的野狗一样，不过他手上动作倒是没有停顿，从锅里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入嘴中咀嚼，接着饮了一口花雕酒入肚，好不畅快。

“大老爷，求求..布施点吃的，我娘...我女儿....”男子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或许也离死不远，可是他牵挂着的却是母亲和女儿。

没有人去理会他，几个衙役翘着腿继续吃肉，对刚刚的话不管不顾，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眼神中丝毫没有波动。

男子看起来像是读过书的人，下跪求食，已经让他放下了全部的尊严。

可是对方是如此冷漠，仿佛自己从未存在，他心里清楚这些官的心肠如何狠硬，可是想起他虚弱的老母和年幼的女儿，他心中一狠，决定豁出去了。

他跪在地上两眼紧盯着那一锅肉，看着那些衙役一个接一个夹着肉吃，突然扑了上去两手伸进滚烫的滚着热泡的汤锅。

“啊！！”男子一声惨叫，两只手伸进锅里恐怕瞬间就已经烫了半熟，可是他抓住了两块肉并扭身就跑，死死忍着手上的剧痛。

“娘，儿子带肉回去了，小雨，爹爹给你找到肉了....”男子朝着大门狂奔，不只是因为太过饥饿，还是被烫的乱了神智，嘴里一直在念念有词，他心中挂念着人，手中紧紧握着两块肉不愿撒手，哪怕他的双手已经布满燎泡。

男子一瘸一拐的，不要命一般冲向衙门大门口，他心里很高兴，仿佛能够看到待会儿自己的母亲和女儿吃肉时满足的笑容，甚至他自己在这个时候也笑了。

十步、九步.....他距离大门口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冲近去的时候，一把钢刀从他身后劈砍过来，手劲狠辣只一刀就劈断了男子的脊骨。

“唔....”男子倒在地上，像是不知道痛一样往门口爬去，他不想让他想保护的人失望，所以他不能死....

“他妈的。”身后追来的高个子衙役吐了口唾沫，眼神之中满是厌恶和狠辣，看着男子在地上爬的模样，他顿时想到被糟蹋了的两块肉，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刀扎进了男子的后背，而那男子就这样断了气，只是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隐隐还有泪水流淌着。

“扔出去扔出去。”后方的文房先生坐在椅子上，像拍苍蝇一样甩甩袖子，另一手拿着竹签剔牙，对一条人命完全是无视的态度。

闻言，高个子衙役俯身，从男子的手里掰走了抢走的两块肉，扔在一边的狗盆里，紧接着拽起男子的尸体打开了大门，像扔垃圾一样往门口扔了出去。

“大家无须客气，拿去分了！”临关门之前，高个衙役还不忘吆喝一声，听得好像是和别人分享着一些好东西一样，他知道这个县的人不敢吃人，可是他就偏偏要逼着他们吃人，这或许是一个人内心的阴暗面所导致的变态嗜好，不只是他，似乎衙门所有人都很乐意看到那些平日里规矩本分的百姓吃人的模样会是怎么样的。

自从石潭县县令死后，衙门就被衙役门房霸占着，他们在这里做起了土皇帝，朝廷派发的赈灾银和粮食本就少，这一趟就被他们统统扣下，如今边境地带每天至少饿死几百人，而这些人却吃到肥的流油....

“轰...”

大门关闭，男子的尸体滚落在衙门石阶下无人管顾。直过去了大半天，有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在一个女孩的搀扶下从慢慢出现，她苍老的眼睛已经浑浊，眼睛已经不大好使，可是她抬着下巴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人。

她们是祖孙二人，一老一小行动十分缓慢，她们寻找着一个男人叫席槟，他是老妪的儿子，也是女孩的父亲。

“儿啊，去了何处啊..”老妪嘶声问道，神情语气满是焦急，她上了年纪却也多日未曾果腹，看起来就像一具干尸一样，只是她的儿子出门了大半天音讯全无，她怕出事才出来寻找。

慢慢地她们走近了县衙附近，隔着老远，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就看到了衙门口躺着一个人，不由惊呼一声。

“爹爹好像倒在衙门口了！！！”女孩尖锐的声音传入老妪的耳内，就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她的心一下子被勒紧，忙唤小女孩扶她过去。

“儿啊...”老妪用她最快的步伐蹒跚前行，当她们祖孙来到了席槟的尸体旁的时候，远远地只听见了两道悲凉的哭喊。

......

天道失，人心陋，有酒有肉官先受，百姓分羹难，天错还人错？

方圆百里仿佛被一种名叫绝望的气氛笼罩着，没有人注意到在此刻有一个名叫郭云的少年，已经一步踏入了石潭县.....